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有些动摇。如果邓红这里放弃，他必须动用另一个渠道的资源来说服赵所长。不过，这样的话，付出的成本会比较大。他在楼道里思索着。这时，进来一个中年女人叫卫生所的值班医生给她量血压。值班医生正在病房里观察邓红的病情，她也进来了。看到了邓红，她有些吃惊地问：“小邓，你怎么住院了？哎哟，我这正要找你呢，琢磨着你晚上还来我们家呢。”
邓红一听，急忙道歉，尴尬地说：“阿姨，我不去堵你们家门了，明天我直接去单位找赵所长，就是他太忙，没时间。”
原来，这个中年女人是赵所长的爱人。她说：“姑娘，你别怕，我是有事情找你的。上午你那个偏方管用了，我的头好多了。我还打算让老赵联系你呢，没想到碰巧在这里遇见你了。”
邓红兴奋地说：“真管用啦！”她坐着挥舞着手，顾不得手上还扎着点滴。接着，她又对着门口喊道：“李总，李总，我的偏方管用了。”
李明已经听到了，他简直要跳起来了，觉得自己果然用对了人。裴雪也大抵清楚了这其中的缘故，在李明耳边说：“你看，傻人有傻福。李明，你算是用了个福将。我跟你说，你可不能看人家农村姑娘单纯，动坏心眼呀。”裴雪此时像一头发了情的雌鹿，时刻注意保卫自己的领地。
所长爱人看来挺喜欢邓红的，坐到她床边问寒问暖。刚才要撵邓红走的所办职员看到所长夫人的态度，也立刻换了笑脸说邓红朴实、可爱、能吃苦……
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俨然成了亲姐妹，围在一起说家常，而李明这帮人倒像是外来人。办公室主任问李明：“李总，行势不错，看来我们先占领了后院。”此时李明甭提多高兴了，仿佛看到了“全国解放”，说：“这是奇迹呀，老天照顾我们明智科技！”
乘风破浪
李明安排司机把办公室主任送回家，自己则和裴雪走了。李明按捺不住的喜悦洋溢在脸上，自言自语道：“天助我也！”
裴雪在一边说：“行啦，有完没完呀！”李明搓着手，手心已经兴奋得出汗。他忍不住说：“肯定成了！”裴雪过来拉他一把，说：“上车！”李明忽然觉得裴雪变得无比惹人喜爱，一把搂住她的脖子，亲了她一口。裴雪愣了，被电击了一般，瞪大眼，任凭李明的嘴唇热烈得像一个刚蒸熟的馒头一样贴在脸上。李明又高扬双臂大呼：“成啦，天助我也！”他一放手，又条件反射地再次抱住裴雪。裴雪借机抱住李明的头，眼眶湿润，结果李明却说：“松开点儿，憋死啦。”
裴雪看着李明，李明则像是喝了酒的孩子一样傻笑着。裴雪心想坏了，李明脑子可能出问题了，便赶紧拧了他屁股一把。李明猛地醒过来，看着自己搂着的裴雪，问：“你拧我干什么？”原来李明没傻，还正常着呢。裴雪小心地问：“你刚才是真心亲我吧？”李明边乐边说：“当然是，我高兴着呢。”
裴雪追着问：“李明，你爱我吗？”李明兴奋地说：“当然，肯定。”他还在乐，裴雪这回委屈了。现在李明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说出的话不经思索，已经不真实了。“走吧，咱们回家。”裴雪拍拍李明的肩膀。李明再猛亲了裴雪一下，奉献了一个火热的大锅贴，裴雪也被这热情烫着了，幸福地睁大眼。今天的幸福来得太多了，本来打算来讨伐李明的，没想到讨来一大堆甜蜜。她已经把中午两人吵架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李明一把从裴雪手里抢过车钥匙，说：“我开，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他打着火，把变速箱调到运动模式，一踩油门，宝马车“嗡”地一响，窜了出去，像快乐的小马驹。裴雪尖叫一声，急忙系上安全带，骂道：“你疯啦！”
李明又叫了一声：“音乐！”裴雪打开音响，挑了一首激昂的曲子。李明三转两绕来到北五环。此时，五环路上车不是很多，他猛一踩油门，车飞奔起来。李明说：“妈的，宝马就是宝马。”再看时速表，瞬间冲过了150公里。因为有摄像头，他又得猛踩刹车，时速降到100公里。刚过了测速区，他又加速，红色的宝马车像火焰一样在五环路上跳跃。李明大叫：“真过瘾。”
裴雪尖叫：“你不想活啦！”他拧了一下李明的耳朵，李明从疯癫状态中恢复过来。到了京顺路，两人顺路向市里方向开，绕了几个路口，来到四环边的顺峰酒家。李明认识这里的客户经理，让她安排了一个雅间。
李明拉着裴雪进了雅间，给裴雪点了一个木瓜燕窝。他的嘴今天特别甜，说：“燕窝是养颜的，让你越吃越漂亮。”裴雪听了非常高兴。李明自己点了一条海参，说是要犒劳自己。
裴雪把椅子拉近李明身边，此刻她已经像掉进蜜罐里一样。李明又点了几个菜，要了饮料，长吁一口气说：“如果把赵所长搞定了，那么电控研究所的单子就差不多了。”
裴雪也因为李明的兴奋而快乐。他们碰杯，各自喝了一口饮料。李明还觉得不过瘾，问：“裴雪，要不喝一罐啤酒？”裴雪坚决摇头。李明又说：“你开车，咱们今天晚上去你家。”裴雪的脸一下子又红了，说：“我妈在呢。”李明说：“还怕你妈干啥？咱们把门一关，不怕。”
裴雪瞪了他一眼，说：“你有毛病，我看你有点得意忘形了。你想当着我妈的面进我们家门，必须得结婚。要不，你算什么，算我找的鸭子？半夜三更去我家，还要光着屁股睡在我床上，我妈还不骂死我？”别看裴雪在李明跟前疯疯癫癫的，在她妈跟前却是一个十足的淑女。
李明又说：“要不，你开车，去我那，我喝点啤酒。”裴雪说：“你有不育症，还喝酒？”李明的脸色一下子暗淡下来，狠狠地瞪了裴雪一眼，旁边的女服务员也看了李明一眼。裴雪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说：“好吧，今天就允许你喝一罐啤酒。”
李明得到一罐啤酒，惬意地品了一口，幸福得就像吸了鸦片。然后，他郑重其事地说：“裴雪，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请你拿主意。”裴雪看看李明的脸色觉得他是认真的。
李明从包里取出吴贤的上市计划，把制造业绩的内容让裴雪认真看。裴雪看完了，掩着自己的胸口说：“李明，这次上市成功了，那得多少钱呀？”李明说：“十几个亿吧。”裴雪张大嘴说：“哇，那你也是亿万富翁啦。”她忽然跳起来，亲了李明一口，李明捂着脸笑。裴雪说：“你要是带这么多钱今天晚上去我家，那就是金龟婿呀，我让我妈给你铺床。”
李明瞪了裴雪一眼，说：“你个财迷。”裴雪说：“我当然是财迷，法律又没规定我不许爱财。十几个亿呀，归咱们啦。”
李明说：“看你兴奋的，那是公司的，我只能按照股份分。”
裴雪说：“你的股比是多少？”李明说：“我37%，就是六个亿左右。”
裴雪说：“那也不少呀。”李明说：“除去PE操作业绩的费用，应该没有那么多了，目前不过是纸上富贵罢了。即使募集了那么多资金，也跟现在没有什么区别。你看，现在明智科技起码有几千万的资产是我名下的，但是我能花的钱有限，最多买辆奥迪A6，那也是公司的资产，顶多是吃点、喝点、玩点。我有时想想自己也奇怪，拼命挣钱，为自己花的很少，都是为了公司的运作。”
裴雪根本就没听李明的话，还在想象，“如果有这么多现金，就买一个独栋别墅，要带游泳池的，还得雇个管家，得说英文的，伦敦腔调的……”
李明嘲讽地看她一眼说：“你就知道买房子。求你了，再想个其他的行不？”
裴雪说：“那就买古董，去拍卖个名画。”
李明立刻打断裴雪的美梦，说：“我是让你给我把关的。我觉得这个方案风险太大，万一出事，把我弄到大牢里怎么办？”
裴雪想了一下，反问：“有那么严重？你怕什么，这两家PE应该是国内最有背景的了，后台很扎实，不会出事的。”
李明说：“我担心募集资金过多，惹得其他人眼红，给咱们下黑绊子。再说了，募集大量的现金是以虚增利润为代价的。这两个PE，肯定会把募集到的资金想办法吃掉的。而作为经营方，必须想办法经营，增加利润，保证实体经营与股价相辅相成，不能差太远。也就是说，他们先把钱拿走了，我替他们偿还。我估算了一下，真照这个方案去募集资金，明智科技至少要干个四五年才能把窟窿补上。”
裴雪笑嘻嘻地说：“真看不出来，你还这么天真。你以为你四五年以后还干这个行当？”
李明愣了，反问：“你什么意思，我不干这个，干什么？”
裴雪说：“你知道微软最出名的名言是什么？变化最快的就是改变。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你募集到资金以后干别的了，有可能和今天做的业务没有任何关系。”
李明生气地说：“你这简直胡说八道。我创造了明智科技，我要把它做成百年老店。”
裴雪笑道：“你就是像农民一样执著，而且假惺惺地善良。你有了钱，干什么不行？企业就要做最挣钱的行当，而不是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知道吗，你必须了解资本的劣性，资本就是冲着暴利去的，而不是冲着新科技，冲着仁义道德……”
李明没吭声，又喝了一口啤酒。裴酒补充道：“你知道吧，电信大王诺基亚最早是个木器厂，计算机巨人IBM最早是做缝纫机的，日本的爱普生最早是做手表机芯的。”
李明点头。裴雪说：“最重要的是有资本，找机会，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否则，投资人会离你而去。企业经营者最重要的工作是给投资人，给消费者，一个接一个讲故事，新故事压着老故事……只有这样，资本、消费者才会围着你转，给你钱，让你讲新的故事。”
李明说：“裴雪，你简直像个搞传销的，很有煽动性。”
裴雪兴奋了，继续说：“你看美国的苹果公司，就是一个会讲故事的公司，它的LOGO是一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那是对消费者和投资人的诱惑。我认为，苹果的生命力要远远大于微软。相对于苹果公司，微软只是一个暴发户，一个被投资人吹起来的泡沫，而苹果是一个真正引领时尚的企业。”
李明挥了挥手，服务员过来，把账结了。听着裴雪的话，李明似乎有了主意。两人向车里走去，他一直不说话，裴雪拉了拉他的胳膊，问：“想什么呢？”
李明使劲甩了一下胳膊，说：“那就干一把！人这一辈子，没有几次机会。”裴雪兴奋地一跳，亲在李明的嘴唇上。然后，两人深深地吻在了一起。
这时，李明的电话响了，是陈律师打来的，李明急忙接了。陈律师说：“李总，今天你的奥迪A6去电控研究所了吧？”
李明说：“对，你怎么知道的？”
陈律师说：“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今天盯梢的车换了一辆，是黑色的帕萨特。”
首战小胜
第二天早晨，李明来到公司，刚坐下就接到一个短消息，是裴雪发来的：“谢谢昨天晚上的燕窝，亲你一个。”
李明心里有些甜蜜，仿佛两个人刚刚初恋一样。昨天晚上，李明没心思应付陈律师的事情，他还兴奋着，尤其是裴雪一直鼓励他同意吴贤的IPO方案，趁着有生之年拼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