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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伤少年

日落西山了。橘红的日光照耀在洁白的雪地上,温暖与清冷的两种光芒交相辉映,反耀着梦幻一般的柔光。

一列商队由东往西缓缓地行走在这梦幻一般的雪地上,马匹疲惫地垂着头,走得无精打采;牵马的人却好奇地张望着,不断有人惊叹:“玉门雪景好美啊!”

另一个遗憾地说道:“可惜,玉门关太荒凉了。看,只有这光秃秃的雪山,连一棵树也没有!”

另一人道:“想不到这春天的玉门关还是还是如此荒凉,这雪要是不化,地上岂不是寸草不生?”

领队的人道:“大家别只顾着看风景了,还是要留意哪里适合扎帐篷,大家好早点休息,明天继续赶路。”

“都是孟大哥的错,这来得太早了,把我们都给冻坏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怨怪地说。

这是商队中唯一的一名女子,生得大眼弯眉,小嘴红嘟嘟的,十分的精灵可爱。

“邱灵,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孟大哥说不让你来,你却非要来,这回开始抱怨了,怪谁呢?”先前说话的一个少年说。

邱灵撅着小嘴道:“再晚两个月来,肯定就不会这么冷了!那我还抱怨什么呢?”

--这是一只做玉石生意的商队,年后便从南方出发,要到天山去寻找美玉奇石。领队的青年名叫孟昆仑,大约二十二、三岁左右,身材高大、伟岸,皮肤黝黑,但面容俊朗,平素话不多,但笑容温和。他既是商队的领头羊,也是商队的主心骨,走南闯几年来,经历了好一些风波和磨难,但是只要孟昆仑在,一切便能化险为夷,因此,只要孟昆仑在,众人的心里便安心踏实。

秦岳、秦钟两兄弟,一个沉默寡言,务实肯干,另一个则性格开朗、健谈,他们都是孟昆仑的得力助手,深受孟昆仑的器重。

其余三个便是跟随孟昆仑多年的伙计了,一个外号小杨树,这外号的由来大约是因为他姓杨;一个外号黑炭头,这外号的由来自然是因为长得太黑的缘故;一个外号十八弯,这是因为他聪明机灵,因此众人都说这小子是个弯弯肠子。

除了这六人,便是机灵可爱的少女邱灵了。邱灵的父母与孟昆仑的父亲相交甚好,邱家在当地可谓富甲一方,但邱灵却不肯在家享福,偏要跟随孟昆仑多奔西跑,小小年纪已是积攒了不少的江湖经验。

小杨树与黑炭头走在最前面,前去寻找干爽避风之处,以便安扎帐蓬,生火取暖。

这时,小杨树突然大声叫了起来:“大哥,快来看,这里有一个死人!”

黑炭头蹲下身去,摸了摸那人的脉搏,斥道:“胡说八道!这哪是死人?明明是个活死人!”

孟昆仑飞快地赶了过来,秦岳、秦钟兄弟与邱灵也紧随其后,几个人围拢在这个所谓的活死人身旁。

一个衣衫单薄的少年蜷缩在冰冷的雪地里,他的身体已经被冻得僵硬,全身青紫,没有一处完好之处。在他的身旁散落着一个羊皮水袋,以及一小袋吃剩下的干粮,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

孟昆仑蹲下身去,摸了摸那少年的手腕,还有脉搏。

“这个家伙怎么会只身来到关外?”秦钟惊讶地道:“这前无村后无店的,他就晕倒在这里了,可真是要命啊!”

孟昆仑抬头望望小杨树与黑炭头:“快,把棉被拿出来,先给他裹上,然后立刻安扎帐蓬,生火烧水,给他喂食一些热汤热饭,先让他醒过来再说。”

黑炭头立刻返回马匹旁边,取出自己的棉被将少年包裹起来,扛在背上,小杨树见状,嘟哝道:“这漫山遍野的大雪,上哪儿安扎帐蓬去啊!”

孟昆仑抬头看了看,指了指远处的山麓,“朝那边去,寻找背风之处。”

于是众人赶着马迅速地朝山麓靠近。孟昆仑走在黑炭头身旁,不时地以手探试那少年的鼻息。黑炭头问道:“怎么样,大哥?”

孟昆仑点了点头,“虽然气息尚弱,但体温却似乎回升了些。”

黑炭头松了口气,“啊呀,他可得活过来才好,不然扛个死尸,我今年可得走背运了。”

孟昆仑笑道:“哪有这种说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做好事,是行善积德。”

黑炭头笑道:“大哥做了那许多好事,来世一定会享尽荣华富贵。”

孟昆仑哈哈大笑。

走在最前面的小杨树突然激动地大叫起来:“啊呀,这里有一座房屋!”

“什么?”十八弯激动地跑了过去,“果然有一座房屋,大哥,我们今晚上不用挨冷受冻了!”

雪地的低凹处,一座低矮的房屋呈现在眼前。房屋占地面积不小,黄土夯实的土墙支起,树皮加油皮毡铺盖的屋顶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大雪。

“这儿怎么单家独户的?”邱灵惊讶地问。

“谁说是单家独户?”秦钟左右四顾,指着不远处的另一座房屋,道:“那儿不是还有吗?”

众人心下不禁振奋起来,黑炭头兴奋地道:“这下好了!这下我们就不用扎帐蓬了!”

秦岳望向孟昆仑,“这大门紧闭的,这里面也不知道住的有没有人?”

孟昆仑道:“敲门看看。”

小杨树已经上前敲门去了。“有人吗?有人吗?”

喊了半天,屋里却是没有人应声。小杨树回头望着孟昆仑:“没人啊,大哥!怎么办?”

孟昆仑走了过去,推了推门,门竟然便开了。

带着一股雪风走进去,孟昆仑在院子里站住了脚。看样子,这房屋是真的没有人住了。几个厢房的门页已经从门框上脱落,窗户纸已全都破损不堪,屋子里的桌椅也东倒西歪。

“有人吗?”孟昆仑又喊了一声。

邱灵在身后捂着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呢?”秦钟敲敲邱灵的脑袋。

邱灵推开秦钟,“怎么不好笑呢,明明没有人,孟大哥非要喊一嗓子。”

“好,没有人。”孟昆仑对小杨树和十八弯道:“把里面的桌椅收拾一下吧,再把门重新装上,窗户纸没法糊了,找块帘子挡挡风也好。”

说着,又回身对黑炭头道:“把这位伤者放到床上,立刻生火烧水,给他熬些米汤。”

“好,大哥!”黑炭头动作麻利地将昏迷的少年扛进屋里,小心地平放到床上,转头看了看,屋子里还有一个破旧的炭炉,于是立刻将炭炉端了出来,到院子里找了些柴禾,将火生了起来。

邱灵望着那面色平静、全身青紫的少年,不禁有些忧虑道:“大哥,你这救的是什么人啊,别把坏人救回来了,那可是引狼入室啊。”

孟昆仑也望着那少年,道:“我们若是见死不救,这位小兄弟很有可能就会命丧雪地之中了,不救,又怎么忍心呢?”

秦钟在一旁收拾着桌椅,也插话道:“把他救活以后让他走就是了,我们这么多人,难不成还怕他一个?”

孟昆仑道:“我看这小兄弟的面目不像个奸邪之徒,还是不要顾虑太多。”

邱灵不屑道:“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大哥你还以貌取人?从外表就能看到这人是好是坏吗?你可真是没有一点江湖经验,最容易受骗的人就是你了!”

孟昆仑哈哈大笑,摸摸邱灵的头:“不错,灵儿有江湖经验!那有灵儿在,大哥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很快,黑炭头把水烧开了,取碗盛了一碗,好好地吹了吹,然后细心地给少年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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