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料理”是一家黑暗餐厅,一进门就必须把打火机、夜光手表、手机等发光物品放在前台,再入内用餐。饭店里全都是黑乎乎的,谁也看不见谁,也看不见菜,只能由服务员领路。
费德南解释了半天,也没说清楚要找谁。最后,只得妖媚地翘了翘兰花指,服务员顿时心领神会,把他带了进去,在一个漆黑的位子上坐下。
“……家明?家明你在吗?”伸手不见五指,坐在一个餐桌上,费德南根本看不见对面坐的人是谁,“哦,我知道你在。那个,我特地找到这里来,就是想跟你心平气和地把话说开,不然我明天就得去美国,我们俩难道真要这么分道扬镳了吗?其实,我还是有点舍……舍不得……”
坐在对面的梁无双看着傻傻的他,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你是费德南吧?”
“嗯?你是谁啊?你贵姓啊?你在哪儿啊?”
“我是谁不重要,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陈家明在哪儿。”
“哦……”
“他在洗手间里……”
“哦,谢谢。”
费德南起身,扶着服务员去了洗手间。幸亏这里有灯,他正好看见陈家明整装镜前,叫了声:“家明!”
突然看见死对头,陈家明吓得惊叫:“天哪!你在这里干吗?为什么我在这里也会看到你这个畜生啊?”说着,转身冲进男厕所,猛地关上门。
费德南不断地拍着:“家明,你听我说呀!”
“我不听我不听,走开!”
“你快开门!冷静一点,先把门打开,我们好好说话。”
“不开!”
费德南拍得更起劲了:“你快开啊!不然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这时,听见声响的服务员走了过来:“先生,请你冷静一点,不然我就叫保安!”
梁无双也赶了过来,对服务员道歉:“不不,你误会了,我们是朋友。”又朝洗手间敲了敲门,“家明,你先把门打开,听他怎么说吧。刚才他对我说……他很舍不得你,不想和你分开。”
家明疑惑着打开了门。
梁无双拍了拍费德南的肩膀:“喏,你自己搞定吧。”说着,走开了。
陈家明抱臂而立:“我跟你说,你别说些恶心话让我失态!不然我就给你几巴掌,再把你给扔出去!听到没?”
“喂,刚才明明是你先骂我是畜生的啊!”
“是啊,因为你本来就是畜生嘛!畜生畜生!”
“喂,够了啊!我不是过来让你侮辱的。听着,让我们好好说话,天哪,我被你一搅和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个笨蛋!”
“可是我这个笨蛋要告诉你,虽然今天我们的拍摄会没成功,不过,我们概念还是有机会的,因为我马上要出国去发展业务,我会告诉那些美国的广告公司说,我们的导演是中国最好的,他就是你,陈家明!”
“哼!可是现在我们的拍摄会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他们根本就不会理你了!”
“不不不!你错了,我肯定能在美国找到一大批客户,比我们原来的客户还要多。到时候,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家明翘着兰花指,问:“这是几?”
“三?怎么了?”
“我以为你烧得说胡话了呢。”
“你不相信我?”
“哼……”
“那我们打个赌吧。”
“打赌?你想赌什么?”
“这样吧,我们就赌我会不会因为把摄像机换成数码的就没生意做,怎样?如果是,那我就给你换成三十五毫米摄像机;但要是生意越做越多,那你就得服安排,用数码机来拍广告,怎么样?”
“哦,说你笨你还不信!问题不在于用什么机型,而是像你这样成天只想着偷工减料的老板,是不会有人跟你合作拍广告的,明白吗?”
“你不信就跟我赌啊!”
“赌就赌!要是概念因为今天的破事丢了一大批客户,你就必须男扮女装,当着大家的面唱上一段!怎么样?”
“你想让我扮人妖?”
“哼,谁让你骂我是娘娘腔的?”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费德南终于劝回了家明。但这一赌注,他却没法不“笑纳”。
回到家,听到好消息的安茜也为他感到高兴,没想到他能这么快转过弯来。
无敌把新注册的公司命名为“天材”,唐亚军负责运作“天材”的资产。无敌每天上班后,他便呆在家里,用电脑进行金融炒股。对于实力派的唐亚军而言,他很快便充分利用条件为“天材”赚了钱。
邱淑英恢复得很好,顺利出院回了家,这让无敌重拾了往日的笑容。但令她担忧的是,费德南马上要去洛杉矶,公司的事务得由她全权代管。
“呃……”费德南想说些什么,又卡住了。
无敌打断他,递给他机票:“今天下午两点的飞机。”
“哦,那你有没有……”
“已经预订了洛杉矶那边的酒店。”
“那……”
无敌苦涩地笑笑,递给了他一个文件夹:“这是工资表,您可以签字了。供应商的支票上午也会送到,您马上也可以签字了。您不用担心,我和他们谈好了,我们可以逾期支付。”
“好。能不能让我说点你没想到的事?”
“哦。”
“帮我打电话给……”
“给陈家明导演,李安瑞董事和孙经理。你在离开之前要见一下他们。”
“很好。林电脑小姐。那就请你通知他们到会议室去吧。”
会议上,费德南向他们交代了离开后各岗位的工作事宜,整个公司里,唯有家明持特权不必听无敌“发号施令”。
下午,费德南、李安茜、吴庸匆匆出发了。没有费德南的办公室,突然变得很空。无敌坐在办公桌前,开始对着他的照片发呆难过,期盼着时间赶紧过去。
“林助理?”罗兰伸着脖子朝里看。
“罗兰姐,怎么了?有事吗?”
“呃……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你看,今天是儿童节,学校就上半天课,我妈刚刚又来电话,说得去一趟老单位,我那两个孩子就没着落了……”
“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想让他们过来?”
“我知道这么做不合规矩,可是……”
“规矩也是人定的,我觉得公司也应该体谅你这样的单亲妈妈。这样吧,今天我就破例让孩子们过来,反正也是儿童节嘛!”
“啊!那太好了,谢谢你,林助理。”
“罗兰姐,你怎么突然又跟我客气呢?还是叫我无敌吧?我会打电话通知大熊,让他放你们进来的。”
“好的好的,那我不打扰你了!”
安茜、吴庸走了,最伤心的莫过于裴娜。失去了两把可靠的保护伞,她完全暴露在丑女俱乐部面前,有点心绪不宁。
眼看就要吃中饭了,裴娜找不到人陪,只能四顾彷徨,正好在电梯里碰到家明,不巧他却和无双有约。可怜的裴娜只能孤零零地就近找餐馆吃饭。
她不期然地走进了“小镇私语”。
“小姐,请坐吧。”服务员拉开椅子。裴娜整了整头发,优雅地坐下,屁股一落椅,只听得“噗”的一声响,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了一秒。周围的客人都微笑着往这边看过来,裴娜干笑着,尴尬极了。她摸摸椅子,结果发现一只玩具鼹鼠,大叫:“怎么搞的,这是什么?”
“抱歉,小姐,这大概是刚刚哪个客人留下的吧,对不起,请问您要点点什么吗?”
裴娜看了看菜单:“一份蔬菜色拉,一杯柠檬汁,呃,这样就可以了。”
不一会儿,菜已上桌。裴娜刚喝了口柠檬汁,突然听到“啪”的一响,纷纷扬扬的彩带全喷在了她身上。服务员很礼貌地解释:“小姐!恭喜您成为本店的第三千九百九十九名贵客!我们特意准备了一碗极品官燕要送给您,价值三百九十九元。”
裴娜惊讶地张大了嘴:“哦!真的啊!”
“是的。”
“不用我埋单?”
“不用。不过……需要您配合我们做个小游戏。”
“小游戏?”
“是的,只要您学燕子一边叫一边在饭店里面飞一圈,我们就可以把这碗极品官燕送给您。”
“啊?可是……”裴娜有些犹豫。
“小姐,我们是想推广一下这道甜品,很划算的,这碗燕窝很养颜!”
裴娜环顾了一下四周,确信没有熟人,狠心一咬牙:“好吧!就是学燕子飞一圈对吧?”
服务员点了点头:“嗯,嘴里还要学燕子叫哦!”
裴娜站起来,挺胸抬头,深吸一口气,羞答答地张开手臂,“唧唧唧唧”地学着燕子往前冲。
周围的客人开始捧腹大笑。这时,苏蕾、张凌、小艾、马莎莎、范春花、罗兰,还有罗兰的两个小孩突然从屏风后面跳出来,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裴娜气喘吁吁地瞪着她们,傻了眼。
张凌狂笑:“你不知道这里是咱们苏蕾姐的地盘吗?哈哈!”
这家餐馆早已被苏蕾盘在手里,丑女们常常在这里吃饭,裴娜却毫不知情。觉得颜面扫地的她,跺脚冲出了门。
中饭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丑女们还没有按部就班地开始工作。小武坐在了前台位置,丑女们因为教训了裴娜,个个感到格外高兴,哼着歌凯旋而归。
这时,裴娜带着孙培走了过来。“孙经理,你看看她们,中午休息的时间早过了!她们到现在才回来上班!还有啊!罗兰又把她的小孩带到公司里来,上次陈导还说要开除她呢!还有苏蕾!她早上就迟到了!”
眼看一场战争就要打响,小武赶忙打电话给无敌:“林助理,你能不能来一下……”
罗兰带着孩子,知道大事不妙,大家都帮忙求情。
孙培根本不理会他们,开始拿起了调子:“孩子绝对不能带到公司里来,你这是明知故犯!还有!你们中午集体迟到也是事实,现在我已经亲眼看到了!所以,这个月的奖金……”
苏蕾永远是带头人:“哟……老孙,你好大的官威啊!”
孙培有些怕她,但抓住了现场,也有理可讲:“我这也是职责所在嘛。上头把这里都交给我了……”
“不对!”张凌立马打断了孙培,“上头明明是把这里交给了……林无敌!”
孙培显得有些恼羞成怒,扯大嗓子说:“谁说的!我是这里的人事经理,费总、李总和吴总不在,这里就是我最大,我现在宣布,你们这个月的奖金统统敲掉!还要通报批评!现在你们统统给我回去上班!罗兰,你现在就把孩子送回去!”
这时,无敌急匆匆走了过来:“孙经理,这里出了什么事?”
丑女们看到无敌,顿时笑开了花。孙培一惊,又镇定了下来:“林助理,这几个人中午上班都迟到了……”
“那是因为……昨天她们都为公司加班了,今天我批准她们中午可以晚些过来。”
“还有罗兰,她又把孩子带到公司里来了!”
“这也是我同意的。今天是儿童节,让孩子和妈妈呆在一起,这是天经地义的吧?”
“林小姐,你这么做可是违背了公司的规章制度。”
“如果出什么问题的话,责任由我来担好了。孙经理,你的职责是协助我的工作,请你把这个月的工资情况尽快做出来,我好签字,好吗?”
“哦,好吧。”
裴娜听着孙培唯唯诺诺,跺着脚,恨恨地转身离去。
唐亚军每天对着电脑傻笑,回头看看无敌,想同她分享自己的快乐:“无敌,咱们真的转运了!”
无敌坐到了唐亚军的身边,看着电脑上的曲线。
曲线一直在变化着,唐亚军很兴奋:“看,我们真的赚了很多钱!很多很多钱!有色金属的指数涨到现在,汽车和饭店的也在涨,只有一两个赔了点。但是,我们已经稳赚了!”
“太好了!”无敌也感到很高兴。
林武清扶着出院不久的邱淑英走了进来,看到唐亚军就骂:“你这臭小子,我叫你别整天赖在她屋里的!”
无敌忙说:“爸,我们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和亚军在研究一个项目,要在股市里做投资。”
“投资的钱是哪来的啊?我们家还欠着你妈的手术费没还呢!”
“是费总的一些余钱,他让我碰碰运气。钱也不多,就是试验试验。”
“你们那个老板可真会打算盘啊!公司的事要你替他管,现在他自己手里的钱,也要你替他钱生钱啊?那小子是周扒皮托生的吗!”
“爸,我跟你说了,这个投资是试验性质的,我们不用自己的钱就能做投资,而且,费总给我们的回报也挺高,我们不还赚了嘛!”
林武清还有些哼哼,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没有费德南在,无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慢,她每天都要对着电脑上的照片发呆,暗自忧伤:“我真的很想你,你快回来吧。”
时间过去了五天,五天里裴娜总和丑女们有些小吵小闹,每个人都安分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无敌觉得愧疚的是,她气走了家明,没有同意他在彩排中就高薪聘请一线模特。
她还有些招架不住,拍摄会的消息传播得很快,经营上有些雪上加霜:很多客户拖着制作费不给,银行每天催着还贷,好几个大广告公司准备撤单。她急匆匆打电话报告了这些状况。费德南决定和吴庸先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