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月娘却不知道在她转身的时候,那块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却因为带子松了而掉了下来,恰恰就掉到了蓝洛阳的轮椅下边。
蓝洛阳缓过神来的时候,奚月娘早就没了人影,摇头失笑,难不成她如今的样子连一个小姑娘都害怕了吗?
刚要叫人推他离开,却被一个红绳晃了一下眼睛。
“咦。”
蓝洛阳疑惑的看着那块静静的躺在他脚下的半块玉佩,忙要蹲身去拣,只是还不等他的手探出,后边已经有人伸手给他拣了起来,道:“主子,这应该是刚才那个小姑娘落下的,要不要属下给她送回去。”
蓝洛阳忙伸手去拿,然后拿起来对着阳光眯起眼睛看着,压着心理的震惊,随后从自己的脖子上也拿下一块缺了一半的玉佩,两块玉佩往起一对,竟是严丝合缝,无半点异样。
蓝洛阳面上的喜色竟是再也挡不住了,朝着身后的属下问道:“九斤,你确定是刚才那个小丫头身上掉下来的?”
九斤点了点头,道:“主子来之前属下查看过,这地上可是无一物,刚才也就这小姑娘从主子身边经过,属下隐约看见好像掉下样东西,不过刚才见主子在深思,便没打扰。”
蓝洛阳忙道:“九斤,快推我去女人坊。”
“啊?”
九斤一脸惊讶的看着蓝洛阳,不是避之不及的吗,怎么主子竟主动送上门了?
不过九斤有一点好处,就是唯蓝洛阳的命令是从,也不多问,上前推着蓝洛阳就往女人坊的方向走。
这会奚月娘已经到了坊里,直奔二楼清娘的房间,连着敲了几下,直到听到里面传来了:“进来”的声音,奚月娘才推门而入。
顾不得喘气,直接道:“师父,今天我又被人堵了。”
清娘今天有些不舒服,每个月来月事的时候,都像是要去了半条命一样,以前在京里的时候,家里人也给她请太医看过,只说她身子略寒,以后成了亲可能会有所缓解,不然只怕眼前就只能这样了,而且平日且要多注意保养,不能凉着,冻着。
上两次到还好些,这一次这般痛也是因为她昨天洗澡的时候因为想事一时太过投入,竟让水凉了还未知,等到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晚了,今天这月事竟是提前了,而且还疼痛难忍的。
奚月娘话才说完,就发现清娘的不对劲了,忙上前问道:“师父,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呢。”
清娘扯着嘴角费力的笑了一下,安抚道:“没事,傻孩子,别急,师父这是老毛病了,过了这两天就好了。”
慢慢的缓了口气,清娘又道:“好了,跟师父说说,左奕又劫你干吗?”
奚月娘一听,忙摇头,道:“不是的,师父,不是左大哥劫的我,是一个陌生的人,我没见过,噢对了,这人好像腿坏了,还坐着轮椅呢。”
“啊!”
清娘惊呼出声,他总算出来了,她终于等到了。
这样一惊一诈的清娘,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奚月娘吓了一跳,忙拉着清娘的衣袖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清娘这才有些缓过神来,看着奚月娘问道:“月娘,他都问你什么了?”
奚月娘想了想,道:“也没什么,就是问问师父最近在干什么,还有师父想嫁人的事,我都按照师父之前交待的说了,而且还说了师父打算在年底之前把自己嫁出去呢!”
清娘一脸希冀的看着奚月娘问道:“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奚月娘摇了摇头,道:“他的脸色可吓人了,我就是有点害怕了,所以就跑了,不过我跑的时候他还发着呆呢!”
“真的,太好了。”
一边说着,清娘的泪簌簌的往下落着,吓得奚月娘手足无措的,忙拿了帕子去给擦,一边擦一边问道:“师父,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清娘还没等说话呢,就听到楼下传来一个沉静的声音,那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忘了的声音,那是她一直在追寻的声音。
“你们老板在吗?”
蓝洛阳对着门口守着的绣娘问道。
九斤看着那个一脸迷醉的绣娘不满道:“哎,问你话呢,你们老板在没,我们主子可没什么耐性,要是你再不去秉报的话,当心我把你们女人坊给拆了。”
清娘这会哪有心思理会九斤说话的语气是好还是不好,一听到那个声音,她就心慌的不得了,一手拉着奚月娘忙道:“月娘,你快看看,我现在是不是特别的难看,是不是脸色惨白,特别的吓人,哎呀,要是吓到他该怎么办啊?”
“不行,不行,我不能去见她,怎么偏偏赶到这个时候。”本欲起身的清娘,只觉得腹中一阵疼痛,一股热流如柱般而下,竟是吓得她不敢起身,只能窝在床上。
只是那个人好不容易登门,要是因此错过了,那岂不是她终生的遗憾。
她太了解蓝洛阳了,能走到这一步,指不定用了多大的勇气,不管接下来蓝洛阳要与她说的是什么话,只要蓝洛阳肯见她,那她就知足,剩下的事情,就算是逼,她也要把蓝洛阳带进她的计划里。
蹬、蹬、蹬,连串上楼的声音,一个绣娘,颤颤着声音在门口问道:“清娘子,下边来了个恶人要见你,你看?”
清娘咬了咬牙,看着奚月娘道:“月娘,你先下去,把他带那间会客室去,请他稍候,我马上就下去。”
本来想请蓝洛阳上楼的,可是顾忌到蓝洛阳的腿,清娘这才改了主意,一楼有一间会客用的屋子,这会先把人带过去,她收整一番再过去。
奚月娘点头应了,有些担忧的看着清娘问道:“师父,你的身体?”
清娘强撑着摇了摇头,道:“没事,你先替师父招呼他们。”
“恩,师父放心吧,月娘去招呼。”
说完转身就出了屋子。
“这半块玉佩可是你的?”
刚关上会客室的门,蓝洛阳就忍不住问出心理的疑惑,这也是他为什么着急来女人坊见奚月娘的原因。
奚月娘习惯性的去摸自己的脖子,没有,惊出一身的冷汗,才去看蓝洛阳手里的半块玉佩,忙伸了手去接,道:“这就是我的,怎么会在你手上?”
一脸的怀疑看着蓝洛阳,心理想着什么时候掉到了他手上的,不会是刚才在外头说话那么会功夫吧。
蓝洛阳也没有为难奚月娘,而是递了回去,才道:“这块玉佩是什么人给你的?”
奚月娘先是珍视的抚摸了一下手里的半块玉佩,然后戴回了脖子上,才看着蓝洛阳道:“是我娘留给我的。”
“你娘?”蓝洛阳问道:“那你娘人呢?”
这小丫头瞧着年岁也不大,既是她娘的东西,那她娘的岁数应该与自己要找的人相当才是。
奚月娘有些痛苦的道:“我娘走了。”
“走了?去哪了?”蓝洛阳紧追不舍的问道。
“我娘去了很远的地方,一个再也见不到的地方,一个天人永隔的地方。”越到后来,奚月娘的声音越轻。
蓝洛阳又不是傻子,这会哪里听不出来他要找的人这是死了,只是他要找的人不过三十岁,怎么可能会死。
一脸不甘的问道:“她才不过三十岁,怎么可能会死?”
奚月娘不知不觉间眼泪都流了下来,道:“我爹死了,我娘生无可恋,便跟着去了,我娘说我爹是被逼死的,她要去陪着我爹。”
“你爹,你爹不应该是个书生吗,你爹不应该要考取功名吗,怎么会无端端的被逼死,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那语气里的气愤与哀痛,竟是连奚月娘都能觉得出这人对这半块玉佩的主人是何等的关心。
纳闷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我爹娘是谁?”
蓝洛阳苦笑连连,道:“我怎么会知道,当初若不是我,你娘只怕也不会这般早死,要不是我,你爹也不会遇见你娘,都怨我,平白无故做什么好人,到累得自己的姐姐年纪轻轻就命丧黄泉。”
“啊,姐姐,你说什么呢?谁是你姐姐了?”
奚月娘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
蓝洛阳细细的瞧着奚月娘的面孔,似乎想从奚月娘的面孔上找出一点像她姐姐的影子,只是让他失望的是,奚月娘的样貌随了她爹多些。
奚月娘似乎也感觉出了蓝洛阳的情绪,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道:“别人都说我与我爹长的像些,不过我娘说我的眼睛长的最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