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团子冒着腾腾热气，天色将晚，天又寒冷，人人腹中皆有点饿了，看着这碟子上白白胖胖的团子，闻见一股香甜的味道，大家都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周庭擦了擦泪，掩饰地拿起一个团子咬了下去，红豆馅心又香又甜，隐隐散发着一股桂花香，糯米皮面黏黏软软的，也没有生面疙瘩在里面。
周庭点了点头：“不错。”
老太太得意了：“我家姑娘说清明时节江南人家要做青团来吃，这边没有取青汁的草，我家姑娘就说做点红豆的吧，吃点香甜的，少想点苦事。”
周庭奇道：“你家姑娘说的话倒还满有道理。”老太太一边点头，一边折回到灶旁忙碌。
春姿问：“那这团子这么好吃又好卖，怎么不多做一点？”
老太太答道：“我家姑娘手有毛病，使不上力，又是小脚，干不了重活，只能有空时做做。不过她教了几家邻里姑娘嫂子学会了做法，大家都可以做了去卖，找几个钱。”
春姿奇道：“你家姑娘真是怪人。人家会做这些好吃的，做法肯定要藏着掖着，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怎么她倒还教别人？”
老太太口气中半带责备半带骄傲地说：“话是这么说。但我家姑娘心肠最好不过，她常说平时多帮人，要紧时候人才会帮你，一个团子的做法有啥好掩掩藏藏的，况且我们穷家小户，就是靠大家相帮着拉拔着过。”
老太太说完，又忙着招呼新进来的人去了。
雨小了一点，周喜善付了茶点钱，众人向城里而去。
回客店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周庭便叫春姿带路，去那个赵雁来倒下的地方看看。
赵雁来倒下的地方是一户米铺门口。
这个铺子位于一条叫大金口的街道上，街上热热闹闹的，各种商铺林立，已经完全看不出去年乱军过后的惨景了。
米铺斜对面是一家茶馆，因着细雨霏霏，周喜善春姿便劝周庭去茶馆里坐坐，反正也看得见对面。
周庭眯眼回忆起那夜的场景，但始终因为只是夜间，又是匆匆一瞥，想再记忆起再多的画面却无从搜寻了。
眼前热茶雾气升腾，周庭正想着要是当时自己下马看一看就好了，忽听传来叫卖声：“团子，热腾腾的团子，热腾腾的红豆团子，又香又甜啊，一文钱两个。”
周庭便想起昨天吃过的红豆团子，忍不住叫周喜善：“去，买几个过来。”
周喜善忙跟茶馆老板要了个碟子，向挎篮叫卖的那个小姑娘买了几个，端到周庭面前。
周庭拈了一个，放在嘴里一咬一嚼，不禁摇头：满不是那回事。
于是招手叫小姑娘过来。
小姑娘眼睛一亮：“大爷可是还要再买几个？”
周庭摇头。
“昨天我在一个茶棚里吃过这种红豆团子，怎么你这团子，名字虽然跟我吃过的一样，味道却大不相同？”
“这位大爷，是我的更好吃还是昨天的更好吃？”
“当然是昨天吃过那种。”
“你昨天吃过的那种是在南城门外的道旁的一个茶棚里买的？卖茶的是位老太太和一位跛脚大哥？”
见周庭点头，这个小姑娘边说：“这就对了。”
周庭诧异地扬起眉来。
小姑娘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你昨天吃的肯定是赵姐姐做的。她做的红豆团子比我们的精细，花的功夫和用的材料都比我们的强。我们没那耐心细细地做，所以做出来的东西味道总不如她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