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家与袁家都是在封城镇守了一辈子的武将之家,而且两家的孩子也都是在边关磨练过的,袁家独子,也就是清娘的哥哥袁明焕也是之前在封城与蓝洛阳并肩而战,因为蓝洛阳受了重伤护着回京,而留在了京里,现在在兵部任职。
袁明焕原也不想接这个职务,守边为国的时间长了,与这些文官打交道,成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真不是这些杀伐决断的武将们能干的事,不过还是袁老爷子会运用,把这个儿子送到了兵部,虽说兵部不如户部管着银粮,可是兵部在调兵上可是直接能管到封城那边的,而且封城那边有什么事往回报,折子也是先到的兵部,就是催个粮饷的,也是先把折子递到后部,然后,再由兵部往上报。
都说朝廷有人好做官,这催缴的折子也是这个道理,这兵部没人,户部没人,一样上的催缴折子,这时间就往后压了不少,虽说都能发下来,只是压你一个月,前方将士就有饿肚子的危险,若是赶到蛮夷打来了,可是军粮却没来,这就成了空腹上战场,那就等于送命的差事,所以袁老爷子就与袁明焕交待,兵部必须得呆,不仅呆,还要呆好,不为自己,只为封城那些兄弟也得呆。
蓝老头一脸激动的走到了袁老头的身前,笑道:“瞧瞧,这是贱内寄回来的家书,说了,儿媳妇有孕了,她不回来了,等到大孙了生下来,直接抱回来呢。”
“啊,清娘有孕了,身子好不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你瞧瞧,这信上都说了快五个月了,这说明你们家走的时候就知道信的,那时候怎么不与我说一声呢,我也让家里绝不会这两孩子打点些东西啊。”袁老头拿着信抱怨着。
蓝老头哼道:“京里的规矩你忘了,这可是咱们蓝家头一个子嗣,可马虎不得,如今过了四个月了,自是不计较这些了。”
袁老头哼道:“战场上杀敌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些忌讳。”
刚一说完就见蓝老头瞪了眼睛,袁老头忙摆手道:“行了,行了就当我没说,反正按这信上的意思,他们再有几个月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就能看到外孙子了,还能看到清娘了,这丫头也是个没良心的,这一去都多少年了,也不送个信回来。”
蓝老头一听,胡子一翘,道:“谁说他们要回来了,我只说我孙子要回来了,别的我可没说,你理解错了可别怪我啊。”
说完又觉得有些讪讪的,说来这些年他们蓝家是真有些对不住袁家,害得人家姑娘远走,到现在也没回家一趟,如今成亲也是仓促之间,而且这都有了身子了,还能大度的把孩子抱过来放到祖父母身前养着,媳妇陪着自己儿子还得呆在封城。
蓝老头一想到蓝洛阳的腿心理又是难受的紧,一生只这么两个孩子,一个去了,一个腿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好起来,若不是怕引起上边的猜忌,他都有心自己去那蛮夷之地打探一二,只是他只怕一动,尤其出了边关,朝廷上马上就有人给他上眼药。
袁老头一听自己的闺女不回来,刚想开口大骂,可是一瞧蓝老头的模样,想着女婿的腿,心理也是一叹,问道:“洛阳的腿还是没有起色吗?”
蓝老头摇了摇头,道:“哎,我真恨不得自己能去了那蛮夷之地去,就是拼上这条老命,也让这孩子再站起来啊。”
“老夫人,你快坐下歇会吧,奶奶这才开始疼,只怕到生还得好一会儿呢!”卢妈妈扶着蓝老夫人劝着。
蓝老夫人一见卢妈妈,忙推道:“你在我这瞎转什么,还不快进去看看你们奶奶去。”
卢妈妈原是不放心蓝老夫人,这会被蓝老夫人一推,少不得叫了绿桃提前,叫待道:“你照顾好老夫人,我进屋去看看奶奶去。”
绿桃点了点头,扶着蓝老夫人去了院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奚月娘也是一脸担心的往屋里望,今儿早上的时候清娘开始发作的,当时大家还在吃饭,清娘的饭碗一下子就摔到了地上,然后就开始冒汗,吓了她好大一跳,好在家里早就备好了产婆,还有生产用的事物,这会许妈还有胡婶都进去帮忙了,卢妈妈也让老夫人推了进去。
奚月娘望着守在窗下一脸惨白的蓝洛阳,小声问道:“舅舅,我舅母不会有事吧?”
蓝洛阳回头一看奚月娘比自己好不到哪里的脸色,强撑着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没事,你舅母在里面给你生小弟弟呢,月娘只等着小弟弟生出来就好。”
如今奚月娘十一岁了,这大半年来,有蓝老夫人加上卢妈妈在一旁亲自教导,奚月娘不说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可也与当年大有不同了,一身的气质更加的淡然,而且又多了沉稳,身材越发的高挑了,可能是年岁小,贪长的原因,别的地方倒是没有发育起来,冷眼打量着还是一个未长开的小丫头,不过从那眉眼看来,以后至少也能算上一个中等之姿。
奚月娘得了蓝洛阳的安慰,心下微安,见大妞子也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等着,抬手叫了大妞子过来,道:“许妈进去之前还交待什么没有?”
大妞子点头道:“许妈交待了,让锅里的热水不能断了,这会已是烧开两锅了,我就是来问问什么时候用。”
这边才说完,就见正房的门打开了一条缝,许妈从里面侧身出来,朝着大妞子喊道:“大妞子,快端热水。”
大妞子紧着撒丫子往厨房跑,奚月娘也是六神无主,跟着大妞子也往厨房跑,一人端了大半盆的热水过来,许妈接了大妞子的,又叫奚月娘等了片刻,方又出来接了,道:“姑娘莫要担心,只管等着便是,奶奶胎养的好,平时也走动,稳婆刚才摸了,胎位正着呢,只怕费不了什么事,就能生出来呢。”
这会正是忙的时候,许妈也是见奚月娘的面色不好,这才安慰几句,转身就进了屋子关了门。
“阿弥陀佛!”听了许妈的话,蓝老夫人先是念了声佛,然后才招手叫了奚月娘到了近前,道:“孩子,别心急,你舅母是个厉害的,吃不了多少苦,到时候啊,你就能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弟弟了。”
奚月娘点了点头,只是听着屋里刚刚传来的叫声,心又是一紧,这个过程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好在应了稳婆的话,清娘确实没折腾多长时间,不过一个多时辰的功夫,终于生下了蓝家的嫡长孙,一个男孩子。
卢妈妈一脸喜气的奔了出来,朝着老夫人抱喜道:“老夫人,生了,是个男孩子,是个带把儿的。”
蓝老夫人一听,双手合十,手上的念珠挂到了手腕上,又是连着念了几声的佛号,才道:“真的,奶奶受没受罪,孩子怎么样,我听才听着这小子哭声可不小,怕是个有力气的呢。”
蓝洛阳这边也是一脸的激动,得知清娘生了,这心就放下了,如今见卢妈妈都跑了出来,蓝洛阳就让九斤推着自己进产房,奚月娘早在卢妈妈出来的时候跑了进去,看得蓝洛阳眼热不已,更是暗恨自己这条腿不给力,看来得加快进程,想办法从那群蛮夷手里拿回解药了。
卢妈妈下与蓝老夫人报道:“老夫人,孙少爷足有六斤多重呢,稳婆说了,声音宏亮,小腿有劲,一瞧就是个好料子呢。”
“洛阳,你干什么,快停住。”蓝老夫人这边听着,那边扫着蓝洛阳的轮椅要往屋里去,忙叫住了。
蓝洛阳一脸不解的问道:“娘,清娘都生完了,我进去看看她去。”
蓝老夫人一乐,道:“傻儿子,这女人生产完的屋子要收拾过后才能进的,不然不吉利,你还在在外头多等一会,娘先进去替你看看你的大儿子去。”
蓝洛阳一听,郁闷的嘟嚷道:“清娘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刚才叫的那么大声,这嗓子都要喊破了。”
扑哧、扑哧,两声笑声同时而起,一个是蓝老夫人,一个是九斤。
蓝洛阳哪里敢与自己的娘发威,只回身狠狠的瞪了九斤一眼。
九斤也是冤枉的很,平时少爷什么样,那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什么时候有这种患得患失,左右不定的情绪了,今儿倒是好,少爷一个人表现个够,九斤能不喷吗。
蓝老夫人可不是那种嫉妒媳妇跟儿子感情好的,如今清娘又给蓝家生下了嫡长孙,这就是大功一件,笑着点了点蓝洛阳的额头,道:“好了,你再等一会,娘进去给你看看你的媳妇跟儿子去,等一会收拾好了,娘让卢妈妈出来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