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强一听,如看到希望一般,对着吕娘子道:“娘,咱们家难道不算是平实的人家吗,月娘留在咱们家,我奚姨自是放心不过的。”
吕娘子一哽,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这话怎么又绕了回来,一时心理对奚月娘又不满起来,平时自己的两个儿子哪有忤逆自己的时候,不说千依百顺,可也不会与自己公然顶嘴,就只今天,不只是吕富,连着吕强都跟自己犟了这半晌了,吕娘子这会还真就动了早些把奚月娘打发出吕家的主意。
不过吕娘子恼怒虽恼怒,却不是那起子有坏心的,她是想着赶紧给奚月娘找门亲事,把事定下来,到时候与人家商量商量让奚月娘早些过门,到了年岁再圆房,这说法也好找,就只说两人提前培养感情也不是不行。
这样想着,吕娘子心理就有了计较,看来明天得再去寻个媒婆了。
吕富比吕强有眼色,这会见她娘这般强硬的态度,只怕心理又打了主意了,若是现在不拦下来,明天他要出去上工,等回到家的时候又晚了,吕强也要做活,家里没人,自己娘更是方便行事,到时候想挽回也晚了。
吕富迎着吕娘子的目光,诚恳道:“娘,我与二弟有个约定,等月娘大些,不管月娘选择我们兄弟中的哪一个,我们都会诚心的祝福彼此,不会发生娘担心的那种兄弟不和的事。”
吕富一边说着一边借着衣袖的遮掩,掐了吕强一下,吕强一疼好在把到口的叫声隐下了,直接朝着吕娘子点头表示认同。
吕娘子却是嗤道:“富儿,你知道你多大不,你知道月娘多大不,你们兄弟都等着她,这不是笑话吗。”
吕富一见吕娘子这般激动,忙劝道:“娘,你别生气,也别激动,我们知道从小爹娘就疼我们兄弟,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读书不成,我们就出去学东西,也是爹娘给寻的门路,这些年我们兄弟也记着爹娘的情,所以月娘的事,我们兄弟才想着与爹娘商量,娘只需多给我两年时间,到时候月娘也大了,懂事了,要是月娘心理有的人是我,那娘就先把二弟的亲事办了,我等着月娘及笄。”
说到这,吕富抬头扫了一眼吕强,笑道:“若是月娘心理的人是二弟,那我就心甘情愿的让娘给我相个姑娘,娶回来减轻娘的负担,我也会笑着祝福二弟与月娘。”
吕强也忙跟着保证道:“娘,你放心,我与大哥是一样的心思,到时候我们都会笑着祝福彼此的。”
吕娘子却是冷声道:“你们现在还小,没有亲身经历过,哪里知道到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不怕与你们说,这事,不管你们说出多大的花去,娘都不会同意,你们就死了这份心吧。”
说完竟是不顾两个儿子的不甘、诧异、不解,径直出了厨房,正与院子里起身欲回屋子的奚月娘撞了个正着。
奚月娘无所觉的叫了声:“吕姨,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早点起来做。”
吕娘子瞧着这样的奚月娘一时不知道该用如何的目光去看她,心理也是万千感慨,不过吕娘子知道,若是此刻让她再拿以前看自家孩子一样的目光再去看奚月娘,那是万万不能的了。
吕娘子想不出与她说什么,只是冷淡的开口道:“这些事以后不用你管了。”说完就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奚月娘一下子就愣在院中,浑身像被泼了盆冷水一样的冰凉,刚才吕娘子瞧她的眼神,奚月娘怎么就从那目光里看到了怨与恨呢。
奚月娘很是不解,怎么才一会的功夫,吃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这会怎么就变了呢。
吕强和吕富这会从厨房出来,正好看到奚月娘一个人愣怔的站在院中,清冷的月光下,整个人都弥漫着消沉的气息,吕富心理一阵的怜惜,想来定是娘与她说了什么。
吕强刚想上去劝,吕富忙拉了他一把,小声道:“你忘了今晚把娘惹怒的事吗,你想让月娘被贯上勾引兄弟两个的名声吗?”
吕强脚步一顿,回身看着吕富,在吕富坚定的目光下,只好愤然的迈着步子回了自己的屋子,吕富也是叹了口气跟在了吕强的身后进了屋子。
屋里吕秀才这会正看着一脸气恼的吕娘子问道:“娘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强儿气到你了?”
吕娘子哼道:“哪里是他一个,还有富儿。”
吕秀才不信道:“富儿一向懂事,就是强儿也不是会气到长辈的孩子,要是一些小事,也别与他计较了。”
吕娘子见吕秀才拿着本书正靠在床边看着,顾不得斯文,上前拿了吕秀才的书,气道:“相公,难道我做一回好人也做错了吗?”
吕秀才一愣,失笑道:“娘子这话从何而来,娘子心好,连菩萨都保佑呢,怎么会错呢!”
吕娘子心理憋着委屈,这会见吕秀才又调笑她,一时酸涩上了鼻尖,竟是流下了眼泪来。吓得吕秀才手忙脚乱的。
忙哄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快与我说说,咱们夫妻一体,有什么为难事只管与为夫说,为夫自会为娘子分忧。”
吕娘子被吕秀才这话逗得扑哧一下又乐了,嗔道:“相公这是什么话,都是娘子与相公分忧,哪有让相公在外忙了一天,回头还得回家给我分忧的。”
吕秀才瞧着吕娘子这会变回了脸色,虽说又哭又笑的,可是却比刚才那时候的心情好些了,松了一口气道:“这有什么,我是一家之主,自然在娘子为难的时候,替娘子解决难题的。”
吕娘子本来也想与吕秀才说说此事的,而且她心里知道这个事的时候,一直就不痛快,她没想到在她有生之年,还能在自己的两个儿子之间看到这样事再发生。
当年自家的两个亲哥哥就发生过这样的事,如今两个哥哥还互不来往呢,惹得爹娘每每的伤心不已。吕娘子每每想起来都是气愤不已。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惹得亲兄弟连最基本的来往都没了,这还不叫兄弟反目是什么。
吕娘子家里这样的情况也没瞒过吕秀才,这会吕娘子就与吕秀才絮叨道:“当年我大哥与二哥的事你还记得吗?”
吕秀才点了点头,他与他娘子相亲的时候,人家就说过这事,他也觉得这家人家实诚,有了家丑也没瞒着,他娘当时也喜欢这家人家的诚恳,所以才在几个选择中选择了现在这个娘子。
当然吕秀才也知道这事当年让吕娘子对自己的哥哥有多不满,以至于两人成亲十多年了,孩子都这般大了,吕娘子还不与自己的哥哥来往,老爹老娘也只跟着小儿子过活。
从打两人成亲以来,吕娘子还是头一次提起这事呢,吕秀才有些好奇的道:“娘子这是怎么了?”
吕娘子苦笑道:“相公,你说这是不是一种宿命啊,我曾经最痛恨的就是这样的事,没想到如今却将要发生在咱们家了。”
吕秀才一惊,问道:“娘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吕秀才了解自己的娘子,从来不做那无的放矢的事,这般说,自然有她的理由,所以吕秀才没有责难。
吕娘子苦笑道:“相公,你可知刚才我为何发那般大的脾气?”
吕秀才摇了摇头,要不是吕娘子刚才那么大的动静,院里也不会散了这般早,这会吕娘子与他说,吕秀才自是听着。
吕娘子撇去目光中的忧虑,带着坚决道:“相公,富儿与强儿都喜欢上了月娘。”
吕秀才没有太过的惊讶,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都是一块长大的孩子,彼此喜欢那种萌动的初开,也不见得就是真正的感情。
吕秀才不太在意的道:“富儿和强儿都是有分寸的孩子,不会胡来的,你只管放心就好。而且月娘原本你也打算让月娘做咱们家媳妇的,这下不是正好吗,不过月娘身上还有三年的孝,就是出了孝,还有两年才算及笄呢,配富儿怕是不行,不如就配给强儿吧。”
吕娘子一怔,诧异道:“相公不觉得这样的事与我两个哥哥当年的事很相像吗,难道相公不怕……”
还未等吕娘子说完,吕秀才就道:“娘子,你要信咱们的儿子,富儿和强儿,就连月娘都不是那样的孩子。”
吕秀才想着奚家死去的两口子,想了想,还是劝道:“娘子,为夫知道你的心结,只是月娘这孩子,到底可怜。”
吕娘子摇了摇头,心理有些失望,对着吕秀才道:“相公,这事我万不会答应,不管是富儿还是强儿,哪怕是单个一人与我说,我都会考虑考虑,即便不合理,也会顾些孩子的心思,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即便月娘再好,我也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