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道:“你难道认为让靖南王抬了一万两银子去你府上送接生诊金,对于你这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是一件很光荣的事?”
“那也是。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白衣少年又道:“凤祥钱庄的银票,除了全国能够通存通兑,在邻近十国也可兑现,普天之下,唯此一家。”
“原来是这样啊!这个凤祥钱庄的老板,倒是个懂得经商的。”
白衣少年却不接话,又问道:“你是准备一直在这里坐下去么?这可离皇帝的寝宫不远,再夜一点,你不是被当成侍寝的妃嫔,怕是要被当成行刺的刺客。”
“啊,那倒不是,我也不知这里就是皇帝的寝宫附近,我不知道怎么出宫,在这宫里走了都快一个时辰了,也没找到出宫的路,走得实在太累了,就在这里坐坐。”
白衣少年又道:“走吧。”
“去哪里?”
“出宫。”白衣少年已经往前走去,未汐忙将手中的字据揣回怀里,追了上去:“多谢你。”
“不用。我不过是顺道。”
见未汐不解,白衣少年又道:“难道你以为我住这宫里?”
“你为何不能就是在这宫里住呢?”
“这宫里只能住一个真正的男人。”白衣少年看了未汐一眼,见未汐疑惑,又道:“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未汐脸微微一红。这人竟是将她看得通透。
她刚刚确实、实在是在想这个男人不会是那个老皇帝的……男宠罢?
他长得这么好看,气质绝尘,孤峻无朋,又是夜里出现在宫里,却也有可疑之处。
未汐嘿嘿一笑,竟是无话。
白衣少年也不再说话,只是朝前走着。
未汐便跟了上去,与他并肩而行,时不时转头过去看看那张俊美的脸。
肚子里一直嘀咕,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少年却似乎并没有发现未汐偷瞧他,仍是自顾往前走,冷清气质不改,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在他脸上找不到丝毫情绪。
出了宫门,临淄侯府的轿子马上就过来了,过来接未汐。
少年这才停了下来,突然伸出手来,从未汐头上拔下那只小紫檀木簪子,拿在手里看了看,问道:“这个卖多少钱?是不是又想说无价?”
未汐讪讪一笑,知道他是在记昨夜那盏宫灯赚了他一百两黄金的仇,忙道:“不是啦,这是我祖母送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值多少钱。”
“那你可愿意将它卖与我?”
“不卖。”
“那你打算卖与谁?”少年追问。
“这个……这个其实不值钱的。街边上到处都是,你想买多少都有。只要你不嫌弃,我送与你吧。你是不是想带回家给你娘子?”
少年唇边突然露出一个浅不可见的笑,将簪子握在了手里,淡淡道:“如此也好。”
说完,少年便上了一顶深蓝色的轿子。
未汐见那轿子已经没入了夜色里,才上了自己的轿子。
玲珑一直跟在轿子侧面走,这时在轿子外面轻声问未汐:“小姐,刚才那个公子,你认识?”
“也不算认识,我都不知道他是谁。”未汐突然发现,见了两次面,竟然连他的名字都没问道,或许她自己竟是忘了问。
她记得当年遇到泽之,可是第一次见面就连人家住在哪里,几岁,读了几本书,做的什么生意都问得一字不漏的。
“那小姐你为什么要将紫檀木簪送与他?”玲珑又问。
“他可能是觉得那簪子还能看,也可能那簪子对他来说正好有用处,反正我也用不着,不就顺手送了出去啰。”
玲珑又道:“可是那簪子,我好想小时候跟在老太太身边伺候的时候,远远瞧见有人佩戴过,只是不知道这簪子怎么又会到了老太太手里。”
“别人送给老太太的也有可能,或者这簪子本就是个寻常物件,谁家老太太手里都有那么几十把,顺手拿了来送给不得宠的孙女,也是可能的。”
“咱们家老太太可不是随便拿了东西送孙女的人,况且,吉祥姐姐也说,这簪子是老太太让小姐们自己挑的,并不一定是选定了送给三小姐的。”
“那也是。”
玲珑又道:“说起三小姐,今日真是让人吃惊,她竟然能吹得一手这么好的竹笛,也不知道她平日里是如何练的,又是如何瞒得过府上所有人的?”
“我也想不到三姐居然这么厉害。”
玲珑轻轻笑道:“不过,三小姐这次可算是吐气扬眉了,你没见静和王殿下看三小姐那样,也是惊呆了的。况且,今日二小姐本来是想在殿下面前演奏一首琴曲的,估计就是她这几日苦练的春琴抄,却没想到正轮到她演奏了,靖南王妃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生孩子,二小姐这次没在众人面前长脸,估计也没可能在皇上和皇贵妃眼里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看来,她的心思怕是不能成真了。”
未汐听了,忙道:“玲珑,这些话你就在我跟前说说,可别到府里去说,若是让郡主听到了,没的以为一切都是三姐计谋好的,郡主又不知要找三姐多少麻烦来。”
“知道了。”玲珑便不再说话。
未汐却在轿子里想着如何跟临淄侯讲自己接生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