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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会话含义(4)

〈49〉I know that there is life on Mars.

(我知道火星上有生命)

在这里,动词believe和know构成荷恩等级关系〈S,W〉,believe为弱项,know为强项。说〈48〉时,W(believe)不能蕴涵宾语从,句Q(火星上有生命),而说出〈49〉时,S(know)却蕴涵宾语从句Q(火星上有生命)。因此,当说话人说出〈48〉时可推导出含义〈50〉:

〈50〉I don"t know that there is life on Mars.

(我不知道火星上是否有生命)

即说话人不知道宾语从句Q(火星上有生命)是否可成立。

(2)信息原则(1-原则):

说话人准则:最小极限化准则

“尽量少说”即只提供最小极限的语言信息,只要能达到交际目的就够了(注意到量,原则)。听话人推论:“扩展规则”通过找出最为特定的理解来扩展说话人话语信息的内容,直到断定为说话人的真正意图为止。特别是:(设定句子所谈的对象和事件之间所形成的关系是常规关系,

(i)除非:①这跟已确认的情况不符,或②说话人违反了最小极限化准则,用了冗长的表达形式。

(ii)如果某种存在或实情恰好跟已确认的情况相符,就判定这正是句子所要说的。实际上,信息原则包括以下两个方面:说话人的表达倾向于最小极限化和听话人的理解力求把话语信息扩大到最大极限化。

信息原则的运用可以进行多种模式的推导,下面列出几种常用的模式:

〈51〉常理型推导:

John said somehing to the nurse.(A)→John said something to a female nurse.(B)

(约翰对那位护士说过某件事。〈A〉→约翰对一位女护士说过某件事。〈B〉)

(请注意:符号“→”表示“其会话含义是”。下同)

〈52〉联系型推导:

Mary bought a new skirt.The zipper now doesn"t work.(A)→Mary"s new skirt has a zipper.(B)

(玛丽买了一条新裙子。拉链坏了。〈A〉→玛丽的新裙子有一条拉链。〈B〉)

〈53〉联袂型推导:

John and his wife bought a new car.(A)→They bought only one car,not one each.(B)

(约翰和他的妻子买了一辆新车。〈A〉→他俩只买了一辆车,而不是每人各买了一辆。〈B〉)

〈54〉隶属归类型推导:

The little boy was still missing.The mother was worried.(A)→The mother was the mother of the missing boy.(B)

(那个小男孩仍下落不明。那位母亲十分焦急。〈A〉→那位母亲是那个下落不明的小男孩的母亲。〈B〉)

〈55〉条件完备型推导:

If you can show me your IC,I Willl let you in.(A)→If and only if you can show me your IC,I Willl let you in.(B)

(如果你能向我出示IC,我就让你进去。〈A〉→当且仅当你向我出示IC的条件下,我才会让你进去。〈B〉)

〈56〉模式型推导:

Jack pushed the cart to the checkout.(A)→Jack pushed the cart full of groceries to the checkout of the supermarket in order to pay for them.(B)

(杰克推着购物车来到出口的计价处。〈A〉→杰克推着装满食品杂货的购物车走到超级市场出口的计价处,以便付款后离去。〈B〉)

在以上这些类型的推导中,听话人是通过信息原则的运用,把(A)句的信息内容扩大到最大极限,找出其最为特定的理解,来领会说话人的真正意思。在上述类型的推导中,(B)句都是(A)句的会话含义。

请注意:列文森的量原则和信息原则是两条既对立又统一的原则。根据量原则,说话人如果未说出语义强度大或信息量充足的话语,那就意味着他要表达跟这句话不同的意思,由此可推导出量含义。与此相反,根据信息原则,说话人如果说出语义强度小或信息量不足的话语,那就是他意欲让听话人按常规关系推导出具体、确切的信息含义。

(3)方式原则(M-原则):

说话人准则:不要无故使用冗长、隐晦或有标记的表达形式。

听话人推论:如果说话人使用了一个冗长的或有标记的表达形式,就会有跟使用无标记表达形式不同的意思。这种情况表明:说话人尽力避免无标记的表达形式带来的常规性联想和做出信息含义的推导。

方式原则是通过话语异常的表达形式来推导有关含义的。例如:

〈57〉John opened the door.

〈58〉John cause the door to open.

这两句话都表示“约翰把门打开了”,但〈57〉表示通常的开门动作;〈58〉是有标记成分,暗示约翰不是按照寻常方式开门。列文森指明:量原则、信息原则、方式原则这三个原则的运用是有顺序的,总的来说是:量原则>方式原则>信息原则。具体说明如下:

(i)符合“荷恩等级关系”的表达形式实行量原则的推导先于信息原则的推导;

(ii)其余情况则由信息原则得出特定的理解,除非:

(iii)并存两个意义相同的表达形式,一个无标记;一个有标记,无标记的由信息原则推导其会话含义,有标记的由方式原则推导出无法应用恰当的信息原则推导出来的含义。

4.2.2 徐盛桓的贡献:为新格赖斯会话含义理论构建了一个语用推理机制

列文森三原则的提出,原本是为满足“上指代”(anaphora)研究的特殊需要,因此,未提出一个语用推理机制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当人们把列文森三原则视为新格赖斯会话含义理论时,缺乏语用推理机制就是一个明显的缺陷了。中国学者徐盛桓为新格赖斯会话含义理论构建了一个语用推理机制,使新格赖斯会话含义理论进一步完善化。

徐盛桓构建的语用推理机制包括两个部分:推导过程和实施规则。

(1)推导过程:

标记性→无标记→荷恩等级关系→有→量原则推导

标记性→有标记→方式原则推导

标记性→无标记→荷恩等级关系→无→信息原则推导

整个推导过程从“标记性”起,先纵后横,通过箭头表示的通道过渡,直至纵行的终端,做出推导的选择。

(2)实施规则:

A.方式原则推导的实施规则一个有标记的表达形式可能得出会话含义集{I1,I2…In},若从语境效果来说,I1>I2>…>In,则I1最可能成为所期待的含义。

下面,对这一实施规则做出说明:

要把方式原则的运用和语境联系起来,因为话语表达方式的选择和语境紧密相关。表达方式的选择包括同义句的选择和不同义句的选择。想要表达的实际意义和所运用的表达形式字面意义相同,这是同义句选择;这时的表达形式若趋向于冗长、隐晦、怪异,就是趋向于运用有标记形式。字面意义和实际想要表达的意义有差别,这是不同义句的选择;这时的表达形式必为有标记成分。

语境效果是指话语在一定语境下产生的交际效果。在交际时,说话人要考虑在特定语境下选用什么样的表达形式才能产生最佳语境效果,听话人则要推导出如何理解这一表达形式才符合最佳的语境效果。例如:

〈59〉甲:你可以抽空去一趟吗?

乙:我不是没有时间去。

“不是没有”这一双重否定,是冗长的表达,因而是有标记成分。“不是没有”的表面意思是“有”,但我们可明显地感到乙对“去”有很大的保留,因此,可以看成是乙话语的会话含义,不过我们有可能推导出更接近乙的原初意图的含义。用“不是没有……”代替正常的表达“我有……”,暗示了“不是……而是……”的转折句式,让听话人根据语境去设想“而是……”的部分。

在{I1,I2,I3,In中},哪一个说法最符合乙当时的实际情况,也就是最符合当时的特定语境,得到最佳的语境效果,就最有可能是乙当时说“我不是没有时间去”这句话的会话含义。

B.量原则推导的实施规则

〈S,W〉符合“荷恩等级关系”,则:

A(S)=A(W)+A(X)(X就是S比W强的语义信息内容)

①A(S)+A(W)

②A(W)+~A(S)

③∵A(W)+~A(S)

∴A(W)+~[A(W)+A(X)]A(W)+~A(X)~A(X)

④A(W)+~T[A(S)](T表示“说明”)A(W)→±A(S)(这是表示+A(S)V-A(S),下同)

⑤K[A(W)]+K[~A(S)]+~K[A(X)]

⑥设V={F1,F2,…,K1,K2,…}为一表感知活动的动词集,F表只是感觉、想象,尚未达到“知”(K)的动词,K表已达到确知的那些动词。以“知”、“未知”形成“荷恩等级关系”,P为一命题,则:

(i)K(P)+P

(ii)F(P)+~K(P);

(ii)F(P)+→±P。

下面,对这一实施规则做出说明:

列文森在量原则的第(i)(ii)点已对推导的基本思路做了说明,徐盛桓在这里提出的六条实施规则是这一思路的具体化。

量原则的推导是建筑在“荷恩等级关系”之上。这一关系实际上是一组词或一对儿词的语义—信息强度的先强后弱的顺序关系。为了能合理安排,首先要求这组词或这对儿词的语义—信息有可比性。列文森规定:①词汇性质相同,如词性相同或用法相同,②有共同语义场关系,亦即有相同的类义素(claseme);其次是词的语义—信息强度有差异。差异可以从“蕴涵关系”看出来,这就是A(S)+A(W)。例如〈全部(S),大部分(W)〉:“全部学生都来了”蕴涵“大部分学生都来了”;当我们说“全部学生都来了”蕴涵“大部分学生都来了”时,还可以补充一句:“其实不止如此,实际上其余学生都来了”,因为“全部学生”=“大部分学生+其余学生”。信息强度的差异,都可以沿用这一公式表示:

〈和,或(and,or)〉:和(即合取)=析取(“或”的语义信息内容)+析取后余下的部分。

〈爱,喜欢(love,like)〉:爱(其中的一种词义)=喜欢+其强烈程度达到对情侣的恋慕的程度。

〈成功,尝试(succeed in V-ing,try to V〉:成功=尝试+直至达到目的。“+”号后面的部分,就是上文说的“其实不止如此”的部分,下面用X表示。通常,X就是S比W强的语义信息内容。因此:

〈S,W〉:S=W+X

∴A(S)=A(W)+A(X)

凡有关的语句中有词语可以建立〈S,W〉关系的,就可以选用有关的实施规则来推导。

六条实施规则可分为三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从话语提供的强势(S)推导出弱势(W)(规则①);

第二种情况:从话语提供的弱势(W)可以进行三方面的推导(规则②,③,④);

第三种情况:从说话人表示的知识状态进行推导(规则⑤,⑥)。

规则①,(A(S)A(W)):从S推导W设甲乙都知道某大学中文系的硕士生要修满40学分才能毕业。

例如:

〈60〉:

甲:李芳可以毕业吗?

乙:她已经得到41学分了。

〈41,40〉:A(41)+A(40)表示李芳可以毕业。

规则②,A(W)+~A(S):从W推导S的情况,例如:

〈61〉:

妈妈:暑假作业做完了吗?

小华:算术作业做完了。

做完暑假作业=做完算术暑假作业+做完语文暑假作业+…+…因此,从〈S,W〉来分析,应是〈做完暑假作业,做完算术(暑假)作业〉:A(做完算术(暑假)作业)+~A(做完暑假作业)。

规则③,(A(W)+~A(X)):从W看X的情况,例如:

〈62〉:

甲:林峰和小芳谈恋爱有进展吗?

乙:小芳是喜欢林峰的。

〈爱,喜欢〉:A(喜欢)+~A(对情侣恋慕的程度)这一推导,表示他们的爱慕程度有得以进一步发展的可能。但如果按,照规则②推导:A(喜欢)+~A(爱),说小芳不爱林峰,这样推导就不准确了。

规则④,因情况复杂,暂且不论。

规则⑤,K[A(W)]+K[~A(S)]

+~K[A(X)]

〈63〉:

甲:什么时候注册?

乙:肯定在9月。

询问注册日期,当然希望确切知道是哪一天,如9月X日。〈9月X日,9月〉:K[A(9月)]+~K[A(X日)]。乙暗示知之不详,不要再追问了。这种情况当然不能用规则③推导: A(9月)+~A(X日)。

规则⑥,这条规则的三条次则都用于这样的句子的推导:句子有表示感知的动词,并有其宾语从句:

(i)K(P)+P

〈64〉我知道张明是博士+张明是博士。

(ii)F(P)+~K(P);(iii)F(P)→±P。

〈65〉我相信张明是博士+我不知道张明是不是博士→张明也许是也许不是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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