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归来
往后几日我向夫子告了假,我去的时候,夫子微哼了一声吐出一口气,将那两条长长的胡须都吹了起来。奈何父皇已允了我的请求,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冷着脸让我离去。我悻悻然,撇了撇嘴一路小跑离开。
当日我与父皇初提此事时他面色也不是很好,可他终是禁不住我软磨硬泡最后还是答应我请几日假,他倒是没有问我什么,想是以为我整日里去上书房待着没了兴致,他既然不问,我当然也是不会说的,于是便高兴的离开了。
今日不过卯时三刻,我便醒了。晨起天还是有点凉,我咳嗽了一声起身将开着的窗子关上。
寻了本书我将昨夜里写的纸条夹进书页中,随后将书收到床头。我穿戴好衣物轻声从屋外走了出去,路过外殿看到九月正抱着被子熟睡,我揉揉眉间,抬步出了屋子。
因这几日我不上学,殿中人也不似往常起的那般早,现下我出门,几个打扫院子的宫人看到我微微一愣,见我不说话便做了个福继续干着自己的活。
我抬头看看天色抿了抿唇向外走去。不多时,已到了一座华美的宫殿前。我抬眼看着漆红的大字,笔走龙蛇,恣意挥洒,可见写字的人当时的心境是何等愉悦。
“小七。”柔软好听的声音传来。我转头看见来人,眉间一蹙,不过只是一瞬,我露出笑颜,甜甜的唤了声:“芷烟姐姐。”
“方才看到小七过来,便跟了来。你是在等人?”她缓步上前看到我独自站在这询问道。
我摇摇头答道:“不曾。这几日不去上书房,白日里睡得多了,晚上便睡不着了,所以干脆出来走走。”
她点点头。身后的两个宫人给我请了个安,我点点头。我打量着那两个宫人,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收回视线我盯着芷烟,许久都未见她有想说什么的意思,也不再问她。
半响她轻声道:“我在宫外听闻过皇上皇后的事情,坤宁宫是皇后生前所居,你来这里,可是想起了娘亲?”
我摇头,“不过是随意逛逛,母妃离世时,我不过初生,谈不上什么想念。”
她看了我一眼似乎有点惊讶,片刻笑道:“倒是我多想了。”她身后跟着两个宫人,
我不愿与她多提找了个缘由离去,她没有拦着,由着我走了。
午后闲来无事我继续练着字,倒也是打发了些时间。
“公主,沈公子回信了。”九月急匆匆的从门外跑进来。我闻言笔尖一颤,一滴墨汁滴落到宣纸上,生生的毁了本来堪称完美的字。不过如今我却是顾不上了惋惜了。
“怎么这么快?”我急忙拿过信:“那不成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大抵是吧。公主,信上说什么?”
我快速的浏览了一下随后扬起嘴角:“九月,下月初五准备一下,我们出宫。”
九月一听高兴的拍起手:“太好了,公主我们已经好久没出宫了呢,好想念炒栗子的味道。啧啧!”说完她还吧唧了下嘴巴
我看着她翻了个白眼,想要说话时肚子却抗议了起来,便催促她:“你楞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准备晚膳。”
九月闻言不满的嘀咕,虽然声音极轻但还是被我听了个清楚,我好笑这丫头居然编排起我的不是了!
“如何,申时我还不能用膳了?还不快去,不然罚你不许吃饭。”我瞠目。
她委屈的看了我一眼,低低的应了声,退出门去。
我收起笑,盯着最后几行字,嘴巴微抿。
“挽月夫人,文出卒。”
我紧紧攥住纸张,沈伊刻意将信息抹去,只写下仅有的三字。
我心中顿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我使劲摇了摇脑袋想让自己不去想,但那些声音确是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或者是说,我潜意识里已经肯定了那个想法。
我无力的仰着身子,无奈的笑笑。
我曾偶然间在外间听闻时人称母妃玉挽月为挽月夫人,但奇怪的是南楚皇宫中并没有传开这个消息。所以当日家宴我拿挽月夫人试探,父皇并未露出吃惊的表现,直到那时我才确定母妃就是挽月夫人。
我不知道为何父皇当日没有驳回有关我提到母妃身份的言语,或许他向姑姑一样本就是想让我知道这一切吧。不过,既然想让我知道,又为何不告诉我一切?
良久我深吸了一口气,起身点燃了烛盏将纸投入,不过片刻便化作灰烬,随风散去,唯有室内还残留着一丝气味,很淡很淡,几乎闻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