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卡马,这扣子不对。”
不一会,就传来阿史那思云不耐的声音,这种衣服的系法是奚月娘按着南方每逢大的节日的时候,姑娘穿的盛妆式样做的,面上瞧着极其简单,可是在系带上却极有说道,而且裙摆飘逸,彩带翻飞,若是穿起来跳舞,亦是极好看的,不过这样的衣服,江南的女孩子自然是手到勤来,只是于百济的粗壮女子却是有难度的。
奚月娘笑着上前道:“思云姐姐,不若月娘来帮姐姐穿吧。”
阿史那思云只怕耽误了晚上的宴会,忙点头挥退了卡马和扎依,让两人收拾好东西,然后才不好意思的看着奚月娘道:“又要麻烦妹妹了。”
奚月娘摇了摇头,道:“姐姐客气了。”
说完又瞧着阿史那思云的中衣道:“我若没记错的话,姐姐有一件水粉色的高领中衣,领口上是绣着猎物纹饰的,当时我还问过姐姐那是什么纹,这般好看,姐姐说是饕餮纹,当时做这件衣裳的时候,我就想着姐姐穿了那件中衣,再配上这件衣裳,定然好看。”
阿史那思云有些嫌麻烦,又有些想在心上人面前展现自己最漂亮的一面,不确信道:“真的吗?”
奚月娘点了点头,一脸鼓励的道:“姐姐不信可以问问扎依和卡玛,那个纹饰是咱们中原的女孩子没见过的,就是男子也极少用的,黑紫的绣线,配上姐姐颈间的肌肤,正好相得益彰。”
阿史那思云也不用问扎依和卡马,两个婢女都是穿惯了民族服饰的,对这些根本就不懂,又见奚月娘自打来了在衣服打理上,虽然简单,可穿起来却极顺眼,一时也就信了她的话,道:“好,那我就换来。”
卡马早就候到了一旁,听了阿史那思云的话,自去翻了那件中衣送了过来,然后放到阿史那思云的床上,跟着扎依双双退了出去。
阿史那思云有个习惯,向来换衣服的时候不让婢女近身的,卡马临出门之前还看了奚月娘一眼。
奚月娘也品度出了这个习惯,所以才有这个提议,不过往次阿史那思云都是在把帷幔放下来,今儿可能是着急了,也顾不得了,只背过了身子脱起了衣服,奚月娘笑着上前欲帮忙,正好看到了阿史那思云背部的一个伤疤,那块伤疤正好在阿史那思云的腰侧,瞧着那样子像是什么利器刺伤的。
奚月娘柔声问道:“思云姐姐怎么会有这样的疤,当时一定很疼吧。”
阿史那思云一震,回身看着奚月娘一脸的关心,摇了摇头,她不让婢女近身伺候,就连平时洗澡也是自己一个人就是因为这块疤怕被别人笑话,倒没想到在奚月娘面前她倒是忘记了,看着这个小姑娘无邪的眼神,里面浓浓的关心,阿史那思云笑了,道:“没事的,不过是当时试药的时候弄伤的。”一边说着一边套上了刚刚奚月娘说的那件中衣,低头的时候,脖子上面挂着的钥匙就露了出来。
奚月娘一瞧,笑道:“姐姐脖子上戴的什么啊,好奇怪的标致啊?”
阿史那思云笑道:“这是咱们百济的神鹰,能保佑着百族的族人翱翔天际指引归途的。”
奚月娘一脸纳罕的道:“真的吗,还有这样的神鹰吗,也不知道月娘什么时候才能得见?”
那样祈盼的目光,就是阿史那思云看了都不忍心去驳,想了想,扯下脖子上的链子道:“真的只怕一时半会的你是见不着了,不过这个可以借给你玩一个晚上,明天早上还我就是。”
奚月娘一听刚想要接,又有些犹豫道:“姐姐,你带在脖子上,应该是极重要的吧,还是别给我了,要是我大意弄丢了,姐姐一定该伤心了,哥哥说月娘不能做让别人为难的事。”
阿史那思云原本解的也不情愿,不过听了奚月娘这话,只觉得这女孩在家的时候准是经常吃亏的,不然不会这般乖巧懂事,安慰的拍了拍奚月娘的肩道:“好了,放心吧,没事的,你就拿着吧。”反正也不过一个晚上,今天晚上自己要是事情顺利的话,明天早上就回来了。
奚月娘一脸欣喜的看着手里的东西,道:“谢谢姐姐。”
在阿史那思云出门的时候,奚月娘才按下扑通乱跳的心,刚才她还真怕引起阿史那思云的怀疑。
不过阿史那思云的两个婢女却并没有都带走,卡马留在了帐篷里,奚月娘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也不敢现在做什么。
宴会这边,阿史那思云赶到的时候,已有女姬跳起了舞,言莫询正跟阿史那思络一上一下的推杯换盏着,与此同时,言莫询的对面坐着拓跋那个说要娶阿史那思云的拓跋族的少统领,这两天正瞅着这个中原来的小子不顺眼。
刚巧阿史那思云如一只飞舞的蝴蝶一般冲进了会场,瞬间就吸引了拓跋冥阳的视线,只是那只蝴蝶却直接飞奔向姓言的那小子身边,让拓跋冥阳很是不爽,眼如鹰钩一般直直的盯着言莫询。
言莫询还是那张不苟言笑的脸,身边依次坐着九斤几人,阿史那思云叽叽喳喳的说了一通,都没是到言莫询的一个好脸,有些气闷的哼了一声,阿史那思络给了她一个眼色,就有一个侍者送了几杯水酒上前,阿史那思云低头片刻,便从怀里拿出一件物什,趁不人注意,用小指轻沾了一下,然后拿过侍者递过来的一杯酒,用小指沾过之后才欲递向言莫询。
不知道是谁碰了阿史那思云的手臂一下,拿杯的手一抖,侍者忙上前接过了酒,放到了托盘上,然后又快速的换了一杯递了过去,酒纹晃动,阿史那思云只顾着低头擦手了,却没看见那杯酒早就被调了包。
笑着把酒递到了言莫询的手里,道:“二哥哥,你们明天就要走了,尝尝咱们百济特有的药酒,这是用几十种中药泡制而成,喝了对身体极有好处的。”
言莫询皱起了眉,阿史那思络笑着从上边道:“言老弟,我这妹子可是轻易不给人敬酒的,再说这酒可是我妹子亲好配制的,极难得,老弟莫要辜负了。”
说到这有些调笑的看着坐下的众人道:“这酒,要不是得我妹子首肯,只怕我这大哥想喝上一盅都要困难呢,没想到今儿给言老弟践行,我这妹子倒是舍得拿出几坛来,哎,只怕我这当大哥的一年的福利都被言老弟喝光喽。”
这般明显的暗示,在坐的人只怕不是傻的,就能听出来里面的意思,拓跋冥阳一时更是红了眼睛,恰巧刚才传酒的侍者绕了过来,低声道:“拓跋公子,小姐约您一会回账子里说话。”
拓跋冥阳手一顿,明显是不信侍者的话,侍者低着头却未多言,拿着托盘就绕了开去。
言莫询这会终是在阿史那思云祈盼的目光,还有阿史那思络不善的目光里端起了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起身道:“明天还要赶路,早上就不与族长辞行了,询先告辞了。”
那酒时的药效原就有发作的时辰的,阿史那思云自然也不希望言莫询留的时间过长,要是药效上来了,到时候言莫询出了丑,可不是她的本意。
不过在她起身要追的时候,九斤却是从刚才侍者留下来的酒里拿出一杯笑着递过去道:“这杯酒敬阿史那小姐这几天对月娘妹妹的照顾,她哥是个嘴笨,又不会喝的,因此这话就由我代她哥说了,还请阿史那小姐赏脸。”
阿史那思云自然不想在他们身上耽误功夫,这会已瞄不见言莫询的身影了,好在她早就把扎依留在了帐篷外,让她看着些,紧忙拿了九斤手里的杯,一仰而尽,道:“好了,这不过是小事,今晚你们大伙要尽兴。”
九斤连连的点着头道:“小姐真是太客气了。”
阿史那思云点了点头就往外面追去,只是一到外头,就觉得有些头重脚轻,原本想要找扎依的,只是抬头却没见到扎依的影子,只以为扎依是追着言莫询而去了,索性自己就找了起来。
正巧前边有个影子像极了言莫询,正歪歪斜斜的往一个帐篷而去,阿史那思云也不及细思,便一脸窃喜的跟了过去。
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阿史那思云身后,正有一个身影在紧追不舍的跟着,见阿史那思云的确是奔着自己的账子而去,拓跋冥阳忍下心理的激动,莫不是阿史那思云平时说的不喜欢自己的话都是假的,或者是她的哥哥不同意,不然何至于趁着这会儿约了自己回帐篷。
阿史那思云一个眼花,就没瞧见前边的人影,只余一个空帐篷伫立在那,也顾不得这是谁的帐篷,便跟着闯了进去,脑袋里已是越来越迷糊,身子也越来越热,这样的反应让阿史那思云很奇怪,就像是在期盼着什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