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期我能活到这位可敬先知出现之日,好让我皈依他的宗教,期盼世界末日来临之时,请他为我们说情。我一定支持他的堂弟,为他俩而战斗,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
占卦大师吉斯说:
“假若你命中有此福气,那么,你是一定能得到的。”
占卦大师告诫他不要再提什么“妖魔”、“鬼怪”,并对他说愿望一定能够实现。
安塔拉及手下骑士们与占卦大师告别后,踏上了返乡之路。安塔拉衷心感谢各部族骑士的全力支援,并请他们各自上路回返。随后,安塔拉和族王盖斯以及阿卜斯骑士们放心地返回了家乡。
回到家园,失子的痛苦依旧折磨着安塔拉的身和心,怒火依然在他的心中炽燃着。
列位听官,在这部希贾兹版本的《安塔拉传奇》一书中,最为奇妙的莫过于沃兹尔·本·贾比尔的故事。
沃兹尔是奈卜罕部族的一名骑士,简直就是雄鹰和老虎,绰号“猛狮”。安塔拉死后,他十分痛苦地离开了阿卜斯部族。沃兹尔确乎是一位猛狮似的勇敢骑士,但他从不袭击邻居。不过,沃兹尔的相貌奇丑无比,见到他的面容的人,没有一个不感到恐惧的。
沃兹尔回到奈卜罕部族家园,搭起帐篷,便开始外出进行袭击掠夺活动,掌控了阿拉伯贝杜因人住的地区,用手中的利剑制服了他们,致使所有贝杜因人都害怕他。之后,沃兹尔把手伸向沙场,手下有众多兄弟和伙伴,在众多人当中赢得了显赫名声,人们也常常谈起他。
有一天,沃兹尔外出打猎游玩,整整游逛了一天,傍晚时分方才回转。临近村庄,忽见一位阿拉伯姑娘从一顶帐篷中走出来,向着另一顶帐篷走去。沃兹尔勒马停站下来,定神望去,但见那姑娘秀发长垂,身材苗条,****高耸,亭亭玉立,面似皓月,二目眼睑点黛,眉像两弯新月,双颊呈玫瑰色,体态轻盈,行走若风拂杨柳,真可谓婀娜多姿,明艳欲滴,其俏美俊逸盖过所有阿拉伯、波斯姑娘。
沃兹尔被姑娘的美貌所吸引,深深爱在心里,久久不肯移步,沉醉在种种美妙的想象之中。他在那里停留了许久,直到看不见姑娘的身影,方才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沃兹尔回到自己的帐篷,而神魂仍然在那位姑娘的妙美身姿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不禁泪水簌簌下落,自感周身乏力。
沃兹尔躺在帐篷里,派人去叫乳母黛姨。黛姨抚育沃兹尔长大成人,是一位颇为聪明干练的老太太,很会办事,谙熟人情事理。她来到沃兹尔的面前,问过安好,亲吻沃兹尔的双手,然后说:
“公子,有什么事吗?愿安拉解除你的忧烦。”
沃兹尔把看到那位漂亮姑娘的事从头到尾向老太太讲了一遍,说到他如何深深爱上那位姑娘,那姑娘如何占据了他的心。老太太听后说:
“孩子,你只管放心就是了,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说罢,黛姨转身离开沃兹尔走去,仅过一个时辰,便回到了沃兹尔的身边,但在沃兹尔看来,好像等了大半天,备受心中情火灼烧。老太太对他说:
“公子,这个姑娘名叫‘库卜莎’,她的父亲是奈卜罕部族的一位头领,权势之大无人可比,名叫‘凯卜山’。那姑娘生相俊美无双,远近闻名。”
沃兹尔听黛姨这么一说,急忙问道:
“那姑娘仍在闺中,还是已经许配给人家了?”
“仍是闺房之人,没有许配人家。不过她有个堂兄,名叫‘穆巴迪尔’,已经当着奈卜罕部族的众骑士和头领的面向其伯父凯卜山的女儿库卜莎求过婚,但凯卜山老人没有答应,因为穆巴迪尔是个胆小鬼,不敢出征参战,而且一旦看到战事发生,丢下妇女们就跑,根本不像个男子汉。”
猛狮沃兹尔听黛姨这么一讲,只觉周身是力,顿时站立起来,走去把部族中的头人们召集在一起,把自己的情况讲给他们听,求他们帮他解决问题,请众头人跟着他去见凯卜山长老,向他的女儿库卜莎求婚。众头人一口答应,向着凯卜山长老的家疾驰而去。
凯卜山长老见众头人到来,上前热烈欢迎,请他们在最好的客帐中住下,随后屠驼宰羊,热情款待来客。来客们对凯卜山说:
“老人家,我们是来向你的千金求婚的。”
凯卜山长老得知他们的来意,即刻回应道:
“我家女儿就是你们的仆女,我也是你们的奴隶,全听你们的安排。”
众头人连声感谢凯卜山,并告诉他们说猛狮沃兹尔欲娶库卜莎为妻。老人家听后十分高兴,说道:
“凭安拉起誓,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人待我们恩深似海,慷慨如天上的雨云,他又是战场上的一头雄狮,英勇善战,所向无敌,我愿意让他做我的门婿。”
众头人对他表示感谢,沃兹尔·本·贾比尔如愿以偿。沃兹尔走上前去,对凯卜山说:
“大叔,我是你的奴仆,必成你女儿的至爱之人,就请告诉我你要什么聘礼,好让家仆们如数送来。”
凯卜山长老说:
“沃兹尔公子,愿结姻亲之人,何须再收聘礼呀!凭渗渗泉之主伟大安拉和哈推姆起誓,我不驳你的话,你送什么,我便接受什么。阿拉伯头人们,请你们作证,我把我的女儿许配给了沃兹尔公子。自此以后,猛狮沃兹尔就是我的至亲之人。”
沃兹尔听库卜莎姑娘的父亲这样一说,自感羞涩难忍。眼见自己的身边只有好马一匹,利剑一口,再有就是身上的衣衫,家中也只有三峰骆驼,实在不堪作为聘礼出手。因为他每次外出弄回战利品来,总是分赠给朋伴好友,自己从不多留。
沃兹尔有个随身家仆,名叫“奈基姆”。沃兹尔回过头去吩咐奈基姆将马和武器备好送来,奈基姆立即从命,把马和利剑送到沃兹尔面前。沃兹尔即刻佩戴好宝剑,飞身上马,带着奈基姆筹措聘礼而去。
沃兹尔带着家仆像狐狸一样穿越旷野,来到了坚德布部族的牧场,从那里赶了五百峰健壮高大的骆驼,俘虏了坚德布部族的头领阿格布,抓到二十名男仆和二十名婢女,然后平平安安、高高兴兴地原路返回。
沃兹尔回到家园,立即将骆驼作为迎娶姑娘的聘礼送到库卜莎的父亲凯卜山长老面前,同时送上好马一匹、长矛一杆、利剑一口、皮盾一副、锁子甲一身。凯卜山看到聘礼,连声感谢并称赞沃兹尔。随后,沃兹尔望着被抓来的坚德布部族头领阿格布,说道:
“你出赎金,赎自己的命吧!”
阿格布一口答应出一百峰骆驼,外加四百只羊作为赎金,以使自己免于一死。
阿格布立即派人将赎金如数送来。
一切准备就绪,沃兹尔下令宰驼杀羊,准备举行盛大婚宴。旋即将自家亲戚和族人全部请来,欢宴开始,大家进餐畅饮,喜帐下欢声笑语,热闹非常。
婚宴结束,宾客送新娘新郎入新帐。
新帐中,新郎新娘面面相对。新郎眼见新娘丰姿绰约,顿感热血沸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神情激动,自感恍若梦中,欣喜难抑。
新娘一看新郎的面容,不由得心悲欲碎,厌恶难耐,恨不得立即死去。因为她发现新郎形体扭曲,面孔丑陋,身材低矮,二目凹陷,背驼腿瘸。眼见此情此景,新娘急忙躲开,害怕得周身颤抖,心想为什么造物主把所有的缺陷都集中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又竟然将他抛给自己,岂不是把一朵鲜花往牛粪上插吗?这时,新娘库卜莎想到自己的堂兄穆巴迪尔,其实她爱着自己的堂兄,讨厌眼前这个已入新帐的新郎沃兹尔·本·贾比尔。因为她自幼与穆巴迪尔一起长大,常常在一块儿玩耍,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当她听说并知道沃兹尔要成为她的丈夫时,她感到心烦意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洞房中,猛狮沃兹尔与库卜莎面面相对,沃兹尔开始与自己的新娘戏耍了。沃兹尔伸过手去想一把将她抓住,不料新娘急忙躲开。沃兹尔扑了个空。沃兹尔想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新娘面现厌恶神色,坚决不从。沃兹尔眼见来硬的不行,随即好言好语抚慰,却发现新娘更加任性,根本不听他那些柔声细语,这使沃兹尔的内心受到伤害。沃兹尔虽相貌奇丑,但毕竟是一名强悍骑士,一个箭步扑了过去,将新娘紧紧抱住,继之将她压在身下,撑开她的双腿……库卜莎姑娘一声喊叫,顿时告别了少女时代,变成了少妇,沃兹尔发狂地爱着她,周身享受着青春的欢乐,然而她并不爱他。
时间并未消除库卜莎对沃兹尔的厌恶感。每当沃兹尔接近她,并想亲吻她的双手时,库卜莎总是将他推开;每当沃兹尔想跟她戏耍之时,库卜莎总是面现烦腻神情;每当沃兹尔想与她共枕同眠时,库卜莎总是怒气冲冲;每当沃兹尔靠近她时,她总是立即躲开。有一天,沃兹尔对她说:
“库卜莎,为什么我愈爱你,愈想与你亲近,你却愈加讨厌、疏远我呢?”
库卜莎回答道:
“你有所不知,我之所以这样行事,因为我知道自己比你容貌俊秀、体态苗条、性情温柔。我只希望能与我齐肩媲美的男子同枕共眠,而你却恰恰相反。你看哪,你皮肤乌黑,面相丑陋,形体笨拙,没有丝毫美可谈。我不知道我父亲为什么偏偏把我许配给你这样一个丑八怪!”
沃兹尔听过库卜莎说出这番话,低头沉思片刻,然后回答道:
“库卜莎呀,你要知道,男子之美表现在三个方面啊!有了那三点,才称得起是位真正的男子汉。”
“哪三个方面呢?”库卜莎问,“你快对我说一说,也好让我明白明白呀!”
“这第一点就是勇敢、大方;第二点则是能够保护他人;第三点是能向贫苦人和孤儿提供食粮。至于我嘛,虽说我的相貌不美,但我真诚慷慨,遇事定有良策善举。阿妹啊,你想一想,男子只有一张标致的面容,遇有来敌侵袭,大男子却胆小如鼠,根本无力保卫你的人身安全,那张小白脸又有何用呢?真正能够保护你不受敌人侵袭的人,不论相貌俊丑,那才是值得自豪的男子汉大丈夫。”
说罢,沃兹尔·本·贾比尔顺口吟诗一首:莫怪我肤黑,吾乃真猛狮。
男子仗美貌,何用能有之?
我虽失貌美,贡献比大海。
剑贵不在鞘,沙场显气派。库卜莎听沃兹尔吟罢诗,打内心里惊赞他口齿伶俐,诗才不凡,回答如此快捷,说道:
“你说得很对!”
库卜莎与沃兹尔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她仍处在悲伤痛苦之中,而沃兹尔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心依旧深深地爱着她。
[0780]兄妹合谋
猛狮深爱美妻,而美妻却不爱丑夫,这样的情况在继续着。
有一天,猛狮沃兹尔走出帐篷,来到旷野,很想对某一贝杜因人居住的地方发动袭击,便策马疾驰而去。
留在帐篷中的库卜莎,心依然被惆怅缠绕,更加想念自己的堂兄穆巴迪尔。她知道沃兹尔已经外出,就急忙派人去叫穆巴迪尔。穆巴迪尔来到她的面前,只见她哭成了一个泪人,禁不住自己也和堂妹一起哭了起来。穆巴迪尔向堂妹表示过自己心中的思念之情后,库卜莎对他说:
“堂兄啊,凭安拉起誓,只有你才能驱散我心中的愁闷,我的心只爱你;一天见不到你,我便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可是,谁又能帮我挣脱掉这个丑八怪的纠缠呢?你要知道,在我的眼里,他就像一个妖怪,我希望他遇上灭顶之灾,永远不再回来。我恨不得立即与你结为百年之好,让彼此的愿望得以化为现实。我正等着他死在这次外出的路上……”
话未说完,库卜莎已是泣不成声。
片刻过后,库卜莎又对穆巴迪尔说:
“穆巴迪尔,如果你能把沃兹尔·本·贾比尔制服,将他置于死地,或者把他暗害了,或者借骑士之手将他杀掉,我们就能最终摆脱掉他,不再看到他的那副丑脸。”
穆巴迪尔听堂妹这么一说,忧虑重重,不知该如何行事,只觉头晕目眩,心烦意乱,一时说不出话来。库卜莎问:
“堂兄,你怎么啦?你怎么愣在那里,一言不发呢?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呀?”
穆巴迪尔这才开口:
“阿妹,你让我杀人,会让我陷于极度后悔和心慌意乱、永不得安宁之中的。你这不是害我吗?”
“我怎么会害你呢?安拉保佑,我愿以自己的生命为你赎身。”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让我去对付这个骑士英雄呢?要知道,许多豪杰都不是他的对手,因为他膂力过人,勇敢无双,而我是个胆小鬼,根本无力与他较量。”
说到这里,穆巴迪尔顺口吟诵道:世有一猛狮,勇盖千角王。
剑挥人头落,众敌倒沙场。
我若与之斗,定会一命丧。
岂甘白送死,屈生乃吾望。
我诚胆小鬼,不敢临战场。
战起我必逃,决胜黄鼠狼。听堂兄吟了这么一首打油诗,库卜莎忍俊不住,笑了起来。她说:
“你若无力与他厮杀,那就为我们出谋划策,想个主意,送沃兹尔一死吧!”
穆巴迪尔说:
“要想把他置于死地,你得帮我一把。”
“快告诉我,你有什么想法,我一定帮你达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