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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时序(1)

时运交移,质文代变,古今情理,如可言乎!昔在陶唐,德盛化钧,野老吐「何力」之谈,郊童含「不识」之歌。有虞继作,政阜民暇,「熏风」诗于元后,「烂云」歌于列臣。尽其美者,何乃心乐而声泰也!至大禹敷土,「九序」咏功;成汤圣敬,「猗欤」作颂。逮姬文之德盛,《周南》勤而不怨;大王之化淳,《邠风》乐而不淫;幽厉昏而《板》《荡》怒,平王微而《黍离》哀。故知歌谣文理,与世推移;风动于上,而波震于下者【也】。

春秋以后,角战英雄,《六经》泥蟠,百家飙骇。方是时也,韩魏力政,燕赵任权,五蠹六(风)【虱】,严于(奏)【秦】令,唯齐楚两国,颇有文学;齐开庄衢之第,楚广兰台之宫,孟轲宾馆,荀卿宰邑,故稷下扇其清风,兰陵郁其茂俗,邹子以谈天飞誉,驺奭以雕龙驰响,屈平联藻于日月,宋玉交彩于风云。观其艳说,则笼罩《雅》《颂》。故知暐烨之奇意,出乎纵横之诡俗也。

爰至有汉,运接燔书,高祖尚武,戏儒简学,虽礼律草创,《诗》《书》未遑,然《大风》《鸿鹄》之歌,亦天纵之英作也。施及孝惠,迄于文景,经术颇兴,而辞人勿用;贾谊抑而邹枚沉,亦可知已。逮孝武崇儒,润色鸿业,礼乐争辉,辞藻竞骛:柏梁展朝燕之诗,金堤制恤民之咏,征枚乘以蒲轮,申主父以鼎食,擢公孙之对策,叹儿宽之(凝)【疑】奏,买臣负薪而衣锦,相如涤器而被绣;于是史迁寿王之徒,严终枚皋之属,应对固无方,篇章亦不匮,遗风余采,莫与比盛。

越昭及宣,实继武绩,驰骋石渠,暇豫文会,集雕篆之轶材,发绮糓之高喻;于是王褒之伦,(底)【厎】禄待诏。自元暨成,降意图籍,(笑)【美】玉屑之(谏)【谭】,清金马之路,子云锐思于千首,子政雠校于六艺,亦已美矣。爰自汉室,迄至成哀,虽世渐百龄,辞人九变,而大抵所归,祖述《楚辞》,灵均余影,于是乎在。

自哀平陵替,光武中兴,深怀图谶,颇略文华,然杜笃献诔以免刑,班彪参(表)【奏】以补令,虽非旁求,亦不遐弃。及明(帝)【章】迭耀,崇爱儒术,肄礼璧堂,讲文虎观,孟坚珥笔于国史,贾逵给(礼)【札】于(端)【瑞】颂,东平擅其懿文,沛王振其通论,帝则藩仪,辉光相照矣。自(安和)【和安】已下,迄至顺桓,则有班傅三崔,王马张蔡,磊落鸿儒,才不时乏,而文章之选,存而不论。

然中兴之后,群才稍改前辙,华实所附,斟酌经辞,盖历政讲聚,故渐靡儒风者也。降及灵帝,时好辞制,造(羲皇)【《皇羲》】之书,开鸿都之赋,而乐松之徒,招集浅陋,故杨赐号为驩兜,蔡邕比之俳优,其余风遗文,盖蔑如也。

自献帝播迁,文学蓬转,建安之末,区宇方辑。魏武以相王之尊,雅爱【诗章】;文帝以副君之重,妙善辞赋;陈思以公子之豪,下笔琳琅;并体貌英逸,故俊才云蒸。仲宣委质于汉南,孔璋归命于河北,伟长从宦于青土,公干徇质于海隅,德琏综其斐然之思,元瑜展其翩翩之乐。文蔚休伯之俦,子(俶)【叔】德祖之侣,傲雅觞豆之前,雍容衽席之上,洒笔以成酣歌,和墨以藉谈笑,观其时文,雅好慷慨;良由世积乱离,风衰俗怨,并志深而笔长,故梗概而多气也。

至明帝纂戎,制诗度曲,征篇章之士,置崇文之观,何刘群才,迭相照耀。少主相仍,唯高贵英雅,顾(盻合)【眄含】章,动言成论。于时正始余风,篇体轻澹,而嵇阮应缪,并驰文路矣。

逮晋宣始基,景文克构,并迹沉儒雅,而务深方术。至武帝惟新,承平受命,而胶序篇章,弗简皇虑。降及怀愍,缀旒而已。然晋虽不文,(文)【人】才实盛:茂先摇笔而散珠,太冲动墨而横锦,岳湛曜联璧之华,机云摽二俊之采,应傅三张之徒,孙挚成公之属,并结藻清英,流韵绮靡。前史以为运涉季世,人未尽才,诚哉斯谈,可为叹息!

元皇中兴,披文建学,刘(刀)【刁】礼吏而宠荣,景纯文敏而优擢,逮明帝(东)【秉】哲,雅好文会,升储御极,孳孳讲艺,练情于诰策,振采于辞赋,庾以笔才逾亲,温以文思益厚,揄扬风流,亦彼时之汉武也。及成康促龄,穆哀短祚,简文勃兴,渊乎清峻,微言精理,(凾)【亟】满玄席,澹思醲采,时洒文囿。至孝武不嗣,安恭已矣;其文史则有袁殷之曹,孙(于)【干】之辈,虽才或浅深,珪璋足用。

自中朝贵玄,江左弥盛,因谈余气,流成文体。是以世极迍邅,而辞意夷泰,诗必柱下之旨归,赋乃漆园之义疏。故(治)【知】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原始以要终,虽百世可知也。

自宋武爱文,文帝彬雅,秉文之德,孝武多才,英采云构。自明【帝】以下,文理替矣。尔其缙绅之林,霞蔚而飙起;王袁联宗以龙章,颜谢重叶以凤采,何范张沈之徒,亦不可胜也。盖闻之于世,故略举大较。

暨皇齐驭宝,运集休明:太祖以圣武膺箓,(高)【世】祖以睿文纂业,文帝以贰离含章,(中)【高】宗以上哲兴运,并文明自天,缉(遐)【熙】景祚。今圣历方兴,文思(充)【光】被,海岳降神,才英秀发,驭飞龙于天衢,驾骐骥于万里,经典礼章,跨周轹汉,唐虞之文,(甚)【其】鼎盛乎!鸿风懿采,短笔敢陈;扬言赞时,请寄明哲。

赞曰:蔚映十代,辞采九变。枢中所动,环流无倦。质文沿时,崇替在选。终古虽远,暧焉如面。

集 校:

时序。

《校注》:「按此篇当在《才略》之前,此篇论世,彼篇论人,本密迩相连。《序志》篇云:『崇替于时序,襃贬于才略。』明文可验也。」

政阜民暇。

《校证》:「『暇』疑作『殷』。《法言孝至》篇『殷民阜财』,《文选》张衡《西京赋》『百物殷阜』,皆以『殷』『阜』对文。」《考异》:「政阜民暇,《孟子》有『今国家闲暇』,尧有『击壤之歌』,为民暇之所本,似无可疑。王校据《法言》改定,非是。」《义证》引《缀补》云:「《古诗纪别集一》引『暇』作『安』,『熏』作『南』。」按《史记乐书》:「昔者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风;夔始作乐,以赏诸侯。故天子之为乐也,以赏诸侯之有德者也。德盛而教尊,五谷时孰,然后赏之以乐。故其治民劳者,其舞行级远;其治民佚者,其舞行级短。故观其舞而知其德,闻其谥而知其行。大章,章之也;咸池,备也;韶,继也;夏,大也;殷周之乐尽也。」集解:「王肃曰:远以象民行之劳,近以象民行之逸。」正义:「佚音逸。言若诸侯治民暇逸,由君德盛,王赏舞人多,则满,将去缵促近也。庾蔚之云:此为虞夏礼也。虞犹淳,故可随功赐乐;殷周渐浇,易生忿怨,不宜犹有优劣,是以同制。诸侯六佾,故与周礼不同也。」暇通遐,《诗周南汝坟》:「既见君子,不我遐弃。」毛传:「遐,远也。」民暇犹民佚,谓有虞氏治民有暇也。《类聚》:卷三十八引陈阳慎《从驾祀麓山庙诗》曰:「圣德忧民暇。麾旆谒山灵。」可为旁证。《校证》所疑,非是。

熏风诗于元后。

范注:「『诗于元后』,疑当作『咏于元后』。」《补正》:「按范说非是,『诗』字自通。《史记乐书》:『高祖过沛,诗三侯之章。』又《司马相如传》:『(《封禅文》)诗大泽之博。』其『诗』字正作动词用也。《子苑》三二引作『诗』。」《义证》引《注订》云:「『诗于元后』之『诗』字,与下文『歌』字用同,皆动字也。范注疑作『咏』,非。」按下文云「九序咏功」,此不宜作「咏」字明矣,杨说是。

尽其美者何乃心乐而声泰也。

《补正》:「按范注以『何』字属上句读,非是。《史记蒙恬传赞》:『何乃罪地脉哉!』又《陆贾传》:『王何乃比于汉。』又《李将军传》:『尉曰:今将军尚不得夜行,何乃故也?』又《汲黯传》:『黯数质责(张)汤于上(武帝)前,曰:……何乃取高皇帝约束纷更之为?』《汉书霍光传》:『(昌邑)王曰:徐之,何乃惊人如是!』《三国志魏书陈琳传》:『太祖谓曰:……何乃上及父祖邪?』《说苑建本》篇:『何乃独思若火之明也。』《风俗通义愆礼》篇:『何乃若兹者乎?』《中论智行篇》:『俱谓贤者耳,何乃以圣人论之?』《世说新语轻诋》篇:『周(伯仁)曰:何乃刻画无盐,唐突西子也!』并『何乃』连文之证。如范注断句,摇曳语气,便索然无味矣。」按中华书局点校本《南史王僧达传》:「后孝武独召见,慠然了不陈逊,唯张目而视。及出,帝叹曰:王僧达非狂如何?乃戴面向天子。」句读与范注本同,疑《校注》所言近是,从之。

大王之化淳。

《义证》:「『大王』元刻本、弘治本均作『太王』。」《补正》:「按『大』,读为『泰』(《子苑》三二引作太)。王批本作太。」按据《汇校》元本作「大王」,大通太。《说文》大部:「大,天大,地大,人亦大,故大象人形,古文大也。」《广雅释诂一》:「太,大也。」段玉裁《说文》泰字注:「凡言大而以为形容未尽,则作太。如大宰俗作太宰,大子俗作太子,周大王俗作太王是也。」

而波震于下者。

范注:「『而波震于下者』,『者』下当有『也』字。」《校证》:「『也』字原无。范云:『者下当有也字。』案范说是,今据补。」《校注》:「郝懿行云:『按者下疑有也字。』范注袭之。按郝说是。当据增。」《补正》:「《子苑》同今本。」《考异》:「按:范注是。」按从《校证》补「也」字。

五蠹六风。

「风」,黄本作「虱」。《汇校》:「按:『风』乃『虱』之形误,作『虱』是。《诸子》篇『至如商韩,六虱五蠹,弃孝废仁,轘药之祸』可证。」按从黄本改。

严于奏令。

「奏」,黄本作「秦」。《校证》:「汪本、畲本、两京本、王惟俭本『秦』作『奏』,《诗纪》别集一同。」《义证》:「按元刻本、弘治本均作『严于奏令』。何批秦改奏。按『秦』字是。秦尚法制,用商鞅、韩非,所以说严于秦令。」(《汇校》引此文误为《校证》)按上文云「韩魏力政,燕赵任权」,下文云「唯齐楚两国,颇有文学」,战国七雄,此不应独遗秦而不言,作「秦」是。从黄本改。

柏梁展朝燕之诗。

《校证》:「《玉海》九『燕』作『燕』。」按《说文》无燕字。《战国策齐策三》:「孟尝君燕坐。」鲍彪注:「燕,合语也。正曰:燕即燕。」

叹儿宽之凝奏。

「凝」,黄本作「拟」,范校:「铃木云:当作『疑』。」《校证》「『倪』原作『儿』,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梅本、凌本、梅六次本、陈本、日本刊本、王谟本、张松孙本、崇文本、《诗纪》作『倪』,《附会》篇亦作『倪』,今改。」又:「冯本、、汪本、畲本、《诗纪》『拟』作『凝』,误;王惟俭本作『疑』。」《补正》:「『拟』,元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文津本作『凝』;《诗纪》别集一、《汉魏诗乘总录》、《子苑》、汤氏《续文选》二七同。王批本、训故本、谢钞本作『疑』。冯舒校作『拟』。铃木云:『(拟)当作疑。』按『凝』、『疑』并误。此云『拟奏』,明指宽所为奏,其非『已再见却』之『疑奏』可知。不然,汉武何为称叹耶?且『拟奏』始能与上句之『对策』相对。」按此当以《汉书》本传作「疑奏」为是,从王惟俭本改。又按《校证》改「儿」为「倪」者,非是。

实继武绩。

《义证》引徐复《文心雕龙正字》云:「按『绩』疑当作『迹』,继迹犹继踵矣。」郭注:「《汉书王褒传》:『宣帝时,修武帝故事,讲论《六艺》群书,博尽奇异之好。』故云『实继武绩』。」按《左传》昭公元年:「刘子曰:美哉禹功,功明德远矣。微禹,吾其鱼乎?吾与子弁冕端委,以治民临诸侯,禹之力也。子盍亦远绩禹功而大庇民乎?」杜预注:「劝赵孟使纂禹功。」孔颖达疏:「绩亦功也,重其言耳。远绩禹功者,劝之为大功,使远及后世,若大禹也。谓劝(赵)武何不远慕大禹之绩而立大功以庇民也。」杨伯峻注:「《尔雅释诂》:绩,继也。」实继武绩犹实绩武功也,通,毋需改。

底禄待诏。

《补正》:「按《左传》昭公元年:『厎禄以德。』杜注:『厎,致也。』《释文》:『厎音旨。是『底』为『厎』之误,当据改。」按《尔雅释言》:「厎,致也。」郭璞注:「见《诗传》。」邢昺疏:「释曰:……昭(公)元年《左传》叔向曰:厎禄以德。《周颂武》篇云:耆定尔功。《毛传》曰:耆,致也。王肃云:致定其大功。谓诛纣定天下。是毛读耆为厎,故注云见《诗传》。」阮元《挍勘记》:「厎,释文、唐石经、雪窗本同,注疏本作底,非。单疏本经误底,疏中作厎。五经文字厂部:厎音指,致也。」今《十三经注疏》本《春秋左传正义》昭公元年:「叔向曰:底禄以德。」杜预注:「底,致也。」《释文》:「底音旨。」《挍勘记》:「底禄以德,石经、宋本、明翻岳本底作厎,不误。」杨伯峻《春秋左传注》作「厎」,云:「杜注本『厎』本作『底』。今从阮元《校勘记》及金泽文库本正。」此作「厎」是,据《左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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