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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榕树下的瘦女人

沈祖连

幽谷拾光

现实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等待。等待的过程能显示或考验一个人的韧性、道德、追求、企望之类的普遍情感。

一个单纯、善良的女性,她相信生活中的一切,她等待着,因为她心中装满了对世界的美好感觉。

蛟龙出海

长长的新兴路,延伸到桥头,形成个“丁”字。丁字路口处,有棵大榕树,说不清它有多大的年纪,只知道父亲乃至祖父他们也是小时候就有的了。逢着夏天,这里是纳凉以及人们娱乐的天地。现在秋凉了,并且是一天比一天冷下来了,人们便都转入到屋里去了,这里便现出了它的荒凉,阵阵秋风吹得人们的心都发了毛,谁还到这里来呢?

不过也有。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像是一根枯藤或是一截竹棍终日在这里,有时坐着,有时站着,总之是坐累了站,站累了坐,秋风拂起那发了黄的发丝,飘飘悠悠的,一双呆滞的眼睛犹如两眼枯井,时而看着桥头,时而看着路,时而看着行人,有时什么也不看。

我早上去上班,路过桥头便看见了她。她的瘦以及她的黄发丝,都让人无缘无故地要产生一种怜悯。我便是无缘无故地走近了她。

“阿嫂,你在等什么?”

她慢慢地反应过来,“先生,是问我么?这么说,你看见过一个后生仔么?”

她没有正面看我。我用左手在她的面前比划了一下,她的眼动了动,便又放下了。我猜她是眼睛不好,至少是看不清面前的人和物。

“阿嫂,你要等的后生是什么样子?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找。”

“那太好了,这个世界还是有好人,刚才有个姑娘也说要帮我找。后生高高的,说话声音不大,跟你差不多,说话很好听。”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等他做什么呢?他是你的什么人?”

“不,他什么也不是,他只欠我的钱,那天他买了我的手镯,他说等会儿给我钱,便走了。”

“阿嫂,想你是上当了,怎么不给钱就让他走了?现在啊,可不同以前了,不抢你就好了。你能告诉我多少钱么?”

“我们说好了的,他回头给我300元,那可是真玉的呵,是我妈给我的嫁妆,他看见了直说是好玉。我见他识货,便解下给他看,他说阿姨你的手太瘦太小了,不合适戴,便缠住要我卖的。”

又是一起诈骗案。

中午我回来,经过桥头,她还在等。

第二天,她还在等。看她那可怜巴巴的,真让人心疼。我在心里一百次地骂,是哪个没良心的小子,有本事不去诈骗大亨,而来骗这些可怜的老百姓,该是断子绝孙的。

第三天,她还在等。不知怎么,看到她黄黄的发丝及深深的枯井,便有一种本能涌上了心田,就好像是我天生地要帮助她,而帮不了她,就是我的一大过错。于是我便又走近了她,“阿姨,对不起了,我这两天有急事,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让你久等了。”

她慢慢地转过面来,捉住了我的双手,她的瘦手在哆嗦着,那枯井一样的双眼分明渗出了泪,“你可回来了啊,你可知道我要钱干什么吗?”

“知道,阿姨,是我耽误了你,你打我骂我吧。”我把30元钱塞到她的手上,并做好了挨骂或挨打的准备。

“好了,你回来就好了,阿姨怎么舍得打你骂你?到底这个世界还有好人,前天那个先生还说你是骗子呢。”

瘦女人心满意足地走了。又是一阵秋风掠过,榕树叶子簌簌地落了下来,我的心里一阵快慰又一阵悲哀……

诗文并茂

美丽的谎言

有时候一句美丽的谎言

可以换回一肩柔情可以显示

语言和语言之外的光芒

让所有的信念保持沸腾的态势

让一朵花引领另一朵花

穿透任何形式的霜冻

默默开合散发出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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