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耀见王妃一身天青色襦裙上了车,想都没想便坐在榻上,并没有要跟自己说话的意思。心中有些好笑。
昨日还信誓旦旦问自己要休书的。今日又不理不睬不说话了。
“宫中一切不似家里,王妃且跟在本王身后便是。”燕耀顿了一下,还想交代些什么。却见女子凝着窗外发呆……
曾几何时,他也见过母亲这样望着窗外的风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一时情起,不由得伤感,一路无话。
马车行至宫门外,便有内侍抬轿出来。
藿香瞅一眼燕耀,转身当先跳下车去。前面停在宫门口的马车上走下一风姿绰约的女子,穿着隆重的冕服,跟在一年轻男子身后,随内侍穿过宫门,往宫中走去。
“那是郑王和郑王妃。”
藿香闻言扭过头去,只见勾唇轻笑的燕耀已被孤郁安置在轿上。
内侍恭敬行礼,“晋王妃。这边请。”遂着人抬起小轿往宫中行去。
藿香听内侍唤了一声,方回过神来。
那蜻蜓点水的笑竟是晃了她的神。燕耀果真是天潢贵胄,一举一动无不贵气逼人。
她并不妄自菲薄,也不想攀龙附凤。她有自己的尊严与骄傲。只是这些,注定与燕耀无关。
他们之间的算计与利用让她透不过气来,反感每一次见面的机会。
“公公请。”藿香故意躲开燕耀有些忧心的目光,跟在内侍身后穿过宫门,走过狭长的甬道,最后停在骊阳宫门口。
内侍行礼撤开,抬眸间已见几个宫人已迎出宫门,换了一轻便的楠木大椅,抬到近前,“晋王,晋王妃,这边请。”
进了骊阳宫的大门,穿过花廊,行至正厅。
只见里面已有些人,都已各自落座。
宫人将燕耀抬到一处地方停下,藿香知道这就是他们今天的位置。乏味而又充满尔虞我诈。
“放轻松。”
藿香只听燕耀的声音传来,纤长的指覆上自己冰凉的手背。
“我的手太冷。”
手下一空,燕耀听着这一句生疏而冰凉的话语,以及从他手中逃脱的小手。无不讽刺地告诉他,我不喜欢你碰我。这样简单的事实。
一场家宴乏味非常,藿香却也看出太子与宁王之间的剑拔弩张。什么家宴,就算是朝堂也必然是他们两派争锋相对的战场。而那个看似昏庸的皇帝老头儿,并不插手其中的事,仿佛得了老年痴呆一般。
几杯清酒下肚,藿香凝着滴酒未沾的燕耀,牵起唇角,“你活得可真累。”
少年执筷的手一顿,显然没想到她会这般说,侧目凝了藿香半晌,方接过她手中的空杯,低声道一句,“王妃怕是喝多了。”
藿香微微一笑,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推杯换盏之间,两人形同陌路。
藿香在太子慷慨陈词之时,索然无味地起身出了门。
不为别的,只觉得那华丽的场面配合那虚有其表的人真是般配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