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陌生。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烈锦,我叫烈锦。”
司徒越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已经来不及再说什么,因为对方一丝刀光闪过,他整个人倒向了地面。
“什么人?”烈锦一惊,回头细看,却只瞧见破庙外空空荡荡,并无半个人影,奇怪,难道刚刚是自己眼花?
烈锦追出去,哪里有人影?他心中疑惑,开始四处检查痕迹,然后又回到庙里,却已经不见司徒越。
移花接木?到底是谁在搞鬼?居然会跟自己来这么一招?
昏昏沉沉里,司徒越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待再次睁开眼时,惊愕地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地下石窟里,前方竖立着一尊冷眉冷眼的石像,人身龙尾。
司徒越屏住呼吸,这样的事他平生从来没有经历过,不由有些莫明其妙。
石窟里一片寂静,良久,那立于石像前的人影慢慢转回头来,冷厉目光从司徒越全身上下扫过。
“你是?”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面具下透出沉冷的声音,“只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回去。”
“回哪里?”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我。”司徒越一阵茫然。
“司徒鼎的儿子,难道会如此没用吗?”
司徒越目光一冷:“我不是他儿子,我也没有那样的父亲!”
“哦?”对方微觉奇怪,“小子,长个性了啊。”
司徒越将十根手指蜷得紧紧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我并不喜欢任何人摆弄我的命运。”
“好。”未料对方听了这话,却点砂微笑,“有这样志气,甚好。那么司徒越,我来问你,如此畏缩退怯,可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之所为?”
男子汉,大丈夫。
“没有我,南华国依然会和从前一样。”司徒越嗓音冷然,“那座皇宫根本就没有我的位置。”
“那这是认输了?”
“我只是,有些疲倦。”
“我不会强迫你选择,但也不会让你离开。”
“你说什么?”司徒越的双瞳霍地一跳,“你想限制我的人生自由?”
“自由?”对方冷然一笑,“你觉得,像你这样的人,配得到自由吗?”
“能不能得到自由,不是你说了算。”司徒越一字一句地道。
“那是谁说了算?”
“是我自己。”
“可惜。”对方摸着自己的下颔,“在我看来,一个失败者是没有这样的资格的。”
司徒越沉默不语。
不管对方说什么,他现在都不会再动心了,他会好好地守着他的淳于莫,两个人说好了,一起慢慢地变老。
“真是无可救药。”对方哼了一声掉头离去,剩下司徒越呆呆地站在原地,面对空空的石壁。
石窟里安静下来,司徒越开始用力地想,想很多的事,想淳于莫……他现在最想的,就是淳于莫,她一定很担心吧,自己突然地就不见了,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那儿。
莫莫,莫莫,你现在怎么样了呢?
刹那之间司徒越心中像是长出了小翅膀,扑腾着想朝那个女子所在的方向飞去,莫莫,莫莫,你不可以离开我,一定不可以。
莫莫,你一定要等着我回去,等着我回去啊。
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莫莫难过地看着一切,明明,他们前一天还在一起,快快乐乐地生活着,彼此握着彼此的手,微笑,可是突然之间,到底是什么人的闯入,强力改变了他们之间的一切?从那以后所有的事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的司徒越,她心心所系的那个人,突兀地,就消失了。
幸而淳于莫并不是那起小门小户的女孩子,纵然面对最狠辣的打击,也没有倒下,而是选择沉着面对,她先仔细地分析了整个情况……问题是她也想不出来,司徒越为什么会突然就消失了。
少女淳于莫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守着心爱之人留下的一切,想着他的模样,眼里的泪水泫然欲泣。
现在还有谁可以帮她呢?谁能告诉她,她最心爱的人去了哪里?
司徒越,你去了哪里?
天渐渐地黑了,淳于莫一个人走出小院,在大街上徘徊着,这是一个很荒僻的小镇,只有几户人家,天一黑几乎便看不见人影儿了。
淳于莫正走着,后面忽然蹦出来一个人,一把将她抱住,拖到阴暗的角落里。
是个男人。
是个很猥琐的男人。
他一面手忙脚乱地扒拉着淳于莫的衣衫,一面喃喃些什么。
淳于莫暗暗地拔下发钗,握在手里,正当她有所行动时,男人忽然无声无息地软倒在地。
淳于莫慢慢地站直身子,有些惊异地看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白衣男子,几乎以为自己花了眼。
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场景下,居然会……有这样的人出现?
“姑娘。”对方的嗓音很有磁力,“你可好?”
淳于莫赶紧站起身来,一面整理着衣衫,一面向对方敛袖下拜:“多谢侠士出手相救,请问侠士高姓大名?”
“我叫秦惊涛。”对方说完,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淳于莫,“姑娘如何这个时候,还在外边走动?可要在下送姑娘回去?”
淳于莫站直身子,眼里却不由滴下泪来,对方一见赶紧道:“姑娘若有什么伤心事,不妨直言,在下一定全力襄助。”
淳于莫看见他,恍惚觉得自己像是看见了一尊金光闪闪的天神。
对方微微浅笑:“姑娘为何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
淳于莫不言语,只是咬着嘴唇。
“说吧姑娘。”
“是这样,我原本跟我的夫婿在一起,两个人好好地生活,但是突然有一天,我的夫婿没有留下只字片言,就那样消失了。”
“消失了?”对方微愣,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如何就消失了?”
“我也不知道。”淳于莫摇头,仔细地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他就那样消失了。”
秦惊涛有些莫明其妙地看着她,仔细打量去,她确乎是与寻常村妇有些不同,但是这模样儿又甚惹人怜爱。
“姑娘且莫慌张,或许你家夫婿过些日子,就会自己回来了。”
淳于莫唯有苦笑,她和司徒越的事,哪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
“姑娘现下住在何处,我先送姑娘回去。”
淳于莫点点头,道明方向,秦惊涛将她送回小院,四处望了望,见一切收拾得干干净净,妥妥贴贴,心中暗赞,这丫头果然够心细,够手巧。
“侠士,请用茶。”秦惊涛正怔愣间,淳于莫已然捧了一盏茶出来。
秦惊涛接过茶盏在手,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受宠若惊。
“姑娘一个人在此间住着,只怕有些不便。”
淳于莫抿抿唇,其实她素来不与外界之人来往,倒也不曾引动什么风波,唯一的牵挂就是司徒越。
秦惊涛闲坐一会,有些讪然,准备告辞,淳于莫忽然抬头,有些大胆地道:“倘若,我请侠士留下作伴,侠士是否会觉得小女冒犯?”
“姑娘此言何意?惊涛正求之不得,只是这瓜田李下,你我又是孤男寡女……”
“那,我能否贸然请侠士,住在我隔壁?”
“这个倒行。”秦惊涛立即点头,“我便去隔壁住着,姑娘但凡有需要,只管叫。”
“多谢侠士。”淳于莫蹲身行了个礼,自己收拾了桌子,走进屋内。
坐在妆台,看着镜中的自己,淳于莫心中不由一阵酸楚。
从前没有司徒越时,并不觉得如何难受,和司徒越在一起时,也没有多少时候依赖于他,咋咋地他突然消失了,倒教她甚为牵肠挂肚,百般思念,尤其夜里躺在床上,更是辗转难眠,思侧反复。
清晨淳于莫起来洒扫庭院,把一切收拾得齐齐整整,正要做早饭时,院门被人敲响,淳于莫开门看时,却见外面站着几个武大三粗的汉子。
淳于莫双眸一冷,右手把扫帚往地上一插:“诸位这是做什么?”
“你家这宅子,张少爷要了,令你立即搬走。”
“张少爷……”淳于莫微愣,但一瞬觉得还是别跟他们吵,于是默默地回到院子里,开始收拾包袱,几个人大概没有想到她如此好说话,一时倒愣在那里,很是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