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8日清晨,经过连续2天的激战之后,战场终于重新趋于平静,战斗双方都在此前的交火中蒙受了较大的损失,此刻正需要这得来不易的宝贵时间进行调整、补充,守军则可以乘机加固新防线上的工事;GD师官兵们那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有了放松的机会。但好景不长,仅仅2天之后,红军火箭炮的轰鸣声便宣告了这片刻宁静的结束。20日上午9:00左右,红军沿着GD师防线的右翼展开了猛攻,并迅速逼迫驻防在GD燧发枪兵团右翼的第16装甲掷弹兵师放弃了其现有的阵地向南后退。尽管当天下午第13装甲师的反击成功地遏制了红军进攻的势头,但GD燧发枪兵团右翼仍不得不向后收缩。20日,师部得到了来自国防部的正式通告,正在德国本土疗伤的前GD侦察营营长沃特杰恩少校调离GD师,前往国防军最高统帅部任职,同时冯·斯考普少校取代斯帕埃特尔上尉接任GD侦察营营长一职。
11月21日,由于红军战机频繁地进行空袭和扫射,C防线附近缺乏足以依靠的掩体,GD师师部于当天下令撤至D战线。新战线的走向基本如下:从亚利山德罗·贝罗夫(Alexandro-Belovo)西南2公里处的峡谷向西延伸,穿过舍弗琴科夫(Shevchenkovo)南部700米处的小山丘,再沿着图博洛瓦(Tupolova)峡谷直至168.8高地,这一带地形较为复杂,树林、峡谷和丘陵足以帮助德国人躲避红军的空袭。同以往一样,撤退行动都在夜里进行,而霍尔雷恩少将已经提前将他的师部挪到了佩特罗夫瓦·铎利纳(Prtrova.Dolina)。进入11月下旬,多雨的天气再次笼罩战场上空,这使得本就泥泞不堪的道路变成了一片片的沼泽地。类似于运兵装甲车之类的重家伙已经无法继续前进了,而对于那些散兵坑里的步兵来说,这样的鬼天气同样给他们增添了许多负担。湿气和寒冷折磨着官兵们的身心和意志,连着好几天官兵们只能和那些湿漉漉的衣服、鞋子为伴,战地医院里人满为患,GD师的战斗力也因此下降到一个令人担忧的地步。同一天,一支由那些失去了战车的装甲兵组成的步兵连(20人左右)在维克尔特中尉的带领下部署在师部的右翼,在一次同红军侦察部队的遭遇战中,他们几乎全军覆没。其实,在之前的3个星期内,已经先后有3个类似的装甲步兵连投入到战场上,但几乎都已经被消灭殆尽,GD师共为此损失了60名装甲兵,此外还有2名尉官。要知道在当时,装甲兵作为技术兵种,培养起来需要花费很大的代价,一般情况下德军不会让装甲兵端着步枪和敌人刺刀见红的,这只能说明GD师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师参谋长冯·纳特兹梅尔中校的一席话或许能最好地诠释G D师当时的尴尬处境:我们必须守住现有阵地,这是毋庸置疑的。但9000米长的战线仅仅依靠不到250人来负责把守显然是远远不够的,李梅尔少校的GD掷弹兵团1营只剩下27名士兵可以一战,但他们却负责着一条长达2公里长的战线……为了阵地,我们将所有能拿起武器的士兵都派上了前线!
不管中校的话带有多大的夸张成分,G D师确实已经为这场战斗投入了他们的全部力量。11月26日清晨,在进行了短时间的弹幕射击之后,红军机械化部队便突破了GD掷弹兵团和GD燧发枪兵团的防线结合部,向施罗卡亚(Shirokaya)方向挺进。为了堵住防线上的漏洞,霍尔雷恩少将紧急将乌尔弗特上尉的自行火炮连(配有胡蜂和黄蜂式自行火炮)调拨给了GD燧发枪兵团1营,并在施罗卡亚以北1000米处拦住了红军的去路。战斗结束之后,燧发枪兵团1营只剩下了1名少尉和13名士兵可以继续在一线作战,瓦克少校为他们紧急补充了燧发枪兵团所有的后勤人员和炮兵,并示意1营要死死钉在施罗卡亚,不让红军的坦克从这里碾过。
与此同时,在蒙申卡(Menshinka)城西,刚刚经过补充的GD装甲团3营同迎面而来的红军坦克部队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交火,古米尔勒少校在这次战斗中投入了他全部的13辆虎式坦克(而在11月10日,这个数字为0,当时3营所有的虎式坦克均处于等待修理状态,德军维修人员工作效率之高可见一斑)。西威尔科少尉是当时3营的一名军官,他为我们讲述了当时的情况:已经进入深秋,每天早上睁眼就能看见空中飘着淡淡的薄雾。一连好几天都有关于红军坦克活动的报告。古米尔勒少校向我们住的农舍外瞥了一眼,这家伙可以嗅出坦克的味道。尽管没有得到上级下达的任何指示,少校仍旧决定整顿队伍,将部队围成一个半圆形,以便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天快放亮了,但周围的雾气却不见散去,反而渐渐变浓,慢慢萦绕着整个山头,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寂静。突然,巨大的马达轰鸣声打破了刚才的沉寂,这应该是俄国人的坦克。同时我还收到了来自第11连哨兵的报告,称发现了大队的苏制坦克。是T—34坦克吗?不对!一条条粗壮的火舌穿过浓雾,从我眼前划过,一边的掷弹兵大声朝我们叫喊:“喷火坦克!喷火坦克!”俄国人很快就进入了我们的视野,并缓缓地从正对着我们的斜坡驶下,该是我们的88炮一显身手的时候了——这可是世界上最强的反坦克武器了!
当时我以一名炮手的身份待在了古米尔勒少校的指挥坦克里,俄国人靠近的时候,他用肘部轻推了一下我的肩膀,示意准备射击;当潜望镜中的十字准星瞄向目标的时候,少校便拍拍我的背部——可以开火了!坦克的瞄准镜中间有1个(稍大)、左右两边各有3个穗状刻度,这些小巧的仪表能使炮手们精确地计算出炮弹的落点,甚至在被瞄准的目标移动时仍能将其击中(最基本的原理就是补偿炮弹的自旋所带来的误差,另外还要调整视线与炮筒之间的偏差)。我们在普托罗斯装甲兵学校里一直都在学习如何瞄准、如何开炮,当左侧的第1个穗状刻度与T-34坦克炮塔上的红星重合的时候,我开炮了!从炮口冒出的阵阵浓烟刹那间遮挡了我的视线,不过这样的情形至多也就持续了一两秒钟,紧接着我们看到一团炙热的火球和俄国坦克“亲吻”在了一起,“砰”的一声巨响之后,一团巨大的烟云迅速笼罩了这辆坦克。古米尔勒少校轻轻地拍了下我的肩膀——“打得好!”
等我再次把眼睛凑到瞄准镜前的时候,发现眼前的几辆俄国坦克都熊熊燃烧了起来,营里的小伙子们看来都干得不错。正当我疑惑战斗是否就此结束了的时候,刚好又有1辆俄国坦克闯进了我的视线内,于是我疯狂地扭转88炮,试图将准星十字瞄向目标,第一发炮弹没能打着,正当我准备打响第二炮的时候,它已经被我们的另外一辆虎式坦克成功击毁了。斜坡上到处是燃烧着的坦克残骸,一些逃过一劫的俄国坦克迅速退出了我们的视线,战场上很快又趋于平静。就在这时候,古米尔勒少校的对讲机里传来了一个让人大吃一惊的消息——有三四辆T—34坦克绕到了我们身后的村子里,那里是我们的后勤保障和弹药储备点,少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坏了,他紧急命令所有的虎式坦克回救,但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幸运的是那个村子里还停了我们的几辆自行反坦克炮,他们及时挺身而出打退了俄国人。
在确认后方无忧的情况下,少校再次带领我们摸过了硝烟弥漫的战场,寻找那些漏网的目标。对于那些没有被完全摧毁的或者是看起来经过修理仍能使用的T—34坦克,我们都会补上一枚88炮弹。在26日这天,俄国人完败(当天德军的战报显示古米尔勒少校的装甲营一共摧毁了29辆红军坦克)。
到了当天下午,红军的猛扑在GD燧发枪兵团的殊死抵抗和装甲团3营的精彩表现下宣告失败。在此期间,GD侦察营和GD掷弹兵团联手向北发起反扑,但战绩寥寥,直到当天夜幕降临的时候,苏德两军基本上还维持着26日开始时的那条战线。为了能确保施罗卡亚的安全,霍尔雷恩少将把GD侦察营调到了小镇的西侧,以便能随时给予GD燧发枪兵团以支援。
11月27日,GD师和左右两翼的友邻部队曾试图进行大规模的反击,以便使红军部队远离瓦斯利耶夫卡一带。但红军早已经在其防线正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部队。从几个战俘的口中,冯·纳特兹梅尔中校得知仅仅在施罗卡亚以北,红军就部署了1个步兵旅和1个T—34坦克旅,其中每辆T—34坦克的炮塔上除了有1门76.2毫米炮之外,还装了1个火焰喷射器。之前的经验教训表明得到喷火坦克支援的红军部队往往是德军步兵最难对付的敌人(德军官兵普遍认为喷火坦克最大的破坏力就在于它可以对敌军的士气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当然其自身也有不少弱点)。有鉴于此,11月27日夜,GD师师部做出了向E防线撤退的决定。新的战线为维赫卡亚(Vehkaya)—耶卡特里诺夫卡(Yekaterinovka)—蒙申卡南部—施罗卡亚及其西部地区。再此后的几天时间里,除去一些偶然的交战、走火之外,战场上风平浪静。
在之后的一个星期,师指挥部天天能收到10多份有关红军即将发起进攻的报告,这其实只是一线各战斗单位为了能得到更多的补充兵员而常用的“诡计”,同时也显示出GD师确实已经“虚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12月5日,乌克兰大地下起了1943年的第一场瑞雪,恐怖的冬季又降临了,对于那些常年在苏联作战的德军士兵而言,这个季节通常就意味着坎坷和失败。为了配合右翼第13装甲师即将开始的“大规模”攻势,GD装甲团主力奉命于当天赶往该师驻地。当他们赶到那里时,愕然发现此时第13装甲师的阵地上一共只集结了30辆坦克,其中6辆来自第18装甲师,15辆Ⅳ号坦克来自第13装甲师,其余的9辆自然是属于GD师(古米尔勒少校负责指挥,以虎式坦克为主),这样的部队发起一次小规模的冲锋尚嫌不够,何来“大规模”攻势一说?反倒是GD师的防线深度却由于装甲部队的调离而变得更加捉襟见肘,唯一可以指望的装甲力量就只剩下了弗兰茨少校的突击炮营和吉厄森中尉的6辆坦克了。12月7日、8日两天,红军屡屡向GD师防线的薄弱环节展开攻势,迫使他们先后退出了E防线和E1防线,后撤至利萨·戈尔卡(Lyssa-Gorka)—沃伊索科基(Vysocky)—佩特罗夫瓦·铎利纳(Petrova-Dolina)一线。由于地形的限制,红军很快就停止了追击,当GD师的参谋们意识到他们可以在这条防线上歇一歇脚时,师部立刻下达了连夜赶工构筑地堡工事的命令。与其说这是为了巩固防线,还不如说是为了能给官兵们一个可以歇息、取暖的地方,苏联的冬天实在是太寒冷了。
让我们放大视野,来看看GD师所处战线四周的情况:红军部队已经到达了亚历山大罗夫卡(Alexandrovka)、斯纳蒙卡(Snamenka),并且切断了苏梅拉—齐克塞铁路和基洛夫格勒—克里沃罗格高速公路,严重威胁到了GD师的侧后。另一方面,部队里不断流传着关于GD师将被调往利沃夫地区进行休整的传言,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了GD师官兵当时极度厌战的精神面貌。12月中旬,人人都开始打听有关师部参谋穆勒·艾弗尔斯布屈少校即将率领先遣队前往捷尔诺波尔—利沃夫地区的消息,到了12月19日,少校确实率队离开了师主力,但他们的真正去处却无人知晓。好在这一阵子红军也因为冬季的到来而停下了前进的脚步,GD师上下终于可以摆脱之前连续数月鏖战的厄运,好好地休整一番。到了1943年的圣诞夜,GD师仍然滞留在之前的那条战线上,官兵们早已建起了一个个地堡,还挖好了连绵几公里长的战壕,火炉则遍布整条战线。对于圣诞节,官兵们不敢奢望太多,他们只希望这样惬意的时光不要被红军偶然的炮击和偷袭所打断,野战厨房已经尽其所能为GD师官兵准备了最可口的食物,运气好的还能吃上鱼子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