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我们各自回房间睡了。
床头的闹钟时针指向2,我心里担忧着阿荷,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心里郁结着什么,无法消散。我拿出胸口挂着的和田玉,轻轻摩挲。和田玉散发出清冷的光。
我想起了母亲,起身去抽屉拿母亲的日记来看。
母亲的日记很厚。她每天都会记日记,多则数页少则只字片语。
我一篇一篇翻看。看着母亲隽秀的字体,我的心被那一个个黑色的钢笔字填得满满的。
我翻到最后几页,想看一下母亲去世前写的日记,却发现出事前一周的日记被人撕掉了。
我心生疑惑,但是一时想不出哪里不对。
接下来的几天倾城似乎都很清闲,她开着她的马六跑车带我去A市的商业街逛街。
我去移动公司重新买了个号码,继父说过要保持联系,有什么事还能电话或者短信联系。毕竟母亲跟了他十三年,他对我也有 养育之恩,他的话我多少还是要听的。
倾城花钱大手大脚,几天下来我的衣柜被塞得满满的,都是倾城给我挑的衣服。
当我告诉她我需要一个工作的时候,她大笑,“你觉得现在快8月了,你能去找什么工作?何况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
我无言以对。
她让我混到年底再去找工作,说她现在还有钱,能养活我。
其实我是觉得在家实在太闲了,何况总是花她的,我也不好意思。但是倾城说如果我和她见外钱的事,就不要叫她倾城。
她说钱什么的跟谁花都一样,只要开心就行了。于是我也没理由再多说什么。
一边在心里合计着以后要是我们都落魄了,我那点微不足道的家底也能拿出来应急。
母亲去世后继父把母亲的存折交给我,里面有5万块钱,加上我这几年微薄的积蓄,一共6万多。我不想轻易动用这笔钱。倾城 也让我存着,说这是“棺材本”。
大概过去了10天。
那天我和倾城正在家里抱着枕头吃着薯片看电视,时间大概是晚上11点。
齐叔电话一来倾城就不由自主紧张了起来。
“齐叔说这次专程请你去吃饭,叫我们先去KTV楼下等他。”倾城挂了电话后垂头丧气地看着我,“我以为他把你给遗忘了,还 觉得这是好事。”
我笑了笑,“算了,上次他就说要单独请我吃饭的。”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不过都这么晚了吃什么饭。”
“他这人做事稀奇古怪的,估计是去吃夜宵。”倾城一边说着,一边拿皮筋把头发扎成一束马尾。
我伸了个懒腰,“早死早超生吧。”我打着哈欠说道。
“呸,你少诅咒自己。”倾城掐了一把我的胳膊。
收拾了下,换了身衣服,我和倾城匆匆出了门。
深夜的A市繁华依旧,城市五光十色,和白天大相径庭。
A市有很多娱乐场所,那些硕大的招牌在深夜生机勃勃,像一只只闪着荧光的萤火虫,将城市点缀得充满生机。喧嚣的大街上, 看不出一丝夜晚的痕迹。
我和倾城穿梭在其中,红色的马六带着我们一直往前,周围的景色在我眼中幻化成虚无的光线。
没过多久,倾城的车稳稳地停在KTV大门口。这时,我看见有几辆警车停在门口。
“出事了吗?”我问倾城。
倾城摆摆手,“不可能。齐叔底子太硬,一般的警察局不敢管他的场子。估计又是有客人闹事或者小姐罢工之类的。”
正说着,从大门口抬出来一个人,我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几眼。由于太远没有看清,“像是个女孩子。”我对倾城说。
“哎。那估计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小姐得罪了客人。常有的事,一般都是赔钱了事,反正齐叔不差钱。”倾城说这话的时候也看 了一眼担架上的人。
我摇了摇头,“看起来是个年轻的姑娘,真可惜了。”
“别可惜了,都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倾城叹了口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好一个身不由己,我听后惆怅了起来。
齐叔从大门口踱着小步子走了出来,我看见有几个警察还上前和他套近乎。
见齐叔来了,倾城赶忙下车迎接。
“齐叔,等你好久了。”倾城客套着,一边朝他走去。
齐叔伸手捏了捏倾城的脸,“你这小妮子每次都让我眼前一亮,今天穿得这么学生气,晚上多陪陪我咯。”
倾城作娇羞状,“齐叔您老是开我的玩笑,陪您那是我的荣幸。”
齐叔哈哈大笑,“司机在东边候着,叫你妹妹也坐我的车去吧。”
倾城想了想,“我妹妹说想坐跑车兜风呢。”
“你这妹妹给你惯坏了,叫她来我车上,这点面子总得给我吧。”齐叔看了我一眼,目光依旧赤裸裸的。
倾城为难地看了我一眼,我拉开车门走了下来。
“你们两个今天约好了,都穿得这么学生。”齐叔笑呵呵地说道,“不错不错。”
这时候救护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扬起一阵尘土。
齐叔呸呸两声,“真晦气,没事从我身边过。”
倾城随口问了句,“里面的人犯了什么错啊,看起来很严重哦。”
“也没什么,就是不长记性,被少豪教育了一下。”齐叔边走边说,“你们上次见过,就是那个女大学生,挺水灵的。”一边 上下打量我。
“是阿荷。”我脱口而出,“她怎么了?”我忐忑不安地问道。
“这得问少豪,我也不清楚,我一般不管这事,没那闲情逸致。”齐叔不愿多答,我也不必多问,我果断地闭上了嘴。
倾城也不再说话,冲着齐叔皮笑肉不笑。
齐叔这次没有大张旗鼓地去饭店,而是让司机把车开到一条偏远的小街。
我们坐在一家潮汕粥店里,齐叔似乎很喜欢吃海鲜,他在楼下兀自挑着新鲜的海产。
我和倾城在楼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齐叔穿得很低调,黑色的POLO衫,手上没有戴金表,脖子里也没挂金链子。
只是他只要说话,纯金虎牙就会露出来。
服务员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见齐叔挑海鲜挑得太慢,在一旁不耐烦地说,“哎呀,大伯,我们这里的海货是这条街最新鲜 的了,您快些挑,我还要去厨房洗碗。”
我和倾城坐在楼上听着。
齐叔好脾气地呵呵笑了两声,老板娘马上出来给他赔不是,“丫头年纪小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啊。”
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么偏远的地方,齐叔的脸仍旧像个金字招牌一样,走到哪里都惹人注目。
“齐叔什么来头?”我好奇地问倾城。
“我也不知道,我才跟了他一个多月。听说势力挺大,反正我只要他的钱,他势力再大和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倾城小声地 对我说,“你也别了解了。对你没好处。”
我没再追问,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吸管搅着眼前的橙汁。
这时候齐叔走了上来,一副眉开眼笑的表情,看来他今天兴致高昂。
“你叫什么名字?”齐叔翘着二郎腿坐在靠椅上,幽幽地问我。
“知秋。”我微微一笑。
齐叔眉毛舒展开来,我注意到他的眉梢特别长,左边的眉毛中间有一道伤疤。
“哦,一叶知秋那个知秋啊。”他乏善可陈地看着我,“挺别致的名字,配你。”
“齐叔,您从来也没夸奖我的名字好听呢。”倾城在一旁忸怩。
齐叔皱了皱眉,“你人长得和你名字一样,还要我夸奖吗?”一边不露声色地扬起嘴角,“就是怕你的名字太张扬了。”
倾城“咯咯”地笑了起来,“齐叔,在您面前我只敢张不敢扬啊。”
“哈哈哈。”齐叔发出爽朗的笑声,“你这小丫头。”一边伸手刮了刮倾城小巧的鼻子。
我也在一旁应和着笑了两声,看着自己的好朋友侍奉一个糟老头,我心里不太畅快,无奈只能装作无动于衷。
“明天我叫少豪给你们一人一只LV,算是奖励你能说会道吧。”齐叔搂着倾城的腰,我看见他的手在倾城的腰上掐了一把。
“谁要LV啊,人家衣柜里堆满了。”倾城撅着嘴撒娇,“人家看中了城西的别墅,就是金帝华城的房子。”
倾城之前和我说过,骗到房子就带着我一起离开A市。我听到她大张旗鼓地骗房子,手心竟然沁出了冷汗。
齐叔听完后脸色一变,但没过一会儿又舒展开来,“你表现得好,别说别墅,就是天上的月亮我也买给你。”
倾城一听脑袋一歪,靠着齐叔的脖子根使劲地蹭,一边对我眨了眨眼睛。意思是,“就快骗到手了。”
吃完夜宵,齐叔叫我先打车回家。
倾城使了个眼色叫我放心,然后钻进了齐叔的车里。
齐叔放心不下我一个人(也许是装作放心不下),在路边拦了辆的车付了车钱才转身去了自己的车里。
“知秋,三天后晚上8点我在KTV8号包厢等你。”他送我进的车的时候小声对我说,“一个人来。”
他说完这句就走了。
我心里猜想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居然还弄得这么神秘。
本来我对齐叔没什么好感,我寻思着要不要告诉倾城。
的车司机问我去哪里,我报了公寓的地址。
那个司机鄙夷地看了我一眼,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了我一眼,然后发动了车子。
“怎么了?”我被他看到心里一阵发凉。
“你住在那里?”他漫不经心地问。
“不是,我朋友住那。”我答。
“哦。”司机慢慢悠悠地说了句,“我以为你是那糟老头的二奶呢。”
这话听着感觉特别不舒服,我咳嗽了一声以示不满。
“对不起啊。”他又说,“那个小区是我们这都知道的二奶小区。”
其实这阵子看倾城和齐叔亲热,我已经猜出倾城的身份了,但是有人直言不讳地说出来,我还是觉得有点不能接受。
“你说谁呢?”我没好气地骂了句,“别狗眼看人低的。”
“咳,我可没说您朋友,我这人心直口快,说错话您也没往心里去。”司机说完猛踩油门。
我不再搭理他,盯着窗外的夜色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