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爱玉不负厚望,以优异成绩考入县重点中学,全村只她一个女孩上中学,全乡也只有她一个女孩考取县重点中学。
面对乡村姊妹,面对落榜同学,爱玉笑了,这是对未来充满希望的胜利者的笑。
入学后,她勤奋学习,刻苦攻读,她要以优异成绩考省重点高中,将来考全国重点大学,她极力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可是,爱玉未曾料到,15岁正是少女梦幻绚丽明天的豆蔻年华,在这个寻梦季节,既能奠定对人生幸福的执着追求,也能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因各种环境与条件导致人生步步走向痛苦的深渊。
二
1989年初春的一个星期六下午,爱玉在学校安排好了当晚和第二天要复习的课程,就离开学校回家度星期天。
爱玉回到家,惊奇地望着桌上好酒好菜和崭新耀眼的漂亮衣物,顿生疑惑。
父母笑盈盈地迎进来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
那男人踏进门槛就“咚”的一声,将鼓胀胀沉甸甸的黑皮包往桌上一甩,满不在乎地说:“一手交钱,一手交契约!”
爱玉望着这个又矮又黑长着一对虎牙的汉子,他那副傲慢神情令人讨厌。
父亲望着满脸诧异的女儿,低声哀求:“玉儿,我贪污了村里8000元钱,乡派出所限我明早8点之前交齐,不然,要送我去坐牢。”
他将早已准备好的白手帕递给女儿,要女儿咬破中指在上面写血书——
“从1990年正月初八起我就是张正文的女人。”
爱玉明白:在当地,女人就是妻子的代名词,我还只有15岁,想都没有想过结婚生孩子意味着什么,要我一年后做这个丑八怪的妻子?“爸爸,你疯啦?!”女儿凝视着爸爸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又见那个丑陋恶劣的虎牙汉子淫光闪烁地盯住自己,她气蒙了,简直不相信这是现实。
母亲扶着她,跪在她面前声泪俱下悲悲戚戚地劝道:“玉儿,为了你爸爸,为了你两个弟弟,也为了这个家,你就答应吧。”
“我不!我不!娘——”女儿哭喊着,哀求着:“我还很小,我要读书我要读书啊……”
她冲进自己房间,拉过床头的书包,两手紧紧抱在胸前,决意不抽出手来写这可怕的血书。
爱玉颤颤惊惊,目光呆滞地哭着哀求父母:“你们再想想其它办法吧,还有整整一个晚上,我也可以去帮你们借,找同学,找老师,找亲戚朋友,爸爸,妈,求你们不要逼女儿,求你们千万不能狠心把女儿卖了哇……”
父亲拿着亮晃晃的屠刀,搁在自己的颈上,“玉儿,你再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
女儿望着寒光闪闪的刀口,她的心在剧烈地颤抖。
母亲趁此拧开剧毒农药,跪在女儿脚下,“玉儿,你若是不答应……”母亲把药瓶贴近嘴唇,“我也不活了!”母亲凄惨的哭声震撼着女儿这颗细小脆弱的心灵。
此时,房内,阴森恐怖,死一般寂静。
爱玉痛苦害怕极了,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她预感到如果不答应父母,将会造成怎样的悲剧。
爱玉昏昏沉沉地闭上双眼,颤巍巍地伸出右手……
母亲紧紧地捏着她的右手中指,“吱!”的一声,父亲在她中指上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流如注。
“哎哟——”女儿惨叫一声,晕死过去了……
父亲捉住女儿的血指,在洁白的手帕上写下了血书。
虎牙汉子又生一计:“把她那粗黑的长辫子剪给我,作定情物。”
辫子是深山少女的标志和骄傲,剪下了它,就意味着自己是已婚的女人。辫子是女儿家洁身自爱的象征,少女爱它如命。
此时,爱玉握着鲜血淋淋的手指,钻进被窝将头和辫子紧紧裹住。
狠心的父母剪断了女儿的长辫子,也剪碎了女儿的心。
虎牙汉子酒足饭饱之后,丢下一沓钞票,揣着血书和系着红头绳的长黑辫子,悠然自得地走了。
三
爱玉,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聪明少女,一夜间变得心灰意冷、身心憔悴,她多么后悔无可遁逃的生死攸关的那一刻啊。就是这一瞬间,毁灭了她青春的梦幻和美好的憧憬,导致她后来整个人生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