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哪知映月忽然激动起来,神色狂乱地摇着头:“不,不会!我绝不跟尉迟凌走。桀儿的爹是皇上,不是尉迟凌!我只要跟他在一起,绝不会跟尉迟凌走的。虽然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桀儿,但那是因为他没有看出我的好,只要爹爹这次救了他,他就会知道我的好,他一定会喜欢我的……”
映月随后重重地将头砸在地上,息封贤一时惊呆,映月又随即连磕了三个地响头,口中只有反反复复的一句:“求爹爹救救他……求爹爹救救他……求爹爹救救他吧……”
过大的动作惊醒了怀中的孩子,哇哇啼哭起来。
息封贤回过神,慌忙站起拉起过她的身子,一双眼眶烧的通红:“你这是何苦,爹爹实在是……”无能为力……
映月急切地拽住他的衣袖:“不,我知道到爹爹可以的。爹爹的手里还有一队羽卫,是为平帝秘密训练的。轩辕瑾在宫变里损失惨重,只要爹爹把这兵符交给尉迟,加上他自己手中一部分御林军,我们就能控制瀛都,救出皇上!”
“映月!”息封贤惊呆,虽不知映月从何处得知这一队精兵,但那是息家最后一道保命符。
一直以来,映月都是他心头最爱的女儿,只要她的愿望,他都会想办法完成,可是映月为了那个男人,当真不顾全家的死活么?
心头猛地掠过另一道悠远的嗓音:父亲只要记得,只有女儿在,息家才能在。
只有女儿在,息家才能在……
红月!
如今红月不在了,息家真的要亡了么。
可是面对这个最疼爱的女儿,他能矢口否认,毁了她最后的希望么……
正难以启齿,却听屋外一阵急促的喘息声,紧闭的厅堂大门砰地被撞开,一身墨绿色笔挺劲装的尉迟凌冲入厅内。
“有一队卫兵朝这里来了,我们快走!”说着抓起映月的手走就,哪知映月将其一把甩开,扑通贵在息封贤面前。
“爹爹,求您将兵符交给女儿吧。”
息封贤迟疑,且不说映月所言是荒谬至极的无稽之谈,就是为那人如此做,都不知道底值不值得。
尉迟凌大急:“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映月!”
“不!爹不答应映月,映月就不走!”说她痴傻也好,不孝也好,她决不能看着那人这么完了。她做了这么多,付出这么多,舍弃了所有的颜面靠近他、留在他身边,他要是完了,她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她没看见,一旁尉迟凌在听见这些话时,面色多么难堪、多么痛苦,手掌死攥这腰间佩剑的剑柄,骨节已经泛白,似乎下一刻就要从皮肉里挣出来一般。
映月不管不顾地说着:“女儿不求那人能够重夺帝位立我为后,只希望能跟他做一对寻常夫妇,和桀儿安安稳稳度过余生……求爹成全!”
“你想得倒美!”
这时一道清冽嗓音蓦地拔地而起,仿佛一支羽箭破空而来,三人皆是一惊,只见敞开的厅门间出现一抹白影。
女子面色莹白如玉,发似墨染,唇色如樱,那宛如碧波般流淌的裙摆在屋檐下悬挂的白纱笼下散着层层的冷光,神色冷然,活像一抹游荡在世间的幽魂女鬼。
映月两腿一软坐到地上,全身僵硬地一动也不能动,尉迟凌上前一步将其护在身后,息封贤则紧锁着眉头,目光似有疑惑。三人皆是无言,只有婴儿的哭声在回荡。
仇视、恐惧、戒备、震惊、呆滞、恍然,红月望着三人脸上流转的各色表情,咯咯冷笑,提起裙摆飘然入室。
“月昭仪、尉迟都尉,还有……忠国侯。”眸光流转,落在息封贤的身上,见其一身青灰色玄纹宽袖长衫,宽幅黑绸腰带,配龙虎碧玉佩,却不见印象中不离身的纯银护心镜和银白织锦披风,平白减了不少威风,更莫说那张添了沟壑又形容疲惫的面庞,那双浑浊而威严不在的眼目,那左右两鬓各自扫开的白发,与上次相见,竟像是老了足足十余个岁月。
息封贤此刻正也朝她看来,震惊于这面貌陌生的女子带给自己的熟悉感,还有那由于绝顶的美貌而带来的震撼,还有眉宇间的倨傲神色,分明就是……
一个名字含在舌尖里呼之欲出。
“姐……姐姐!你是姐姐……”映月低呼一声,粉面血色褪尽。
息封贤闻言,踉跄了一步,眼底撞进一片惊痛,声音都跟着颤抖了:“你……你真的是……你不是……”
红月讥笑般地挑起唇,默然不语。
这时一道银光闪过,却是尉迟凌长剑杀来,剑气飞驰。息封贤大惊,红月已经侧身闪过,哪知那到银光在她身侧忽然回甩,剑尖在半空里画出一道蜿蜒的曲线,至朝着红月的背心而去。
“小心!”息封贤大呼一声,就要把剑,腰间却空无一物。
此角刁钻至极,又是朝着背后而去,红月却不急不缓,墨法忽地被风鼓起,尉迟凌一剑只觉捅在一团绵软的空气里,便知此杀招已败。红月矮身正伏于他的臂下,掌心红芒大胜,以风雷之势朝着尉迟凌的手臂砍来。
尉迟凌被剑势一拖本避无可避,只等着残手断臂的下场,谁知剑锋再次诡异一转,手腕堪堪绕行而过。他的轻功竟然比红月不差,一攻一闪一躲间,姿态矫健迅捷如一只游龙穿行在山川碧海,两人随即缠斗在一起。
只见尉迟凌处处剑走偏锋,招式大开大合,剑锋所过之处划出道道清辉,皆是一片呜呼之音,似龙吟、似风啸,又似闷雷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