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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论灵魂不朽

灵魂不朽对于我们是极其重要的一件事,它对我们的影响是如此地深远,以致于如果我们对于了解它究竟是怎么回事漠不关心的话,那我们必定是冥顽不灵了。

我们所有的行动和思想,都必须根据是否有永恒的欢乐可以期待而采取不同的途径。除非根据我们所看到的,应该成为我们的最终目标的那种观点来调整我们的步伐,否则我们不可能迈出具有理性和判断力的任何一步。

因此,我们首要的利益和首要的义务,就是让自己明白这个主题,我们的一切行动都取决于此。而这正是为何我要在那些不相信的人中做出重大区分的原因,区分出那些竭尽全力在努力求知的人和那些活着却不愿意对之冥思的人。

我只能同情那些真诚地为他们的怀疑而叹息的人,他们把这种怀疑视为最大的不幸,并竭尽全力要摆脱它。他们把这种质疑当作他们最主要的而又最严肃的事业。

然而,对于那些根本就不思考人生的终极目标的人来说,他们仅仅由于不能在他们自己身上发现那种可以说服他们的光明,便不肯再到别的地方去寻找,他们也不去彻底检查这种观点是人们因愚蠢的轻信而接受的一种观点,还是那种虽然自身模糊却有相当坚实和不可动摇的基础的一种观点,对于他们我会以极其不同的态度来对待。

对于关系着他们的自身、他们的永恒、他们的一切的一件事,竟采取如此无知的态度,这使我更多的是愤怒而不是怜悯;这样的无知,使我惊讶,使我震惊,在我看来是不可理解的。我这样说,并不是出于一种精神信仰上的虔敬的热诚。相反,我希望我们能从人类利益和自爱的原则出发而产生这种感情。关于这一点,就算最不开化的人也能明白。

并不需要有特别高明的灵魂就可以理解: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真正而持久的心满意足,我们全部的快乐都不过是虚幻,我们的苦难是无穷无尽的,而且最后还有那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我们的死亡,它会确切无误地在短短的若干年内,就把我们置于要么是永远毁灭、要么是永远不幸的那种可怕的必然性中。

没有什么比这更真实、更可怕的了。即使我们能做到像我们所希望的那样英勇,然而,这就是等待着哪怕是世上最高贵的生命的结局。让我们就此思考一下吧,然后再来说说下面这些话是否毋庸置疑:此生无望,只有期待来世;我们的幸福仅仅取决于接近它的程度;而且正如那些对永生完全有信心的人就不再会有悲痛,那些看不到永生的人就不再会有幸福。

因此,这种怀疑确实是很大的罪过。然而,当我们处于这种怀疑之中,进行探索至少是我们不可避免的义务。那种心存疑惑而又不去探索的人,他一定是非常不幸和完全错误的。如果除此之外,他心满意足,坦然面对,甚至引以为荣,如果他快乐和虚荣的主题就在这种状态中,我就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样一个愚蠢的生物了。

人们为什么会有这种观念呢?如果我们什么也指望不上,而只有无望的悲苦,那我们还能有什么快乐可言呢?如果我们处于无法穿透的黑暗中,那我们又有什么理由自吹自擂呢?对于一个有理性的人来说,怎么能有下面这种主张呢?

“我不知道是谁把我带到世界上来的,也不知道世界是什么,我自己又是什么?我对一切事物都处于一种可怕的愚昧无知之中。我不知道我的身体是什么,我的感官是什么,我的灵魂是什么,以及甚至于我自己的哪一部分是什么——哪一部分在思想着我所说的话,它对一切、也对它自身进行思考,而它对自身的不了解一点也不亚于对其他事物的不了解。我看到整个宇宙的可怕的空间包围了我,我发现自己被束缚在这无边无际的天地间的一个角落里,而我根本不明白我为什么被安置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何分配给我的这一短暂时间,是在全部永恒里的这一段而不是另一段,即在我之前或在我之后。我看见的只是各个方面的无限,它把我包围得像个原子,又像个仅仅昙花一现就一去不返的影子。我所明了的全部,就是我很快地就会死亡,然而,我知道的最少的恰是这无法逃脱的死亡。”

“正像我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也不知道去向何处,我只知道在离开这个世界时,我要么永久地灰飞烟灭,要么落入愤怒的上帝手中,不知道自己将永远地处于这两种状态中的哪一种。这就是我的情形,充满了脆弱性和不确定性。”

“由这一切,我得出结论,活着的时候,无论哪一天都不要去思考在自己身上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也许我能够找到一些解决疑团的答案,但我不会去找那个麻烦,也不会迈出一步去寻找它。在对那些关心此事的人嗤之以鼻之后,我将不用预见、不用害怕地去尝试一件大事,并让自己无忧无虑地被引向死亡,而对自己未来状态的永恒与否并不抱肯定的看法。”

谁会希望跟一个以这种方式讲话的人作朋友呢?谁会从人群中间挑出他来,好向他倾诉自己的事情呢?谁会在自己的苦恼的时候求助于他呢?这样的一种人,我们能够让他在生活中发挥什么作用呢?

赏析

人因为思想而伟大,这是我们从帕斯卡尔的《思想录》中得到的最大启示。

读《思想录》,我们在获得精神愉悦的同时,也应该学会去思想。

在本文中,我们或许能思想到这样一点:人不能毫无目的的活着。

由此我们又想到伟大思想家庄周所说:“哀莫大于心死,愁莫大于无志。”

我们甚至可以接着作一个有趣的比喻:所谓命运,就是沦落在鸡窝里的鹰。你愿意选择鸡一样的生活,你就会平庸一生、碌碌无为;你愿意选择像鹰一样展翅翱翔,你就会光耀一生、鹏程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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