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口中的两人是二房的嫡子,也就是呼氏所出的儿子,呼氏之所以说这番话,也是因为她与焦姨娘交好的原因,当然,最主要的就是言莫询能拉拔拉拔两个兄弟。
得了大老爷这话,呼氏脸上的笑意盛了些,道:“还是大哥的眼光好,虽说莫瑢小了些,可也算是成年了,之前听说他二哥独自带着商队进了百济,把他羡慕坏了,只说以后莫询再出去也要跟着去呢!”
说到这,微叹道:“说来我也真是羡慕焦姨娘,大嫂一向是个清静不爱管事的,满府的事都要焦姨娘帮着婆婆管着,抽空还要教导几个侄子,真真是辛苦,好在如今二侄子也娶了媳妇,三侄媳妇也能帮着些。”
言大老爷一脸的满意,回身看着规矩的立在大夫人身后的焦姨娘,对着言莫询笑道:“你姨娘也辛苦了,今儿也该给你姨娘敬杯茶。”
奚月娘刚扶着青芽的手往起站,听到这话差点没再跪下去,好在珠云眼尖,扶住了她另一只胳膊,给姨娘婆婆下跪,这也就是商户之家能说的出来的话。
言老太爷狠狠的瞪了言大老爷一眼,骂道:“老大,你是怎么学的规矩,那是什么话。”
言莫询的脸色也不大好,就是言莫潇和言大少奶奶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这要真给姨娘婆婆敬了茶,那言大夫人的脸面也就别摆在这了。
言莫询侧身一步,到了言二老爷跟前,这次没有下跪,而是长揖作礼,受了二老爷跟二夫人的红包,奚月娘也随着言莫询曲膝行礼,接了二老爷和二夫人的红包,笑着叫了人。
然后就是言家的三老爷和三夫人了,两人自始至终都是微笑的看着屋里的众人,并未参与刚才的言语争锋之中。
这会言家三夫人逄氏拉着奚月娘的手满眼的赞叹,道:“虽说咱们吉安镇算是北边地界,可是吉安镇却是隶属临潭县的,临潭县又是归祈州府管辖的,祈州府却算得上是正正经经的南边,听说你娘家是南边,都说江南的姑娘水秀,清新,从小路没走稳就能拿针,会说话就会引线,手上的刺绣更是炉火纯青,你嫁妆里面有一幅高山小月的绣屏我瞧着就是极好的,听说是你亲手绣的,想来是费了不少的功夫,若是什么时候得了空,也与你妹妹说说,你三妹妹和四妹妹一个十一岁,一个十岁,性子最是跳脱的时候,想要拿得住针线,还不如让她们去看账本子,可自打见了你嫁妆里的那副绣屏,却是羡慕的不得了,都说想自己试试呢!”
奚月娘笑道:“我的手艺也是跟舅母学的,自己没事再勤加练习罢了,平日我也没什么事,若是三妹妹和四妹妹喜欢,就让她们寻我就是。”
见过了三老爷和三夫人,长辈们就见完了礼,接下来就该轮到奚家的同辈了,除了大少奶奶说了些酸话以外,三少奶奶孙氏和四少奶奶吕氏是二房的一嫡子一庶子媳妇,五少奶奶白氏和七少奶奶付氏是三房的两个嫡子媳妇,再就是六少奶奶庄氏,昨天晚上帮着她说话的,是长房的庶子媳妇。
接下来就是没成亲的少爷们和姑娘们,奚月娘按着事先打听的情况给了见面礼,长房的大姑娘是言大老爷另一位姨娘所出,只着了一件银白小朵菊花青领对襟褙子,一头青丝用蝴蝶步摇浅浅倌起,脸颊微胖,见人还略带些羞涩,笑着跟奚月娘见了礼,受了礼物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二姑娘是二房庶出,将将及笄的年纪,身穿藕色纱衫,身形苗条,长发披向背心,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挽住,最吸引人的就是眼睫上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煞是可爱。
接下来就是三房姑娘,一嫡一庶,能瞧得出来,姐妹之间的感情应是不错的,而且难得的是两人均是一张圆圆的鹅蛋脸,区别就在于三姑娘的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脸色晶莹,肤色如雪。
四姑娘的鹅蛋脸儿上有一个小小酒窝,微现腼腆,甚是清秀绝丽,两姐妹身量差不多高,听说只相差一岁,一个身上穿着浅青色对襟长衫,另一个身上着了浅水红窄袖夹衫。
主子们都见过了,接下来就是各房的姨娘,当然,也不过是点到为止,走个过场,各位姨娘也纷纷给了见面礼表示祝贺,不得不说,焦姨娘的见面礼给的很厚重,至于比刚才大夫人给的要厚的多,可是又让人瞧不出名目来,奚月娘小心的让青芽收了起来。
剩下的就轮到颜家的小一辈了,也就是言莫询的子侄,奚月娘早就按着人头打点了礼物,挨着个的送出去,言家十多个的小辈,有一半都占到了长房长子,也就是大少爷言莫潇的名下,奚月娘真有些纳闷,瞧着言莫潇好像也没多大,只比自己的相公略长,可是这身下的子嗣可真是繁盛啊!
接下来就该是到祠堂上家谱,这样才能算是真正的成为言家妇,这个过程,言老太爷带着言大老爷还有言莫询夫妻二人过去了,其他的女眷就说起了茶余的笑话,顺便等着一会开饭。
珠云小声的在奚月娘耳边说道:“姑娘,奴婢先把东西送回去吧。”
青芽也是这个意思,刚才的东西太乱,这会儿回去整理出来,回头也好心中有数,推着珠云道:“你回院子给姑娘准备好热水再过来,回头姑娘还得伺候着用饭呢。”
珠云点了点头便往回走,奚月娘一路跟着到了祠堂的外面,女人是不能进祠堂的,就这样隔着一扇门,看着言老太爷接过大老爷递过来的朱笔,在言家的族谱上写下了奚月娘的名字,慢慢的抬头仰天,从此她的姓氏之前被贯上了另一个人的姓氏言,从此,别人就该叫她言奚氏了。
或许是感觉到了奚月娘飘渺的目光,祠堂里面的言莫询回身望来,只见到奚月娘仰望天空的目光,似乎在追忆,又似乎在告诉着别人什么,心思电转,便明白了些许。
回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厨房的饭菜已经流水似的往上送,奚月娘不敢躲懒,新妇都要伺候婆婆用饭的,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都立在了言老夫人的身后,爷们一桌候着老太爷和大老爷回来,也都入了坐,老夫人就招着三位夫人笑道:“行了,今儿是好日子,你们也都坐吧。”
说到这,又瞧着焦姨娘说道:“你也辛苦了,今儿莫询娶媳妇,你也安心的坐着吃顿饭,让他媳妇伺候伺候你。”
奚月娘又是一怔,以前只听闻焦姨娘似乎比大夫人更受宠,可是这会儿言老夫人直接让坐下,奚月娘只低头装未听见。
焦姨娘一脸感激的笑道:“老夫人,这哪里能成,这里哪是我一个姨娘能做的,再说你老还得有人伺候不是。”
老夫人摆了摆手,道:“怕什么,你在咱们家也算是劳苦功高的,这内院从来就没让****过心,不像有些人,只以为手上多两个珠子就能躲得了清静了,还不是自己躲懒,不肯帮我操劳,行了,我身边不是有彭妈妈和香妈妈伺候着吗,你就安心的坐下吃顿饭,让莫询媳妇好好伺候伺候你。”
奚月娘站在几人身后,只瞧见大夫人听了老夫人的话手一顿,还有大少奶奶明显越来越不好的脸色,不过六少奶奶的眉眼间却是滑过一丝得意,笑着上前拉过焦姨娘坐到了三夫人的下首,道:“祖母最是心疼人的,知道姨娘辛苦,再加上今天是二哥的好日子,二嫂进门,姨娘就把规矩先撇了,到底二哥是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二嫂也算是姨娘亲亲的儿媳妇,就是姨娘安坐着受了这顿饭也不要紧,姨娘平日最是规矩不过的,就是公公也赞过多回,今日且失了一回规矩,也让咱们做媳妇的进进孝。”
言老太爷那桌没什么反应,言大老爷也是笑容晏晏的道:“行了,让你坐,你就坐吧,娘都说了,没什么不妥的。”
焦姨娘这才微带着歉意的坐了半个身子,排在了三夫人的下首。
少奶奶们另开了一席,只是这会夫人们都才坐下,各自的媳妇自然不能坐下用饭,都立在自己的婆婆身后,只有奚月娘一个新媳妇按说应该立在大夫人身后立规矩的,却让大少奶奶华氏呛道:“可是不敢劳烦二弟妹,姨娘身边还缺伺候的,二弟妹只管去姨娘那边就好。”
奚月娘拿起筷子的手一顿,抬眼望向大夫人不知所措。
大夫人却只低头喝着杯中的茶,桌子上的菜大半都是荤的,她常年茹素。
大少奶奶有些得意的朝着奚月娘扬了扬眉,要是真轮到去伺候姨娘婆婆的份上,哼,看她的脸面往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