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妈妈年岁大了,奚月娘不让她在家里荣养了,不过这大过年的,府里怕人手不够,香妈妈也跟着来照拂一二,不过重活自然不用香妈妈干。
青芽与奚月娘本就是主仆,只是这会儿却被奚月娘按到了坐位上,一块吃着,笑道:“行了,今儿可不分主仆,咱们啊,好好的说说话。”
金不换的媳妇性子爽朗,道:“二奶奶这话说的对,我呀,平日里就怕那些大家的奶奶规矩大,咱们啊,都是粗人,说起话来,也愿意扯开嗓子,高声唱,大声笑,心理有话不愿意憋着,不然这日子总像是过的憋屈似的。”
胡大嫂与金不换的媳妇那是一见如故型的,以前没有接触,不知道对方啥样,可是现在两家的男人接触的多了,胡大嫂与金不换的媳妇接触下来,倒是颇为投脾气,与奚月娘的那种柔美不同,金不换的媳妇身上多了一种粗犷,说起话来也更随意一些。
所以这会儿最先附和的就是胡大嫂,抿了一口酒,笑道:“要我说,这世道啊,凭什么就只能说男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咱们女人啊,也不比男人差啥,二爷如今是心疼二奶奶,一年到头到不大出门,可是咱们自己知道,咱们自己的男人一年到头在家的日子用巴掌都能数的过来,剩下的日子不就是咱们这些女人在家拉扯着孩子,一天天的数着日子过吗,平时邻里相处的,家里有个难事的,还不得咱们自己出头吗?”
青芽听了捂着嘴挨着奚月娘小声笑道:“奶奶,胡大嫂这是不敢跟二爷抱怨,跑到您这来闺怨了。”
扑哧。
奚月娘倒是被逗笑了,也听出来了,可不就是来抱闺怨了吗,点头道:“胡大嫂,金嫂子,你们话里的意思我也听出来了,回头我替你们跟二爷说,今年大伙不往外头走了。”
胡大嫂与金不换媳妇可都是快性子的人,一听这话,也不矫情,拿着杯子就要敬奚月娘一杯。
胡大嫂笑道:“别人的话我倒是不信的,不过二奶奶说出来的话定是没有差头,有了二奶奶这话,咱们家啊,也能过个消停年。”
金不换媳妇听了直接戳破了胡大嫂的谎言,笑道:“行了,谁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怕是想着两孩子大了,想要个小的呢,这男人不在家,你一个女人能顶用。”
胡大嫂被戳破了也不恼,扬声笑道:“开枝散叶,我可是为他们老胡家着想,不然你当我愿意左一个右一个的生呢,男人不知道那生孩子遭的罪,咱们女人还不知道啊!”
扑哧,青芽也被胡大嫂子的话逗笑了,点头道:“大嫂子说话真实在。”
青芽生孩子的时候,夏末也没在家,倒是胡大嫂子帮了不少的忙,前后忙和着,所以青芽与胡大嫂子说话也就不外道。
奚月娘听着几人的话,不自觉的就在桌子底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似乎自己也该再要一个了。
胡大嫂子与金不换媳妇都是聪明人,一瞧二奶奶的神态就猜出来一些。
金不换媳妇笑道:“要我说啊,这女人生孩子,虽说是遭些罪,可是这孩子生下来,可也真着人稀罕,咱们自家的皮猴就不说了,二奶奶身下的言文举少爷,那可真是应了这名了,将来啊,指不定就要考个文武状元回来呢。”
胡大嫂也笑道:“二奶奶也别怕,这女人生孩子啊,顺其自然就好,若是二奶奶打算再要,也不必那般金贵着,二奶奶是不知道,那些乡下生孩子的,有的一边在地里干着活呢,一边就把孩子生下来了,二奶奶虽说头胎受了些苦,可是后来二爷调养的好,二奶奶现在的身子也瞧着不错,若是真有了,我就天天过来陪着二奶奶说话,走动,到时候保管二奶奶这胎顺顺利利的。”
其实要胡大嫂说,奚月娘头胎的时候,可能也是养的太好了,再加上孩子大,当娘的身子弱,可是一般这女人啊,生过了头一胎,二胎就好生了,也不大折腾人了。
而且二爷要只得这么一个儿子,到底是孤单了些。
二奶奶平时不大与外头交际,是不知道,外头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惦记着言二爷呢,再加上言二爷自己也是有本事的,自己的生意眼看着越做越大,将来难免会出去应酬,与自家的男人不同,那就是个混的,二爷往那一坐,只怕倒贴的就都得沾上来,若是哪一日真领回个狐狸精,到时候二奶奶与其跟那样的人质气,还不如现在多生两个孩子。
而且胡大嫂这话私下里与金不换的媳妇也说过,不过是两人闲话,到没有别的意思,两人也觉得这男人宠女人总有个时限的,二爷这般宠二奶奶要是一辈子还好,若是等过了几年新鲜劲了,二奶奶这般单纯的人,日子该咋过,还不如在孩子上下功夫呢。
奚月娘知道胡大嫂子这话倒是为她好,笑着点头,道:“嫂子这话我记下了。”
奚月娘的面皮还是薄了些,像那些粗鲁的妇女一般谈论着男人,生孩子的事,还是说不出口,只轻笑着听她们谈话。
猴三的媳妇一直都没大说话,不过自家的男人啥得性,自己知道,总往外头跑,身边没个女人栓着,只怕在外头早晚不知被哪个狐狸精勾去。
只是这话,她倒是不敢跟二奶奶提,听了胡大嫂问了出来,她也就听的仔细,见二奶奶答应去跟二爷说,凭着那言二爷对二奶奶宠的不得了的样子,猴三媳妇倒是觉得这事十有八九能成,一时间嘴角也抿起了笑意。
青芽倒是看出了猴三媳妇的不自在,不过青芽知道早年她勾搭过言莫询的事,所以对她一直不大待见,后来见她嫁了猴三,倒也算老实,便收了些成见,这会儿又见她识趣,暗自也点了点头。
一顿宴散,奚月娘因为喝了两口酒,面色有些微熏。
言莫询进来的时候就瞧见这一番欲醉不醉的样子,甚是迷人。
“月娘……”言莫询轻唤听带着引诱的成分。
与大胡子几人喝酒,同在言家又不同,他拿几人当兄弟一般待,几人也是真心为他做事,大家说话也就能敞开了谈,心情轻松,这酒喝的就多了些,言莫询也有些微晃。
奚月娘本来是想等言莫询回来的,胡大嫂一行人离开的时候,男人们还没散,女人们就都走了,奚月娘去看了看两个孩子,言修跟言言文举都玩的有些疯,这会儿倒是老实的洗了澡睡着了。
本来是歪在榻上等人的,可是不一会儿就迷糊过去了,及至言莫询贴着她的耳边叫她,才算是有些清醒。
“询,你回来了!”眼睛睁开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就荡漾开来,那里面的神采似乎只为言莫询一个人绽放一般。
低首噙吟,辗转反侧,一吻方歇,两人已是气喘吁吁。
奚月娘有些酡红的双颊似乎在昭示着刚才某人的作怪,再加上那一分浅淡的醉态迷离,生过孩子以后的成熟风韵,越发的吸引人不想侧目。
言莫询上前揽了奚月娘在怀,轻笑道:“真是个醉人的妖精。”
奚月娘轻笑着躲闪着言莫询呵在自己身上的热气,连忙开口道:“询,人家还有事跟你说呢。”
言莫询一愣,额头抵着奚月娘的额头,威胁道:“你确定你接下来要说的事,比我要做的事更重要。”
那眼里危险的欲望分明昭示出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奚月娘咽了咽口水,并不反对,正好她也想要一个孩子,只是在这之前,她一向是个乖宝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询,胡嫂子的闺怨都抱到我这来了。”奚月娘一脸好笑的看着言莫询有些费解的目光。
“胡嫂子想给大胡子再生个孩子,可是这事,一个人办不来啊?”
言莫询失笑,这都是什么事啊,那几个小子啥时候跟自己说这事了。
点头道:“好,今年不让大胡子出去了。”
奚月娘连忙摇头道:“青芽的孩子也小,还有我瞧着猴三媳妇虽然没说,不过心理估计也是这个意思,头两年几对夫妻统共在一块也没个百十来天的,今年就换换人吧,你不是说莫缜现在也能独挡一面了吗?”
言莫询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莫缜若是没有大胡子,夏末在一旁跟着,只怕还是嫩了些,不过依你的意思,倒是能让金不换跟着出去,反正这家伙一直在家里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