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伸出一只爪子来,继续地挠着地面上的雪。
“小狼。”淳于莫抱紧他,“如果有一天……”
她想说什么,结果却忘记了。
仿佛从心底里涌上来一股深深的疲惫。
“小狼。”淳于莫抱紧它,“如果有一天,什么东西要伤害你,你该怎么办呢?”
小狼仰起头,啊呜乱叫。
“或许你不该来这个世界。”淳于莫微微地笑,“这是一个狼的世界,不是狼的狼,根本没有办法活下去。”
小狼似乎是听懂了。
“我想。”淳于莫抱紧它,“我们都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吧,小狼,我们俩一起去别的世界,好不好?”
小狼安静极了,始终趴在她的怀里,听着她说每一个字。
“小狼。”淳于莫抱紧了它,似乎想把所有的话都告诉它。
“你希望好好地活下去吗?小狼?”
小狼没有说话,只是摇着尾巴。
“人是一种凶恶的动物,如果你没事,千万不要去招惹人,人也是一种丑陋的动物。”
淳于莫喃喃,然后感觉眼皮子变得沉重起来,她觉得自己想睡了,便阖上双眼,结果她梦到自己站在一个大大的池塘边,旁边的花圃里开着大朵大朵的花。
向日葵,十分美丽的。
向日葵。
淳于莫伸出手去,想摘一朵向日葵,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够不着。
那朵花娇美得就像水中的幻影,轻轻一破就会粉碎。
淳于莫还想再去碰的时候,幻影果然是碎了,于是她只能睁大着双眼,有些奇怪地看着那朵花。
向日葵……
淳于莫走过去,用手碰那朵向日葵,指尖却蓦地像被针扎了一下,她赶紧缩回手,再仔细看时,指尖已经渗出血来。
淳于莫把手指放进唇里,轻轻地吸吮着,任那丝丝甜腥在喉舌尖扩散开来。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梦境里时,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司徒越?”淳于莫一怔。
男人脸上俱是笑意,朝她走过来,淳于莫眼里却闪过丝畏惧,朝后退去。
她发现自己突然很恐惧这个男人,很恐惧他带给自己的一切。
司徒越怔住,有些奇怪地看看自己,再看看她,淳于莫转身跑进树林里,把自己深深地藏了起来,从树丛里注视着司徒越的动静,在原地怔立小片刻后,司徒越慢慢地走开了,淳于莫却长长地呼出口气,她突然间发现,原来不爱也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
不去爱,不去想,心里就不会痛,不会难受。
司徒越,我再也不要因为你而难受,我不想再难受。
淳于莫把自己隐藏得很深,直到司徒越彻底地走开,她才慢慢地探出头来,朝前后左右看看,确定没有敌情,这才再一次走向那朵向日葵。
她只是想摘下那朵向日葵,捧在掌心里,她喜欢那种金灿灿的色彩,喜欢安宁,喜欢静谧,喜欢一个人藏在角落里,做自己五彩缤纷的梦。
少女时代的梦总是五颜六色的,她觉得爱上司徒越的那一刻一切很完美,于是她坚持地靠近,最后梦想破碎。
现在司徒越已经离她而去,所以淳于莫也想远远地离开他,藏在角落里,慢慢地愈合自己心上的伤。
那条伤如此严重,她用了好多法子都痊愈不了,呜呜,这个世界上谁能帮她呢?
如果没有人能帮她,那么请让她安全些吧。
淳于莫继续在自己的梦境里走着,她看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景象,最后在一个大镜子前停下,镜子里映出她清秀人影。
淳于莫在镜子里前立定,细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很年轻,很漂亮,就像一朵出水的芙蓉花。
像这样漂亮的自己,应该被好好地疼着,呵护着,而不是成天被人骂来骂去,打来打去,她不要被人打来打去,骂来骂去。
哼,展千烨,司徒越,你们都不要我是吗?那我也不要你们了。
淳于莫沉浸在自己的梦想里,忽然身子一阵剧烈地摇晃,等她睁开眼时,却看见一只巨大的怪兽压在自己身上。
怪兽?
那是一只熊,长满了白色绒毛的熊,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只熊,淳于莫竟一点不觉得难过,相反,她抬起手来,摸摸白熊的脸:“你……很难过?”
白熊呆呆地看着她。
“小白熊,你不会伤害我的,对不对?”
“小白熊。”淳于莫自言自语着。
小白熊拉起她的手,又跳又叫,淳于莫眼中满是惊奇。
小白熊跳起舞来,好像是要请她离开洞。
淳于莫跟着白熊出了洞,沿着草地一直朝前飞奔,跑进一大片玫瑰花丛中。
淳于莫咯咯地笑起来,她好开心啊,真的好开心。
玫瑰花开得很漂亮,小白熊也笑得很开心。
“小白熊。”淳于莫抓紧小白熊的爪子,“我们以后在这里,开开心心地生活,好不好?”
小白熊连连点头,显得很兴奋。
淳于莫转动着眼珠子:“小白熊,你喜欢吃什么?”
“哦,我知道了,小白熊喜欢吃蜂蜜。”淳于莫挑起眉梢,“让我想想看,去哪里给你找蜂蜜……嗯,那棵树上好像有,小白熊你等等,我去给你拿蜂蜜啊。”
就在淳于莫准备去拿蜂蜜时,小白熊伸手抓住她,呜呜呜叫得更加厉害,淳于莫奇怪地看他一眼:“怎么了?”
小白熊扭动着身子朝那棵树走去,却被淳于莫伸手给拽住。
淳于莫摇头。
两个人谁都没有去摘蜂巢,只是站在树下呆呆地望着。
“嗯。”淳于莫想了想,“或许不去摘蜂巢也行,那我去给你找野果。”
这次小白熊点头了,和淳于莫分开,两个人在树林里找来找去,没一会儿摘到一大堆野果。
“我摘到野果了!”淳地莫正兴奋地大叫,然后感觉脸上一凉,她突兀地睁开双眼,却发现原来是下雨了。
天空里密布着阴云,雨珠儿成串成串地落下来,砸在她的脸上,淳于莫坐起身来,看了一眼天空。
白熊,向日葵……难道那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吗?一定是梦吧。
淳于莫站起身来,摘了几片肥大的树叶顶在头上,跑进树林里,回到树洞中。
外面的雨点儿愈发地密集了,淳于莫心中忽然有些空荡荡的。
能继续呆在这里自然非常地舒服,但是……
她也形容不出来。
用厚厚的棕茸给自己做了个垫子,淳于莫把自己裹进去,没一会儿便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就像一个肥肥的茧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淳于莫方才醒来,觉得肚子有些饿,于是就出去找吃的。
她在树林里转了一圈,只摘到几个青青的野果子,拿起来咬一口,很苦,很涩,让她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呸呸”两口,淳于莫把果子给吐了出来,深吸两口气,准备再到处看看,碰碰运气。
离开家之后,她吃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的罪,但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家去,向父亲和哥哥寻求援助,她总觉得,自己落得今日之境地,完全是自己选择的缘故。
淳于莫一个人呆在树林里,饿了就出去找食物,渴了喝些山泉水,倒也逍遥自在,这天她在穿过一片树林时,一支羽箭忽然射来,正中淳于莫的后心,她身子晃了两晃,倒在地上。
南熙羽惊异地看着这个躺在草地上的女人,他刚刚明明看到一道白影在树林里跑过,以为是只狐狸,故而张弓搭箭射去,不想却是个如此年轻漂亮的女子,可她为什么在这里?
“公子?”仆从奇怪地看看他,再看看躺在地上的女子。
“把她移上马车。”南熙羽收起弓箭。
两名仆从走过来,抱起白衣女子,送上了马车。
等淳于莫睁眼醒来时,惊异地发现自己躺在一辆舒服而温暖的马车里,对面坐了个锦衣公子,正手拿折扇,轻轻地扇动着。
“你叫,什么名字?”
淳于莫不答话,却低下头十分紧张地看着自己。
南熙羽的语气和神态还是那样地从容。
“这是哪里?”
“马车上啊。”
“你是谁?”女子的声音像银铃一样动听,南熙羽忽然来了兴趣,坐起身来,想要去摸她的脸,淳于莫却有些惊恐地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