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训德宫之时已是傍晚，柯靖已经在等我。他坐在大殿之上，目光悱恻的凝视着我身上的华服。
旋转起来，瞥见他的脸色更加阴霾。
“皇上，臣妾美吗？”娇声问他，只见他微微点头。
“皇上，臣妾再美也美不过死去的人，您说是吗？”停下旋转，头晕眩了起来，站直身看着他。
“是。”他的声音稀薄无力。
“皇上，您说月妃与皇子希望真相大白吗？”
“希望。”
“皇上，您觉得是翠妃吗？”
大殿之中，只有他的叹息声，轻轻的，不断息。
“朕只愿不是任何人。”
“您说臣妾若是月妃会希望凶手是翠妃吗？”此时，我不是他的皇后。
“希望。”
“不，月妃不希望。她只希望常伴君侧，养育子嗣，她只愿世界里只有皇上您。”
“箩儿，你这是在逼朕？月妃死了，月妃不会再回来了。”他憔悴了很多，话语软弱了很多。
“可是，翠妃还在，翠妃可以回来。若是，她真是谋害皇嗣，谋害月妃。那么，皇上会饶恕她吗？”我冷笑，“不会。只是，现在的真相却是翠妃毫无反驳的机会，若是月妃在世，她决不希望是这样的结局。”
“箩儿，证据在前，你还能说这一切都不是翠妃所为吗？”柯靖的声音脆弱的不堪一击。
“皇上相信吗？相信是她所为吗？相信日日夜夜期盼得到皇上关注的她会是凶手吗？相信为了爱皇上甘愿将年华埋没围城的翠妃是凶手吗？”一步步走上前，双眼凝视着柯靖。他泛着棕色的黝黑眸子定住了神，一直看着我。
四目相对，他决然站起身。
“箩儿，朕不能姑息养奸。”他撇开了眼。
“今时今日，将翠妃处斩固然可以保全皇家颜面。可是，皇上与妃之间的情呢？皇上的心呢？皇上将众人对皇上的期盼放在哪里。还是，从未有过就可以弃之不顾。”若来年我成了现在险境的翠妃，他也会这般待我吗？
“不是。”柯靖又一次冲我大吼，更用力的抓紧我的双肩，直至我的泪掉落在地。他的眸子复杂难解，死死盯着我。
而我的心却那样的疼痛起来。原来，我想爱的男人顾忌的从来不是情，他是真正的帝王。
“朕也爱她，当年是朕亲手摘下她的诗，亲手下旨将她迎进宫。朕了解她，朕想珍惜她，朕想保护她。”柯靖放开了我，重重坐到凤椅上。
“只是，物似人非，人是会变的。”他给了一个很好的借口，欲此睹住我的逼问的借口。
“可是，皇上您还是相信她的是吗？相信你们之间的情的是吗？不然，一个区区商宦之女凭着何德何能坐至正二品。不然，您怎么让她出没在月妃身侧。不然，您为何用心的宠爱她。就因为朝廷争端吗？”
“箩儿，不要再说下去了，朕绝对不会违逆母后的心意。”柯靖站起身，甩开我攀附欲想抓紧他的衣袖的双手。他背对我打算静静离开，既然一切都不可能改变，他为何要来？不是来想法子的吗？不是应该让我助翠妃一把的吗？为何到最后反倒是我做了那个违君违法之人。
“皇上，若翠妃是被冤枉的，您还会如此决绝吗？”
“皇上，倘若被关天牢的是臣妾，您还会只听一面之言吗？”
“皇上，三月多之前，身披凤袍进宫位及皇后的人是臣妾，那日您便赋予臣妾无尽的荣耀。后宫本该就是臣妾为大，而您今日是想收回这个承诺吗？”
“皇后，你这是在逼朕？”转过身，发觉柯靖也转过身。“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一次又一次的逼迫，就不怕朕削了你的皇后之位，将你打入冷宫吗？”
他的双眼清澈无比，全身不禁打了寒颤。
“皇上是英明的帝王，臣妾相信皇上会凭着真相定夺。若是臣妾被打入冷宫，那也只能证明臣妾不是一个好皇后，不该陪伴皇上看岁月流长。”站在凤座之前，双眼炯神凝视着他的。
柯靖，我在你心里的地位真的可以如你所说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