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塔拉,你真不愧阿卜斯、阿德南部族卫士这个光荣称号,因为你实实在在地保卫着我们部族的男女老少。我们离不开你的这张面孔、意志和罕见的高义。你口齿伶俐,诗才盖世,无人能比。”
安塔拉连声感谢族王的称赞,低下头去亲吻族王的双手,并为族王祈祷祝福。旋即,骑士们拥上前去,争相问安塔拉安好。安塔拉在阿卜斯部族众骑士的簇拥下向村子走去。
安塔拉进了村庄,妇女、姑娘和孩子们热情迎接他,向他致意问安。
安塔拉把阿卜莱搀下驼轿,阿卜莱走进自己的帐篷。
安塔拉把沃兹尔·本·贾比尔囚禁在自己的帐篷里,给他的双脚加上桎梏。那顶帐篷是开放式的,阳光可以从各个方向射进去。安塔拉吩咐舍布卜打了四副铁镣,给沃兹尔的双腿戴上,并给他以残酷折磨,直至沃兹尔自信必死无疑。
阿卜莱坐稳,安塔拉回到了妻子的身边,帐篷内顿时充满欢乐。过了一会儿,村中的妇女们走来看望阿卜莱,祝贺她平安归来,并说由于她丈夫的勇敢,坚强有力,她的地位明显提高,胜过族中所有妇女。安塔拉向妇女们一一赠送礼品,感谢她们光临。
一夜过去,天明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经过一夜的休息,安塔拉自感精神抖擞,疲劳完全消失,起来便朝着族王盖斯的帐篷走去,向族王问安。
族王得知安塔拉来了,立即走出帐篷迎接,上前拉住安塔拉的手,将他领进帐篷,二人坐下,开始交谈。当时,拉比阿·本·齐亚德及其弟弟奥马拉也在那里。他们问安塔拉此次出征的情况,安塔拉把与猛狮沃兹尔·本·贾比尔之间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向他们讲了一遍。安塔拉讲到如何吩咐舍布卜在沃兹尔的家中将那只用来骗取税金的羝羊宰掉,并架火烧烤吃肉时,拉比阿按捺不住地问:
“分给我们的那一份肉在哪里呀?”
其实,拉比阿说话的目的在于讥笑安塔拉。
安塔拉立即喊道:
“喂,舍布卜,把嘱咐你保存的东西拿上来!”
舍布卜快步取来腌好的羝羊肉,送到他们的面前。
他们一见那半扇羝羊肉,个个瞪大眼睛,人人露出惊异神情。奥马拉说:
“说不定是我们的卫士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放牧的人,从那牧人那里弄了一只羊宰掉,拿来冒充沃兹尔·本·贾比尔的羝羊肉呢!”
奥马拉并未看到安塔拉回来进村的情景,齐亚德家族没有一个人出去迎接安塔拉。
安塔拉听奥马拉这样一说,没有反驳他,而是说:
“喂,伊本·齐亚德,缺少男子汉大丈夫气概的人,只有你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我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干的那件事。”
说罢,安塔拉只觉眼前一片黑暗,随即对舍布卜说:
“把马料袋给我拿来!”
舍布卜走去,片刻后将马料袋送到了族王盖斯的面前,让族王当着大家的面翻看里面的东西。
族王盖斯将马料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摆在大家的面前,只见那是一堆金银项圈、脚镯,上面还镶嵌着宝石,豪华气派无比。原来那些就是从沃兹尔的那只羝羊双角、脖颈和腿上摘下来的装饰物。
当大家确信那扇羊肉就是沃兹尔的那只羝羊肉时,奥马拉却大声喊道:
“阿卜斯人哪,麻烦惹大了!假若奈卜罕人和那头猛狮沃兹尔来找我们报仇打仗,那该如何是好啊!”
安塔拉冲着奥马拉喊道:
“胆小鬼,你给我住口!如果你怕那猛狮和奈卜罕人,只能说你是个胆小鬼。如今,那号称猛狮的沃兹尔·本·贾比尔已经成了我的俘虏。”
说罢,安塔拉怒容浮面,立即站起身离去,留在齐亚德家族人心中的是炽燃的火。
安塔拉走进自己的帐篷,与妻子阿卜莱坐在一起,把奥马拉说的话告诉了妻子。
俘虏猛狮沃兹尔·本·贾比尔在安塔拉那里难免遭受屈辱之苦。
随后,安塔拉举办盛大宴会,款待村中的男女老少,乡亲们聚集在一起,与族中头领共同进餐畅饮,完全沉浸在了欢乐之中,把种种灾难全部忘在了脑后。
猛狮沃兹尔的家仆奈基姆为丽哈娜牵着驼缰继续跨旷野,越平原,过谷地,穿沙漠,一直将丽哈娜送到她的亲人那里。
丽哈娜见到哥哥阿慕尔·本·穆阿德,泪流不止,边哭边向哥哥述说自己的经历,说到安塔拉宽恕了她,没有为难她。丽哈娜说:
“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背弃安塔拉。”
阿慕尔·本·穆阿德说:
“沃兹尔是得到了敬重,还是受屈辱了呢?”
“哥,说话应该实事求是。据我所知,安塔拉并未虐待沃兹尔,沃兹尔得到的是同情和关怀,与其余的贝杜因人遭受的屈辱和蔑视恰恰相反。你有所不知,沃兹尔所做的事情是任何人所没有做过的。”
随后,丽哈娜把沃兹尔给一只羝羊穿金戴银、绸缎加身,借以获取不义之财的举动向她的哥哥讲了一遍。
阿慕尔·本·穆阿德听后,对妹妹说:
“我听人对我说过这件事。像这种事,不会讨任何人喜欢,不论在他之前,还是在他之后。”
丽哈娜向哥哥求情道:
“哥,你一定要帮我一把!我希望你带我到安塔拉那里去一趟,想方设法把沃兹尔解救出来。这件事是必做不可的。”
“丽哈娜呀,”哥哥说,“难道你不知道沃兹尔的所作所为给我们带来了屈辱?为了此事,你哥哥阿卜杜拉都受了重伤。凭安拉起誓,沃兹尔真该死……”
[0792]幸得释放
阿慕尔·本·穆阿德接着对妹妹丽哈娜说:
“沃兹尔追击安塔拉,才被安塔拉俘获去了。我和安塔拉之间素有交情,怎好冒生命危险与安塔拉对战动武呢?安塔拉对我有大恩,令我终生不能忘记,尤其是他把我从赛里克·本·赛勒凯手中救了出来,使我免于一死,更是恩大当报,我怎好去做伤害安塔拉感情的事呢?”
丽哈娜说:
“哥,看在安拉的面上,你就抛开这种报恩心肠,为我做件好事吧!你知道,沃兹尔是我的丈夫,我的心总牵挂着他,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他解救出来。”
“如果非把沃兹尔救出来不可,我就带着重礼去见安塔拉,求他宽恕并释放沃兹尔;假若安塔拉拒绝我的要求,我也就没有办法了。”
随后,阿慕尔·本·穆阿德弄来大批骆驼、马匹及许多贵重礼物,打算派人送到安塔拉那里。
丽哈娜说:
“哥,你千万不要派人送礼,你要亲自带着礼品去才好。”
阿慕尔答应了妹妹的要求,跃上马背,踏上去往阿卜斯部族家园之路。
阿慕尔骑马刚出村不久,便遇到了沃兹尔·本·贾比尔,意外见他摆脱了被俘之灾。阿慕尔下马走上前去,热情迎接他,向他问安,问他是怎样从囚帐中逃出来的。
原来安塔拉抓获了沃兹尔,将他交由舍布卜捆绑在囚帐之中。有一天,安塔拉打算将沃兹尔绞死,以儆效尤。
俗语说,无巧不成书。不知因为什么事,安塔拉有意推迟了行动,就在那天夜里,阿卜莱走出帐篷,在众位亲朋和族中姑娘的陪伴下,想到艾尔萨德溪畔去游玩赏月。
那正是十四日的夜晚,瓦蓝瓦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色的圆月。阿卜莱走在一群姑娘们当中,宛如众星捧月。当阿卜莱走过囚禁猛狮沃兹尔的帐篷时,发现沃兹尔戴着手铐脚镣,正遭受屈辱之苦,人也憔悴得脱了相。沃兹尔见阿卜莱在一群姑娘的簇拥下走来,显得那样明妍绮丽,简直就像天上的皓月,于是问一个看管他的人:
“喂,阿拉伯头人,走在一群姑娘当中的那位美女是谁呀?我看她满面贵相,想必是你们族中头人之女,或者是哪位头领的太太,或者她就是族王盖斯的夫人。因为我发现她周身珠光宝气,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看管人说:
“喂,沃兹尔,你连她都不认识?她就是马立克·本·基拉德的女儿、安塔拉的妻子阿卜莱!”
听看守这么一说,沃兹尔立即高声喊道:
“喂,贵门千金,救救我吧!高门之女,助人为乐!”
阿卜莱听后,走到看守人那里,问他们:
“谁在呼喊求救啊?”
“太太,你都忘了这是谁?这就是我们的骑士之王抓来的那个俘虏沃兹尔·本·贾比尔呀!”
阿卜莱听后,立即命令看守们:
“取下他的镣铐,立即放他走!”
“太太呀,你有所不知,你的堂兄安塔拉要我们对他严加看管;如果放他走,骑士之王向我们要人,我们如何作答呢?安塔拉看不到他,定会大发雷霆、怪罪我们的。”
“少说废话,快给他打开脚镣手铐,放他走!他只向我求救,他不曾伤害我们,我们不必惩罚他。”
阿卜莱见看守们没有行动,厉声命令他们放人。看守们感到害怕,于是为沃兹尔取下了镣铐。
沃兹尔立即站了起来,高兴得忘记了以前发生的一切,恨不得马上生出双翅飞回自己的家园。
安塔拉得知猛狮被松绑放走的消息,问原因何在,看守人员说碰巧阿卜莱路过囚帐,沃兹尔向她求救,阿卜莱便下令放走了沃兹尔。
安塔拉听后,表示支持阿卜莱的行动,随即让手下人把沃兹尔叫到自己的面前,向他赠送锦袍一袭,接着又是一番款待,然后命令手下人牵来一峰骆驼,让沃兹尔骑上骆驼离去。
沃兹尔骑着骆驼越旷野,穿沙漠,向着自己的家园走去。当他临近自己的村庄时,遇上丽哈娜的哥哥阿慕尔·本·穆阿德。
阿慕尔向沃兹尔问过安好,祝贺他平安归来之后,问他是怎样获释的。他说是安塔拉放了他,但没有提及阿卜莱。阿慕尔·本·穆阿德说:
“我们一定要看望一下安塔拉,感谢他从善如流,宽宏大量。”
过了一些日子,阿慕尔和沃兹尔、丽哈娜等人一道向着阿卜斯部族家园走去。当他们临近村庄时,阿慕尔派人先行一步,报告他们到来的消息。安塔拉立即出庄迎接,老友相见,相互问安。阿慕尔感谢并赞扬安塔拉释放沃兹尔的善良举动。随后,安塔拉把阿慕尔接到家中,收下礼物,感谢阿慕尔的好意。
阿慕尔和沃兹尔在安塔拉那里住了三天,同样丽哈娜也得到了阿卜莱的热情款待。之后,客人向安塔拉辞别,安塔拉派手下骑士骑马送行。整整走了一天,方才相互告别,各登归程。
阿慕尔、沃兹尔和丽哈娜及随行人员穿旷野,越丘山,向着自己的家园走去。
他们边走边谈,阿慕尔贴近沃兹尔,问道:
“喂,公子,安塔拉如此行善、宽容,你对他还有什么想法吗?”
沃兹尔说:
“我仍想和他动剑弄矛,和他拼杀一番。凭安拉起誓,我不能不报这个仇,更不能不雪这个耻!”
[0793]修书求援
阿慕尔听沃兹尔这样一说,不禁心中一惊,说道:
“沃兹尔呀,沃兹尔,凭伟大主神起誓,你真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人家是怎么对待你的,好好想一想吧!”
说罢,阿慕尔与沃兹尔分道扬镳,调转马头,向着自己的家园走去。
沃兹尔和妻子丽哈娜以及家仆奈基姆向着奈卜罕部族家园走去。沃兹尔一行临近村庄时,恐怕遭受自己的敌方人员的谩骂,尤其怕栽德·海伊勒怒斥他,因此等到天色黑下来时,方才走进村子。
族中人得知沃兹尔回来了,无不感到高兴,纷纷走来向他问安。栽德·海伊勒对沃兹尔说:
“沃兹尔,常言道:坑害人者必遭灾,毛病不改灾难来。你如何看待安拉为你安排的结果呀?你是怎样蒙受家人和亲戚不曾蒙受过的灾难的呢?沃兹尔呀,你当知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啊!”
沃兹尔听后,大为不快,立即说道:
“怎好这样责备埋怨别人呢?你应该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足为怪。时令不会总是向着安塔拉,他一定会有失败和被征服的时候。如果我不报这个仇,我就会永远蒙受着这种耻辱,你也就会永远讥笑、嘲弄我,并用被俘和遭灾威胁我。凭天房起誓,我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俘虏他的妻子,将阿卜斯人连根拔掉,让他们到处流浪,把他们的家园化为废墟,成为乌鸦、猫头鹰出没、栖身的地方,让他们成为往来旅客的谈资和笑柄。”
栽德·海伊勒听后大怒道:
“沃兹尔,你如果再次冒险,定会落在那骑士之王的手中,他会像第一次那样把你关押起来!”
说罢,栽德·海伊勒及其父亲离开沃兹尔,他愤怒、烦恼至极,心几乎都要碎了。
沃兹尔依旧沉浸在报仇的念头之中。有一天,他骑马带着一伙奈卜罕部族人到溪边游玩。到了那里,沃兹尔对随行的伙伴们说:
“弟兄们,无疑你们都想排除我心中的忧虑和痛苦,你们也都知道我与那个骑士之间发生的事情了,因为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各个地方。如果我不报这个仇,不雪这个耻,我必郁闷而死,从此在人间销声匿迹。你们愿意听我的话,助我一臂之力吗?不然,我将和你们断绝关系,去保护别的部族。”
众伙伴听沃兹尔这么一说,明白了他的意图,异口同声回答道:
“头领大人,我们愿以生命为你赎身,决计替你抵挡来自敌人的任何伤害,保你安全无恙。”
沃兹尔听后,心中大喜,连声感谢、称赞大家的决心和意志。沃兹尔对他们说:
“弟兄们,我只有借你们的翅膀才能飞起来,只有凭你们的宝剑才能拼杀,也只有靠你们的意志才能征服敌人。”
随即,沃兹尔派人到瓦伊勒部族去求援。瓦伊勒部族族王名叫“冥哈勒·本·纳基德·本·吉拉哈”,沃兹尔希望他来助战,共同对付安塔拉·本·舍达德。本书前面已经提到,冥哈勒的父亲纳基德就是被安塔拉杀死的。此外,本书前面也已提及,安塔拉曾与阿亚德·本·纳希卜一起出征,因为分战利品而发生过争执,安塔拉还和阿亚德·本·纳希卜一起俘虏了叶齐德·本·哈泽莱的女儿、纳基德·本·吉拉哈的妻子邬姆梅。虽然这都是往事,但杀父与掳亲之仇是不会在受害者的心目中消没的。
沃兹尔修书一封,派信使送往冥哈勒那里。沃兹尔在信中写道:猛狮沃兹尔·本·贾比尔致信瓦伊勒部族族王冥哈勒·本·纳基德·本·吉拉哈。
首先向你及族中头领们问安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