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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拉比阿听罢族王的讲述,狡猾地走到安塔拉的跟前,向安塔拉问好,感谢他的善举,说道:

“我没有一天不急切地等待着你凯旋,因为你是朋友们的救星,又是敌人的克星,你是我们的闪光宝剑和锐利长矛。”

安塔拉听拉比阿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连声感谢他的称赞,说道:

“我不过是你们的奴仆,借你们的宝剑进行厮杀,靠你们的意志取胜。”

他们继续向水边走去,临近牙刷树谷时,在那里就地撑起帐篷过夜。

一夜过去,天色大亮。他们准备继续登程时,艾西德说:

“我不能与你们一道返回故乡了。我要去救我的妻子赛乐玛,一为让我的儿子纳济哈如愿以偿,二为消除我心中的忧虑;如若不然,回去之后也难以定心,恐怕更加惶恐不安。”

族王祖海尔听弟弟这么一说,开口道:

“胞弟,我们全都跟你到也门去,和你一道战胜各种灾难,不达目的决不回返。”

安塔拉说:

“凭安拉起誓,这点儿小事就不用劳累你们了,我自己前往就够了。”

拉比阿说:

“骑士之王,你真行!好极了!我和我的兄弟们跟你前往,愿打头阵,决不惜性命。”

拉比阿居心叵测,意在将安塔拉推入危险境地,让安塔拉在也门遭受屈辱。安塔拉知道拉比阿的居心不善,但他还是对拉比阿表示感谢。旋即,安塔拉立誓只带阿尔沃和几个手下人前往。

族王祖海尔说:

“这样不行啊!我们怎能让你去冒险,难道你想把性命丢在也门?我们一定要和你一道前往,助你一臂之力;如若不然,你就带上阿卜斯部族的一千名骁勇善战的骑士。”

安塔拉说:

“族王大人,凭渗渗泉起誓,假如我去征服沙姆,定会带上一千名骑士,以保证有充足兵力作战。不过,主公,这件事要等哈里斯与鲁卜娜的结婚盛典举行完之后才能去做。”

哈里斯的伤已经痊愈。阿卜斯人继续前进,不久回到自己的家园。他们稍息之后,便开始为哈里斯和鲁卜娜的婚礼做准备,人人欢欢乐乐,个个喜气洋洋,大家全都忙碌起来,宰骆驼五百峰,杀羊两千只为新郎新娘举行盛大婚宴,高朋满座,盛友如云,一连大宴七日。送哈里斯、鲁卜娜入洞房后,花烛之夜的欢乐自不待言。

又过了七天,艾西德去见安塔拉,将儿子纳济哈的恋情向安塔拉诉说了一遍。安塔拉说:

“凭安拉起誓,主公你若早派人通知我一声,我会毫不迟疑地上路登程的。”

他们对族王说:

“我们决心上路前往也门了。”

“去吧!安拉保佑你们平安顺利。”族王说。

祖海尔为他们调来两百名剽悍骑士,并为弟弟艾西德制作了一面旗子,走去为他们送行,一直送到离村庄很远的地方才相互告别。

安塔拉和艾西德率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向也门进发。有二人手下的三百名骑士、族王给他们调来的两百名骑士、阿尔沃手下一百名骑士、纳济哈手下的三十名骑士,另有欧穆郎相随,共计六百三十名骑士,扬鞭策马,开始了跨荒原、越沙漠的漫长征程。

[0261]沙斯被害

族王祖海尔回到村里,发现家园天翻地覆,一片狼藉。见此情景,祖海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禁不住流下了悲泪,心想:“这灾难究竟从何而降呢?”儿子哈里斯迎了过来,六神无主地说:

“沙斯被人杀死了……”

祖海尔一听,险些从马背上跌下来,问道:

“这消息从何而来?”

家仆萨里姆走上前去顺口吟诵道:可恶阿米尔,弯弓放毒箭;

沙斯不备时,中箭跌下鞍。

公子倒未起,被埋在荒原。

只因狩猎事,猎手竟背叛。

我急策马归,报告事悲惨。

有请众头领,快去报仇冤。紧接着,萨里姆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他对族王讲到沙斯如何牵驼外出,怎样与法札拉部族人共事,如何陪伴纳基德长老。他说:

“主公,我们行至加法尔河,遇到一位高贤。他对公子说:‘请在我们这里过夜吧!明天一早再上路,因为每夜都有贼寇骚扰我们。这是个不安的夜晚。’公子说:‘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们要到前面的一个地方再过夜,要半夜时分才能走到那里。’我们行至河畔,由于命运的安排,遇上一个猎人。眼看猎物就要落入他的网中,那猎物却逃掉了,那个猎人对我们说:‘阿拉伯歹徒,眼看就要到手的猎物,却因你们来到这里把猎物吓跑了。你们剥夺了孩子的肉食。’公子说:‘我们根本不知道你在这山岗上打猎,怎好说我们把猎物吓跑了呢?’那猎人说:‘你怎敢对我说这种话?你是在找死呀!’话音未落,那猎人弯弓射箭,朝公子射来,一下将公子的胸膛射穿,公子当即落马倒地。那猎人又手持匕首,冲到公子身边。我朝他大喝一声,要他住手,他却像疯魔一样握着滴血的匕首朝我冲了过来。我知道他已经把公子杀死了。他对我说:‘狗奴才,你不要靠近我!’我怕他把我杀死,失去回来报信儿的机会,于是策马扬鞭,穿过荒野来见你们。希望你们立即出马,为公子报仇雪耻。”

奴仆随后哭着吟诵道:垂泪哭沙斯,我的眉与眸。

痛失心与肝,世间无我友。

公逝征战难,主人丧良后。

只因遇猎人,出言礼不周;

沙斯性率直,顷刻遭毒手。

毒箭忽离弦,公子别春秋。

猎人欲杀我,鲜血滴匕首;

我策马急躲,越野来求救。

主公快发兵,雪耻复报仇。

须知失好友,此生满忧愁。听罢萨里姆吟诵的诗,族王痛苦不堪,在沙漠上住了三天。族王的儿子们因失去胞兄弟而难过万分。祖海尔怀着忧伤的心情,带领数人来到阿米尔部族家园。头领长矛大王埃什姆急忙骑马出迎,相见后立即下马问安,对祖海尔说:

“当代大王,你大驾光临,怎么不预先告诉我们一声,好让我们准备一下迎接贵客呢?”

祖海尔说:

“长矛大王埃什姆,你听好,我今天到你们这里来,既非访问,也不是做客,而是来舞剑动刀的!”

“这话从何说起呢?”长矛大王埃什姆不解地问。

祖海尔把儿子沙斯如何在他们的土地上被杀之事告诉了长矛大王埃什姆。长矛大王埃什姆叫来一个家仆,对祖海尔说:

“主公,你来亲自审问一下我的这个家仆吧!如果事情果然如主公所言,我们就令家仆乘夜色在各个路口撒上水,主公捉拿凶手的消息传出后,先逃者就是可疑人,不妨抓来将他杀掉。主公是位高尚的族王,决不会冤枉好人。族王阁下若同意我的主张,我们就把我们的身家性命及财产全都交到你的手中,听凭你的安排,我们决不在你的面前动刀舞剑。”

听长矛大王埃什姆这样一说,族王自感羞愧,放弃厮杀的念头,带着儿子们原路返回,而心中的怒火并未熄灭。最为窝火的则是族王的儿子盖斯。

祖海尔回到家园,喊来达姨,对她说:

“达姨,我想让你到阿米尔部族走一趟,牵上两峰骆驼,驮上油和面粉,假装说你有个闺女,想给她找个婆家,但不想嫁给阿卜斯部族。如果有人想要油和面粉,一定要用上等香料来换,问一问那香料从何而来,但期能够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遵命!”

达姨一口答应,随即牵着两峰骆驼,驮上油和面粉,在几个骑士的保护下出发了。

临近阿米尔部族家园时,骑士们回返,达姨老太太独自进了村里。妇女们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那是个灾荒之年,饿死了许多人。说来也巧,那个杀害沙斯的猎人赛阿来巴的妻子缺少食粮,孩子嗷嗷待哺,于是来找达姨。她见妇女们围着达姨,于是走上前去说:

“达姨,我有点儿事求你,请你到我家去,保证让你如愿以偿。”

达姨站起来跟着猎人的妻子走去。猎人妻子说:

“阿姨,我家有一种香料,不仅香料商那里没有,就连帝王也很难得到。不过,你要告诉我你是哪个部族的人,我才能把这种香料给你。”

“太太,我是杜丹部族人。不过,太太,你问这个是为什么呢?”

“阿姨,实话告诉你,我的丈夫是猎人,名叫赛阿来巴。他得到了一笔别人没有得到的财富。因为有一夜他外出打猎,有一个名叫沙斯的阿卜斯部族青年遇上了他,恰好猎物逃掉了,我丈夫一箭射杀了他,把他埋在了荒野里,跟随他的那个人跑掉了。我丈夫牵回沙斯牵的骆驼,发现那骆驼驮着这种香料。他把骆驼宰杀了,将驼肉给了穷苦人。沙斯的马和武器,我丈夫拿到也门去卖,这几天就会回来。阿姨,你要发誓不把这话告诉任何人,我才能放你走。”

达姨老太太听后说:

“太太,我根本不知道阿拉伯人当中还有个阿卜斯部族。”

说罢,老太太给了那个女人一些油和面粉便原路转回了。达姨立即走去见盖斯,将所得消息详细报告。

族王祖海尔回来之后,侯泽法和一伙法札拉部族人前来吊唁沙斯。祖海尔说:

“侯泽法呀,侯泽法,你不是来吊唁我死去的儿子,而是幸灾乐祸来了。我儿子被害的原因就在于你;一旦找到害死我儿子的凶手,我们会叫他和你对证。”

侯泽法难过地离开祖海尔那里,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确乎没有帮助,因为他太高傲了。”

祖海尔仍然住在帐篷里,忽见儿子盖斯进来,将达姨带回来的消息详细禀告。祖海尔听后,立即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来人哪!”

阿卜斯部族的骑士们来到族王面前。族王说:

“杀害我儿子的凶手已经找到,就在阿米尔部族,立即上马,启程征讨!”

阿卜斯、阿德南众骑士立刻上马,在族王率领下出发了。族王慨然吟诵道:夜谭席满座,心静多欢幸!

不期灾难至,忧愁填满胸。

我失好儿郎,如剑离手中。

儿成族卫士,新月似满弓。

问声阿米尔,不怕得报应?

纯种马成群,骁勇骑士众;

待我挥利剑,且听马嘶鸣!

要你家园毁,以生换生灵。大队人马心窝怒火,策马扬鞭急行,不多时即临近阿米尔部族家园。

阿米尔部族的头领名叫哈里德·本·贾法尔,长矛大王埃什姆是他们的骑士;伊卜斯部族的头领是鲁巴伊·欧盖勒;卡拉卜部族的头领是金德哈;这三个部族各住一个地方,相互之间有亲戚关系,但哈里德是他们的总头领。这几天,哈里德一直在伊拉克努阿曼国王的弟弟武苏德那里,因为武苏德与哈里德的侄女结了婚。哈里德的侄女名叫苏阿黛。听到武苏德结婚的消息,哈里德便带着数个阿米尔部族人前往祝贺。侄女留下他,对他说:“你住几天,看看我的情况再走吧!”哈里德答应留了下来。就在这时,祖海尔到了阿米尔部族家园,发现那里空无骑士,只有长矛大王等少数几个人,他们根本无力同阿卜斯骑士、阿德南人战斗。

阿米尔人见阿卜斯部族头领到来,立即上马出迎,对族王祖海尔说话谦恭,问其来意。祖海尔把猎人赛阿来巴杀害沙斯的事情告诉了他们。阿米尔人听后,立即派人去找赛阿来巴,发现他不在家,便把他的妻子叫来。以死相威胁之后,他的妻子承认了她丈夫的作为,拿出剩余的香料。事情得到证实之后,族王祖海尔却感到为难,对阿米尔人说:

“我有三项要求,如若不能满足,只有刀剑相见。”

“族王大人,你有什么要求,请只管说来。”阿米尔人说。

“第一,还我儿子的活命;第二,如果做不到第一点,那就把阿米尔部族的女人和孩子全交给我,让我把他们统统杀掉,为我儿子偿命;第三,以上两点都做不到,就把天上的星星给我摘满斗篷。”

[0262]缓兵之计

阿米尔人一听,说道:

“族王阁下,你的要求过头了。人已经死了,是不能回生的。此外,摘天上的星星,那也是办不到的,更不用说摘满一斗篷。你知道,任何人都不能说这样的话。至于说把女人和孩子都交给你杀掉,你是决不会这样行事的,因为你是一位高尚、公正的族王,根本不会乱杀无辜。你说到刀剑相见,我们想你也不会这样做的。不过,我们可以给你十倍的罚金,求你放过我们的女人和姑娘,我们为你当奴隶,女人们则做你的仆女。另外,我们抓到赛阿来巴之后,把他交给你,听凭你发落。”

阿米尔人七嘴八舌,耐心好言相劝,族王祖海尔终于怜悯之情大发,回过头去与拉比阿商量回返家园之事。拉比阿说:

“我们就这样回去,怎么在阿拉伯人当中抬头呢?你的儿子被他们的人杀了,而且已经知道凶手是何人,我们要让他们知道你的儿子不是普通人!”

说罢,拉比阿拔剑出鞘,喊道:

“报仇,报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随即挥剑向阿米尔人冲杀过去。族王的儿子们齐声大喊报仇,荒原为之震颤,随之挥矛厮杀起来。阿卜斯部族骑士奋勇进攻,阿米尔人竭力自卫,战马驰骋,黄尘滚滚,人喊马嘶,鲜血流淌,首级飞落。

阿米尔人奋力保护他们的孩子,但成效不佳,屡遭挫折。那天惟一能够抵挡一阵的还是长矛大王,因他毕竟是位有名的骑士。但是,当他眼见阿卜斯骑士攻势凌厉,而阿米尔人已被打散,因怕家园遭到彻底破坏,便带着本部族一伙人去见祖海尔。

长矛大王见族王祖海尔站在旗下,周围站着他的儿子们,急忙离鞍下马,上前亲吻族王的双脚,然后说:

“族王阁下,万万不可像蒙昧时期的那些人那样行事,因为你是一位了不起的族王。请收回宝剑,让我们好好谈谈,以便找出杀害你儿子的那个人,把他交给你,任凭你发落。族王阁下,千万不能因为那一个凶手而责怪我们所有的族人,把我们全都驱赶到荒原上去露宿呀!请族王稍等,明天早晨我们把所有族人都叫到你的面前。”

长矛大王一再善言求和,祖海尔周围的阿拉伯人也都已感到难为情,这才答应了他的要求。祖海尔对他说:

“我只能宽限你到今天晚些时候,以免我们受到责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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