无敌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早上,刚从床上爬起,她突然听到厨房里有东西啪嚓一声砸碎了,赶忙跑过去。厨房里,邱淑英正抚着心口,扶着灶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妈!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打翻了碗。”
林武清听到声音也跟了进来:“来来,快出来。”他和无敌一起把邱淑英扶出到客厅坐下,“还是胸口难受?”
邱淑英脸色惨白,点点头,从兜里摸出速效救心丸含在嘴里。
“您别自己乱吃药!爸,咱们带妈妈去医院吧!”无敌焦急万分。
家里一直很拮据,邱淑英总是不愿去医院,自己开方吃药。这一次,她和父女俩执拗了好久,最终才妥协让林武清陪同去看病。
这一天似乎很多事都令人无法快乐。
无敌满脑子不放心妈妈;张凌昨晚赴会蔡朋,被告知投资不靠谱,现在准备撤资,无敌还给她的名牌鞋中,有一只已经完全变形;裴娜拿着催缴电费煤气费的清单,愁得快起了皱纹;费德南担心自己不打商量就直接购买数码摄像机,而一心只想要三十五毫米胶片机的家明知道后会“大闹天宫”……
倒有一件事例外,费德南接到一家美国广告代理商的电话,这家代理商手头有大把的投放计划,国内是他们的重点目标,而概念则是他们首先考虑的对象。所以,为了把握好这次机会,费德南决定组织安茜和吴庸一同去洛杉矶和他们面谈。如果合作成功,这将大大扭转概念的现状。
假设公司主要管理层都去了洛杉矶,没有能信任的人签字,那可是件麻烦事呀。既然无敌光明正大地接手了财务工作,由她签字也是理所当然。费德南趁还没出差,赶紧叫上无敌去各家银行处理签字事务。
吴庸听说裴娜感冒了,走到她身边嘘寒问暖,还提出晚上去陪她。裴娜不想再次拒绝,赶紧偷偷摸摸朝安茜借钱,想先补上电费煤气费。
说尽好话后,安茜终于拉开抽屉,给了她一个信封。她急忙叫小武去电力公司和燃气公司帮忙缴费。
不多久,小武就赶了回来,还吃了一肚子的灰,跑到裴娜身边犯嘀咕:“美女……这两张单子是什么时候到你手里的?”
“昨天晚上呀,怎么了?”
“燃气公司和电力公司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他们说,已经跟你催缴过很多次,很多次了。”
裴娜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呀。我只收到过两张催款单,其他的……可能是他们寄丢了。”
“我也这么说的,可他们说,原来的单子都贴到你家门上了,为了防止被风吹掉,还特意加固了。”
“那个……可能是我没看就给扔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喂,我让你替我交费,你倒替他们来教训我!快说,钱交了吗?”
“小姐,你让我怎么交啊?你给我的钱连前几次的滞纳金都不够!他们让你自己去,因为你补齐费用以后,还要跟他们重新申请供电供气。”小武耸了耸肩。
“如果我补齐罚款,重新开通需要多长时间呀?”
“这你就要自己去问他们了。”小武转身要离开。
“呜……我哪还有钱呀?”裴娜自言自语,“哦!我知道了,我可以用信用卡去交!就这样。”她连忙叫住了小武,“哎,你再帮我跑一趟吧。用我的信用卡。”
“哦……可是,”小武看着裴娜给他的信用卡,“我猜你的信用卡也快爆了吧?”
“你怎么这么笨啊。你可以先用这笔现金帮我把信用卡的钱交上,然后我就可以用信用卡交电费和煤气费了啊!”
“我笨?好吧,那你另请高明吧。我又不是你家的私人司机!”
“别呀,开车的,你就再帮我一次吧。”
“开车的?”
“哦,小……吴?”
“是小武!”
“小武,求你了!”裴娜摇着小武的胳膊撒娇哀求着。
小武看了看她的手和乞求的表情,还是答应了。
“呃,小武,还有……”
“还有?”
“不不,我就是想拜托你,别把这事告诉别人,行吗?”
“放心吧,美女!”
裴娜原以为这是一个补全电费煤气费的好办法,还辛辛苦苦请小武帮忙跑腿。可不幸的是,能交清信用卡的钱,电力公司却不能刷卡。今晚,她还是得面对黑暗……
费德南从银行回来,开始和安茜、吴庸、家明开会,讨论关于洗发水广告女模特的选定。
“德南,你说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安茜有些不耐烦。
“嗯……她叫马欢欢,是搞艺术品鉴定的。不过她很希望能客串一下张永康的广告MV。”
“你什么时候跟这个人接触过?昨天晚上?”安茜一下就把醋坛子打翻了,醋意弥漫到了整个会议室。吴庸朝费德南投去同情的眼神。
“那个马欢欢就跟我说了两句话。”
“哪两句?”
“一句‘你好’,一句‘我想拍广告’,完了。”
“她的样子不错吧?不然你也不会把她这两句话记到现在。”
“是还……不错。我是说,长得还可以,不过也谈不上惊艳。就是,挺知性的那种女孩。”
“知性?我知道什么是知性。乏味、矫情、自称才女的那种对吧?我才不要呢!真正的女人,要有天生尤物的肉体和收发自如的性感。哼,小茜,我是没见过那个马欢欢,不过照德南的描述,她根本不合我的口味。”家明打住了他们的争吵。
吴庸知趣地开始为费德南开脱:“好了好了,我坦白交代,拍广告的事是我和马欢欢提的,德南几乎没正眼看过她。”
“行了,你不用替他描补,我又不是醋坛子。”安茜死不承认自己在吃醋,“我不高兴,不是因为吃醋,而是因为德南越俎代庖。挑选演员应该是家明的事,就算有问题,也应该问我,我才是制片人!”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家明……你先看看这个。”费德南说着把一份文件扔过去。
“哦?”看着文件里马欢欢的照片,家明似乎突然来了灵感,“哦!小茜!”他惊讶地站了起来,面带歉意地说:“对不起,我要收回我刚才的话,而且,我不得不让你难做了。我很同情你酸酸的心情……可是,这个马欢欢,她就是我陈家明要找的女人!”
“啊?”安茜知道,能让家明一眼就看中的女人,可绝对不一般。
“她太完美了,她太诱人了!美得冒泡了!”家明深情地望着前方大发感慨。
自然而然,这个MV的女模特人选不用再争执。
“还有,安茜,你要确认一下媒体出席的情况。要专门找一位摄像师来嘉宾席,我们要保证所有的来宾都能被拍进制作花絮,这对张永康好,对我们公司也好。”心思缜密的费德南想把各个方面都做到位。
“嗯,好。”安茜记在了本子上,“你要让那个马欢欢尽快来试镜吧,我和家明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适合这部广告。”
“我要亲自给她试镜,谁都不许插手,明白吗?”家明分别朝费德南和安茜看了看。
“放心,没人跟你抢。”让家明试镜,安茜也信赖,“好吧,现在是不是可以讲一下去洛杉矶的事了?”
“哦,你把护照交给吴庸就好了,他会给我们安排的。我们要让洛杉矶的代理商看到概念的实力,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制作有多专业!等把张永康这部广告MV忙完,我们就去洛杉矶!”费德南说。
家明又一次打断了他们:“那我还得问一句,你们去美国的时候,谁来管理公司呢?总裁不在,副总裁也不在,制片人还是不在,楚国良?他也早滚蛋了,还有谁在?孙培?那个只能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老秃子?要是你让他管公司,那我现在就辞职!”
“德南,这个问题确实很重要,我们都出去了,总得有人代管公司……”安茜疑惑地看着紧张的费德南,“你可别告诉我那个人是……”
费德南豁出去了,脱口而出:“对,是无敌。我想让林无敌暂时代管。”
大家面面相觑。
“大夫!我们都在医院折腾一上午了,拍片子、验血,又照什么CT,路没少跑,钱没少花,你到底搞清楚她是啥毛病了吗?”林武清站在邱淑英旁边,有些急不可耐。医生把所有的片子翻了又翻,瞧了又瞧。
“急什么急啊?没看我正忙着吗?”数分钟后,终于得出结论——“冠心病”。
“啊?冠心病!”林武清焦急地握紧了拳头,“严重吗?”
“这病吃速效救心丸管用吗?”邱淑英还是想自己治疗。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就你现在的状况,吃药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我建议你们尽快进行心脏支架的置入手术,不然,一旦心肌梗塞就有生命危险了!”
“什么?”林武清面如土色。邱淑英顿觉一阵眩晕,差点就从座位上软下去。林武清慌忙扶住了她:“哎哎,淑英!你没事吧。”
“……没事。”
“这点小病至于吗?人家换心的也没吓成这样呀。”医生看多了病人,早见怪不怪,“手术很简单,在胳肢窝这儿刺个小口,顺着血管把支架放进去就行了。快去缴钱住院吧,押金五千!”
“什么?5000?就跟胳肢窝刺个小口?”很少进医院的林武清瞪大了眼睛。
“押金5000,这手术至少4万!”
“4万?你们抢钱呀?她能吃能动,能说能笑,往你们这一坐,你张嘴就要4万!你们是开医院还是开黑店呀?”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不爱治就别治!后果自负!”
邱淑英和林武清听后,愁得更纠结了。
杨希利早就约好无敌去绿苑餐厅吃中饭,顺便谈耗材的价格。无敌没有车,杨希利中午十二点准时出现在了概念公司门外等她。
口袋空空的裴娜正好也走出公司,恰巧看到了无敌和杨希利打招呼……
“这里怎么样?”杨希利带着无敌走进绿苑餐厅找座位。
“很好啊。”
选择一个靠窗的餐桌坐下,杨希利先点了一杯红酒,一杯无醇啤酒。“林小姐,谢谢您肯给我面子,出来吃饭……嗯,你们公司有人知道我们见面的事吗?”
“没有……不过,您为什么搞得这么神秘呢?”
“我是怕给您引来不必要的误会。您看,昨天我已经跟您说过了,我们很想当上概念的耗材供应商。”
“是的,我已经看过您给我的价格表了。”
“那你觉得我们的性价比怎么样?”
“不好意思,我基本上只管财务,对耗材什么的一窍不通。”
“那价格呢?我们的价格是不是很有竞争力?”
“我比较了一下,觉得贵公司和其他供应商提供的价格……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哦……林小姐,”杨希利忽然握住了无敌的手,“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帮我们,你现在是费总面前的红人,肯定能说上话。”
无敌一惊,慌忙挣脱杨希利的手:“不,我不能。”
杨希利显得有些尴尬:“那……那您能不能说服费总,拒绝其他供货商呢?”
“这不可能,费总对供货商的筛选非常严格,我们谁也不能左右他的意见。”
“那……你能不能把其他供货商的价格透露给我?这样我们就可以适当地调整报价。”
“对不起,杨经理,我觉得这么做是不公平的。”
“那我直说吧……林小姐,要是你能帮我们拿到概念的订货单,我们会给你很高的提成,也就是说,你能拿到一大笔钱!”
“对不起,杨经理,我觉得您这是在向我行贿。”
“呃,林小姐,别说得那么难听嘛!这叫提成,就是灰色收入,大家已经见怪不怪。”
“我不管别人,这种事对于我来说,是根本不能接受的!而且费总那么相信我,我不能为了一点利益就让他失望。”
“你不会让他失望的。这事他根本就不会知道。如果成了的话,您至少可以拿到五六万呢,这钱都够你买辆QQ了。”
“我不想要什么QQ。”
“你先别急着回答,好好考虑考虑,就算你不需要,你家里人也不需要吗?”
“我家里人……”无敌若有所思,想起了刚才接到的电话——妈妈要马上动手术。
此时,服务员走近,杨希利准备点菜,无敌起身就要走:“对不起,杨经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您别这样,生意不成,我们还能做朋友嘛。好歹吃点东西,这家牛排虽然比不了私人俱乐部,可味道也能说得过去。”
“杨经理,我要走了,费总让我早点回去。”
“这才几点呀,吃完我送你回去。”
“我真的不吃了。”无敌起身对杨希利说,“不麻烦您了,我走回去。”
“哦,那就请便吧。不过,今天这事,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希望你不要告诉费总。”
“这个我知道。”说完,林无敌就要出去。
杨希利拉住她,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要是你愿意跟我们合作,我们公司还可以适当地调整报价,最多可以降低10%,怎么样?而且你的提成不会受到影响。”
“再见,杨经理!”无敌很不高兴地离开了餐厅。
得知邱淑英的病情后,唐亚军赶到了无敌家里。他打电话给她:“咳,就是冠心病,跟我二婶去年的情况一模一样。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老妈现在可能算是比较严重的,所以医生建议她做个支架。也没什么,小手术,没你爸想的那么夸张,什么脚手架,听着动静好像挺大似的。”
无敌“哦”了一声。
“这手术唯一的缺点就是贵,我刚才帮你问了一下我叔,他们上次光支架费就花了四五万。”
“四五万?”
“是啊,这还没算住院费和药费呢……”
“天哪!”无敌有点束手无策。她想起了杨希利……有点犹豫不定。翻着杨希利给的产品目录,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