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塔拉说罢,各部族骑士异口同声高喊:
“阿卜斯、阿德南卫士,凭安拉起誓,我们跟你出征,一定要征服敌人!”
随后,他们又说:
“他们抢走了我们的骆驼和钱财,劫持走了我们的女人和孩子,我们还怎么样生活?”
正当他们谈论并商定出征事宜之时,忽听蒙面人苏伯阿·本·哈尔斯一声大喊,惊天动地。随后,苏伯阿说:
“阿卜斯、阿德南卫士,可否解除我所承受的这种屈辱,好让我成为你的一名走卒,像你的朋友一样,随你出征?我若得此宽容,这一次随你讨伐逆贼,让你一观我的作为,定会让你心满意足,大获全胜。若能成行,我将永远不离开你,永远做你的随从。凭行云降雨、开天辟地、创造万物的主神起誓,我再也不伤害你了,永远与你友好相处;若我背叛自己的誓言,我就是姑娘养的。”
安塔拉听苏伯阿这样立誓,甚为欣喜,随即下令为他松绑。安塔拉万万不曾想到蒙面人苏伯阿会有这样的惊人转变。取下绳索,安塔拉将战马、武器全部还给苏伯阿,并拥抱、亲吻他。
苏伯阿顿时精神抖擞,对众骑士高声喊道:
“阿拉伯骑士们,你们要知道,我已经取得了阿卜斯卫士安塔拉的信任,心中的恐惧和惆怅已经消除。安塔拉本来可以随意发落我,但他胸怀宽广,原谅、宽恕了我。”
随后,苏伯阿走到和他一起被俘的五百多名侯迈尔部族的骑士们那里,对他们说:
“弟兄们,为我担忧的骑士们,你们有所不知,安塔拉宽恕、原谅了我;他本想发落我,而如今释放了我。”
苏伯阿对他们一番倾心劝说之后,那五百多名骑士表示愿意做安塔拉的手下和朋友。他们本以为会被杀掉,但这时阿卜斯骑士为他们一一松绑,将他们全部释放了。和解达成之后,安塔拉下令将他们的马匹、武器全部归还给他们。
就在同一天,他们全都跟随安塔拉追击抢劫阿卜斯家园的舍伊巴部族骑士去了。
安塔拉率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踏上了征程。未过多时,安塔拉的人马就追上了那帮抢劫阿卜斯人家园的舍伊巴人。
安塔拉十分想念妻子阿卜莱;在他看来,阿卜莱像他的眼睛或灵魂。如今妻子遭劫持,他心想她不会平平安安,定会遭遇麻烦或伤害。想到这些,安塔拉心潮涌动,诗情难抑,顺口吟诵道:夕阳漫步在,阿卜莱庭院;
茉莉玫瑰花,香飘直摩天。
惹得神魂醉,万愁尽消散。
美景今何在?焉何成凄惨?
朋友且住马,步入此家园;
当问花与土,因何泪潸然!
思念阿卜莱,不禁心潮翻。
知我入沙场,谁胜我善战!
苏伯阿助我,沃海布做伴;
二将随我征,歼敌只等闲。
唤声阿卜莱,听我立誓言:
劫匪无处逃,求饶亦梦幻。
纵马挥青锋,敌化禽兽餐。
消灭顽抗者,不曾畏艰险。
吾乃安塔拉,为救亲出山;
武苏德大军,惨败在今天。
起誓凭天房,遥对渗渗泉:
武苏德大地,即变兽乐园。安塔拉吟罢诗,骑士和众头领们都为之欢呼,异口同声说:
“骑士之王口齿伶俐,诗才盖世!”
安塔拉对着舍伊巴骑士一声大喊,大地为之震颤,足令战马惊逃,将骑手甩在地面上。随后,安塔拉对他们说:
“阿拉伯劫匪们,你们往哪里逃?你们洗劫了我的家园,劫持了我们的妇幼,有我追击你们,你们还逃得了吗?就让我的仇敌出来与我决战吧!”
[0835]弱不堪击
舍伊巴骑士听到喊声,调转马头,一齐向着安塔拉一行人马扑将过去,冲在最前面的是赛南·本·阿卜杜。赛南边冲边喊道:
“胆小鬼,鲁莽汉子,住口!你怎敢用这种口气对我们说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千古一理。我今天就要割下你的首级。我们一定要报仇雪耻。我就是你的仇敌赛南·本·阿卜杜。洗劫你们家园,劫持你的女人的正是我。”
听赛南发此狂言,安塔拉顿觉眼前一片漆黑。随即,安塔拉握矛策马纵横,朝着赛南冲去,同时一声大喊,令对手大吃一惊。安塔拉一矛刺入赛南的前胸,矛头穿背而出,赛南当即落马倒在血泊之中,一命呜呼。
阿卜莱听到安塔拉那惊天动地的喊声,精神顿时振奋起来,急忙呼唤道:
“意志坚强的骑士之王,你干得真漂亮!快些冲杀,拿下这些恶徒,救我脱离这个地方!”
安塔拉听到阿卜莱的呼唤声,心中不禁一惊,即刻响应召唤,像雄狮一样冲向呼唤声传来的地方。阿卜斯骑士们紧跟其后,阿米尔、嘎那和卡拉卜部族的骑士也紧紧跟上,蒙面人苏伯阿·本·哈尔斯及其手下精兵同样跟随往前闯。苏伯阿高声喊道:
“侯迈尔骑士,跟我冲啊!”
听到苏伯阿的喊声,侯迈尔骑士争先恐后向着敌人冲去。族王沃海布·本·茅胡卜看到安塔拉正与一个人拼杀,想到安塔拉对自己那样宽容和善,于是冲着那个人一声呐喊,随即像发怒的公驼一样,率领本部族的骑士们向着安塔拉的敌人冲杀了过去,同时喊道:
“苏伯阿,我听到了你的喊声!我和我的手下人一齐向你的敌人冲锋!”
蒙面人苏伯阿和沃海布族王及两人手下的骑士全都与安塔拉的大军并肩作战,他们齐声呐喊:
“阿卜斯骑士,冲啊!侯迈尔骑士,杀呀!”
他们挥矛舞剑,策马驰骋,向着敌人猛冲狂杀。
敌营中首先败逃的是哈斯奴·本·侯泽法,他挥鞭狠抽坐骑,向着荒野窜去,口中不时嘟囔着:
“安拉诅咒这次倒霉的出征!”
法札拉人同样惨遭失败,向着四面八方逃去。
阿卜斯人击败敌人之后,忙去救被劫持的妇幼。安塔拉跳下马背,上前一把将妻子阿卜莱搂在怀里,频频亲吻她的面颊和嘴唇,然后把她送上驼轿。
族王沃海布·本·茅胡卜走来向安塔拉问安致意。安塔拉离鞍下马,亲吻沃海布的前胸和眉心,一番赞美,并感谢侯迈尔部族骑士全力助战。众骑士分散开来,收拾起战利品,集拢马匹和骆驼,救出了所有被劫持的男女老少,满怀胜利豪情踏上了归途。
安塔拉行进在大队人马的最前面,想到如何把这支大军团结在自己的麾下,望着自己的心爱的妻子,心潮澎湃,诗兴大发,脱口吟诵道:爱妻阿卜莱,面白透红颜;
呼气散麝香,涎水赛蜜甜。
皓齿似珍珠,色形双全然。
微笑颊放光,明眸若闪电。
哭我华发生,青春如逝川。
人言我力衰,早与战无缘。
岂知我挥鞭,勇不减当年。
出入烟尘里,劲敌亦胆寒。
剑落首级飞,矛刺胸洞穿。
与我较量者,难免入黄泉。
吾名安塔拉,堂堂英雄汉。
志高超前人,不让当世贤。骑士们听过安塔拉吟诵的诗文,无不兴高采烈,交口称赞。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回到海沙山和泰纳苏卜山,大家的心全都安定下来了。安塔拉撑起大帐,把战利品分发给大家。他们举办欢宴,共同举杯祝贺胜利。之后大家便在那块土地上居住下来,各部族骑士彼此为邻,和睦相处。此时此刻,安塔拉的麾下聚集了一万八千名骑士,力量空前壮大。族王沃海布·本·茅胡卜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我们这次取得的胜利,全托你的福啊!安拉保佑你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达到了目的。”
安塔拉说:
“族王大人,我们的人马如今如此众多,全托你的福。光荣归于这些头领和各部族族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相赞美、感谢安塔拉。安塔拉的事迹在众部族骑士中广泛传开。
让我们回过头去看看武苏德国王的情况。
武苏德国王每天照例坐在自己的宝座上,与国家重臣及谋士们谈论安塔拉。手下人总是谈安塔拉如何勇敢善战,武力堪镇群雄。武苏德听后,甚不耐烦,生气地说:
“安塔拉没有什么大能耐,他遇到蒙面人苏伯阿·本·哈尔斯,必死无疑!”
没过多时,溃逃回来的骑士们回到了希拉城,高声喊道:
“当世大王陛下,救命啊……”
重臣们望去,只见赫达仕、阿忒勒和米尔嘎勒赤脚裸身地跑了回来,形容狼狈不堪,冲在溃军最前头的是哈斯奴·本·侯泽法和辛南·本·哈里赛。人们急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别提啦,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安塔拉已将我们打得七零八落。蒙面人苏伯阿被安塔拉俘虏去了。”
随后,他们把出征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重臣们讲了一遍。他们讲到安塔拉如何追击他们,怎样杀掉赛南·本·阿卜杜。国家重臣们听后,惊恐不安,急忙去见武苏德国王,把听到的情况从头到尾向武苏德国王讲述了一遍。
武苏德国王听后,大惊失色,暴跳如雷,忧虑充满心间,当即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过了一会儿,武苏德国王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望着宰相阿穆尔·本·努法来,说道:
“相爷大人,你看哪,安塔拉这个黑奴竟然使我们蒙受这么大的耻辱,把我们的武将打得狼狈不堪,看来我非到波斯科斯鲁那里去一趟不可啦!到了那里,我把实际情况讲给他听,求他支援我们。我并不为这件事感到痛苦。不过,我担心波斯科斯鲁会用蔑视的目光看我,对我说:‘我的总督啊,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呢?你的手下有那么多兵马,竟然连一个穷贱奴都对付不了,你在阿拉伯人的心目中还能有什么地位呢?你成了这个样子,还能对付那些不顺从你的族中之王吗?’这可如何是好啊?”
宰相阿穆尔·本·努法来说:
“大王陛下,不要说我们对付不了一个贱奴。凭安拉起誓,我们实在无力对付一位实力雄厚的的骑士英雄。安塔拉·本·舍达德嘛,说实话,他真是一位豪杰,当代骑士之王,无人可比,尤其是他的亲人和他那个部族及他手下的那些骑士,可以说个个是英雄,人人是好汉,如长矛大王埃什姆及其表弟阿密尔·本·图非勒,还有阿勒盖迈·本·阿拉盖、迈尔旺·本·赛拉盖、艾哈瓦斯·本·贾法尔、哈里德·本·鲁巴伊、麦斯鲁克·本·塔里格等等,都是了不起的骑士英雄。另外,安塔拉的手下还有像萨亚尔·本·毕卡尔那样的狮虎般的雄杰。如今,蒙面人苏伯阿·本·哈尔斯及族王沃海布·本·茅胡卜等豪杰也聚集在了安塔拉的麾下,陛下要想压倒他们,恐怕有些困难,弄不好会让陛下的权威在阿拉伯人当中丧失殆尽,也在国家重臣中失去尊严,那该如何得了呢!”
武苏德国王说:
“凭安拉起誓,我一定要御驾亲征,把安塔拉的家园夷为废墟,将他连根拔掉!”
武苏德国王刚说完,一位长老向国王走去。那位长老亲吻过国王的手,然后说:
“大王陛下,古谚说得好:行事不瞻前顾后,必定找不到朋友。大王陛下,你若想抓住这个人,让他成为阶下囚,那就求助于这块大地上的当代首屈一指的武士吧!”
“谁?”武苏德国王急问。
[0836]国王求援
长老说:
“一位名扬各部族的大英雄,名叫‘哈曼·本·阿勒盖迈’。他是哈姆丹部族的骑士,武艺高强,当今无人可比。有这位骑士来到你的麾下,安拉定能排除安塔拉对你的威胁;有他替你出战,定能将安塔拉生擒到你的面前来。不然,你就只有离开这个国家,将之拱手让给安塔拉·本·舍达德。大王陛下,这位名唤‘哈曼·本·阿勒盖迈’的哈姆丹骑士是一位常胜将军,曾经杀死过许多骑士英雄,所以贝杜因人都怕他三分,因此每年向他进贡纳税,并将之称为‘王中王’。安塔拉欠着他的血债,他一心想与安塔拉决一高低。因为安塔拉杀死了他的弟兄和表弟,还杀死了他部族的许多骑士,使他们蒙受了巨大屈辱。他的姨妈哭自己的儿子,泪水如注,夜以继日。被安塔拉杀死的那位表弟名叫‘米勒加基’,也是一名善战的骑士英雄,哈曼要喝酒,他的姨妈、米勒加基的母亲劝阻他,不让他喝酒,哭着要他为自己的儿子报仇。哈曼说:‘姨妈,你不要哭!我一定去抓来那个杀你儿子的仇敌,将他杀掉。’姨母说:‘哈曼哪,凭安拉起誓,你若不为我的儿子报仇,我的心怎会安定下来呢?我的肝火怎会熄灭?我就是入了土,也合不上眼哪!’哈曼对姨母说:‘你希望抓哪些人为你儿子报仇,以便熄灭你的肝火呢?’姨妈说:‘他们的族王盖斯·本·祖海尔或他的那几个兄弟,尽快处死他们,或者你把他们带到我这里来,听凭我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哈曼听他姨妈这么一说,立即一口答应为表弟报仇,为姨母雪耻。大王陛下,哈曼正想与安塔拉决一死战,为表弟报仇呢!”
武苏德国王和在座的人听完长老说过这番话,都认为长老的主意使得。
武苏德国王立即写信给哈曼·本·阿勒盖迈,把自己目前的处境告诉哈曼,并请他支援进攻安塔拉,把自己与安塔拉之间发生的一切全部向哈曼述说了一遍,允诺他若能率大军前来支援,定有厚报。信中这样写道:大英雄哈曼·本·阿勒盖迈,我谨告诉你,有一个名唤“安塔拉”的魔鬼与我作对,粉碎了我的多支大军。我派去的使者也都一一受辱垂泪而归,严重破坏了我的国法。安塔拉还想伤及我和我的国家重臣。为了对付这个魔鬼,我因此修书予你,向你求援。我知道,你是一位常胜将军,期望你即刻率部前来为我解除忧愁,为阿拉伯人驱除黑暗。信书写完毕,封好,交给一名精悍骑士,令之即刻动身将信送去。
信使骑上一匹快马,走捷径,穿旷野,越谷地,直奔哈姆丹人居住的山中家园,一路马不停蹄,人不离鞍。
信使到了哈姆丹人的家园,那里人丁兴旺,骑士众多,个个庄严,人人威风。哈姆丹人是最富有的部族,因为他们常常外出洗劫贝杜因人。
信使一走近那道谷地,牧民们立即涌到他的身边,问他从何处而来,有什么事情要办。信使对他们说:
“我是武苏德国王的使者,来见大英雄哈曼·本·阿勒盖迈,有要事相秉。”
“欢迎使者,欢迎使者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