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唐歌没斥责自己的欺人行径，反而安慰自己，这让她更加愧疚。
“姐，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什么男朋友的，我根本就没男朋友。我在‘皇宫’做服务生被人包养，怀上的！”
“皇宫”是京城一家最豪华的私人会所，据说，找那里的头牌小姐聊天，一小时要三千元。前一段时间，那里的一个头牌小姐在家里被杀了，警方从家里搜出现金达五百多万。有的现金因为长时间潮湿堆在卫生间，已经发霉长毛。除了现金，还有许多金银首饰金条等贵重物品。
当时，他们局里也抽调多名干警参与那次异地任务。据执行任务回来的同事们反应，皇宫内部设施极其奢华，只要你想不到的，没有那里没有的，不要说金碧辉煌的壁纸上都贴着金粉，是那种含金量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金黄金研磨后喷上的金粉，就连卫生间的水龙头都是纯金打造。就连走廊地面上标致的指示箭头都是黄金镶边儿，内里是绿色的箭头。
因为是突击检查，那天，他们见到了很多在里边服务小姐，长得各个貌美如花，个头高挑，服务少爷各个风流倜傥，身子精壮。审问时，那些人的学历也都是本科以上，最次的是大学在校生，其中以艺术学校的学生居多。
“你是在皇宫停业后回来的？”
刘琪点点头。“那天不是我当班，恰巧那段时间我跟那个男人闹别扭，妈妈又病重，就回来了。”
“男人叫什么名字？”唐歌问。
刘琪摇头，眼泪又下来了。“不知道。”
不知道？
唐歌瞪眼。“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怎么会连男人姓氏名谁都不知道？
既然是包养，不会是419一夜吧。
“姐，我不敢问。”
他们那个会所，来来往往的非富即贵。一楼是散台卡座，即使那样，也要上千人民币。二楼是小些的包厢，每个包厢每晚至少上万元，还不算酒水，等越往楼上，等级越高。
那个男人就在最高级的包厢里，在八楼VIP818房间。那里是他常年预定的包厢，即使他没来，会所也不敢让别人进去。那间包厢，连门扶手都是纯金打造的。在认识那个男人之前，她曾经帮着清扫的小妹进去搞卫生。
那时，她就想，把墙上那幅纯金打造的清明山河图抠下来回家变卖了，也会过半辈子吧。
许是她想法过于龌龊，老天看不过了，就惩罚她，跟他不期而遇了。
去他们那里的人既有富甲一方的老板，也有一些政要高官，只不过那些人很低调，都从后门进来，乘电梯直奔包厢。那些人来这里用的几乎都是假名字，很多人是外文名字。
她认识的那个男人用的不是外文名字，大家都叫他“寒少”。不知他姓“寒”，还是名字叫“寒”。她也好奇地跟姐妹打听过。被一个当值的经理听到，训斥她，“少说多做。少打听，知道的越少，对你自己越好。”
她刚刚到那里不久，不知水深水浅，但是，训斥的那个经理是她进皇宫时的面试考官。事后，考官经理告诉她，她长得不是最漂亮的，但是有一种独特的气质，目光澄澈没有一丝杂质，似出生不久的孩童的眼格外摄人心魄，还有眼里那不驯服的倔劲儿，跟自己年轻时有几分像。
她想，既然经理那么看重自己，训斥自己的话也是为自己好。于是，她就再也没问过。包括跟“寒少”同居的一年时间。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经理训斥的话是对的，自己乖乖女，听了经理的话也是对的。因为，被杀死在家里的那个头牌姐妹的死因据内部传言，就是因为知道的太多，接触的人太多，那些人里有许多人是外地的高官。
大家心知肚明，却没人敢说什么。
时隔一年多，跟寒少相识的经过仍然清晰如昨，想起来就浑身战栗，心跳如鼓，真是后怕。刘琪父亲是一名矿工，原来务农，后来，刘琪上高中，家里开销更大，刘琪父亲就到矿上找了一个下井挖煤的工作。是那种黑矿，有钱老板私人开采的，这样的矿上工资待遇高，每个月能赚五千多，还不拖欠工资。
刘父干了三个多月，矿上发生瓦斯爆炸，几十人葬身埋井下，连尸首都没抢救上来。煤矿老板逃跑了，遇难者家属天天上访，终于得到二十万元的抚恤金。
父亲的突然离世，刘母深受打击。刘母有糖尿病，精神的崩溃，病情越发严重。连下地干农活都不行了，只好将十几亩地包给别人。
开始俩年，家里依靠着父亲用命换来的抚恤金，日子也能维持。可糖尿病是不死的癌症，刘母情况严重，靠打胰岛素维持，刘琪读的大学是艺术类的，学费还很高。
终于，经济开始捉襟见肘。
学校有很多同学在外打工，一开始，刘琪跟同学在一家KFC做钟点工，有些收入却入不敷出。
一次偶然机会，听说“皇宫”里赚的多，学校里有同学在里边做。经人介绍，又恰巧赶着招人，她就去了。
面试后，一切很顺，她被录用。经理问她，“做服务生还是公主？”服务生只是推销酒水和进进出出送酒水以及帮着客人不停斟酒。公主则是陪吃陪喝陪唱，跟客人接触最多，被客人纠缠吃豆腐也最多，甚至，公主可以陪睡，但是，那要在皇宫以外。可以由客人领出去。
公主待遇要比服务生高很多。
即便公主待遇优厚，刘琪还是选择了服务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