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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龙眼湖

相传江南地带曾有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南山,这青南山脚下有个很大的龙眼湖,这龙眼湖虽然不大但却深不见底,管着方圆百里内的水源,几百年也未干过。

有一年,各地都遭了大旱,龙眼湖的水也快干了,只剩下了湖心里的两个湿湿的水洼,这就是龙眼湖的“龙眼”,龙眼湖的名字就是根据它来的。龙眼湖的水一干,附近的百姓家的井里就再也打不出水来了。

干旱让老百姓的庄稼都枯死了,但朝廷里对老百姓的田赋和人丁税丝毫不减,闹得老百姓都没法活下去了,不少人都跑到深山老林里去找吃的。有人甚至不顾危险,去捉毒蛇吃,因而附近被毒蛇所伤的人越来越多,这可把区老汉忙坏了。

可别小看这白发苍苍的区老汉,他最擅长的医治被毒蛇咬的伤,只要他肯出手,定能起死回生。不过,但凡奇人都有一种怪癖,区老汉也不例外,以前他是不管你是贫是富,被什么样的毒蛇所伤,只要你肯拿出手里的一半粮食,他就会救你,十岁以下的小孩子例外。他家里只有两间茅屋,谁也不知道他把那些粮食弄到哪儿去了。因为这怪癖和绝活,几十年下来,这一带没有人不知道他的,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他们没事就唱着:“不怕被蛇咬,尽管找区老!”

区老汉膝下无子,家里除了他和老婆子两个相依为命,平日里闲来无事,他就背着个药篓去深山老林里采药,顺带捉些毒蛇。为了研究各种各样的蛇毒,他常常不加任何保护去喂它们,如果被咬伤,他就自己给自己治疗。

有一次,他在青南山上的林子里捉到一只怀孕的母蛇,他刚要把它放进蛇篓里,却被它咬了一口。想不到这怀孕的母蛇毒性竟比平常时更毒三分,当时他区老汉硬撑着给自己上了些药,就昏迷倒地了。醒来后,他发现自己的一只胳膊不听使唤了,怪的是,他试过多种药也不灵验。之后,他便放弃了,凡事太满则溢,他宁愿让意外发生在自己身上。为此,老婆子跟他大吵了一场,她搞不懂他为什么总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这次遭遇了大旱,他反过来了,每个来治伤的人,他都会赠些粮食给他。

原来,区老汉家里有一个巨大的地窖,里面储藏了他多年来给人医治蛇毒所收受的粮食。这天,区老汉和老伴正在家里盘点粮食,他眉头紧锁着,粮食没剩下多少了,撑不了多久了,老天爷要是再不下雨,他也没办法了。

这时,屋外忽然一声马嘶,想是又有人来求医了,区老汉连忙出了地窖来迎接客人。只见一辆马车来到了他家屋前,同行的,还有八人八骑,均是衣着光鲜的人。他们紧张地跳下马,并从车上扶下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美少年来。只见这美少年身着一件丝绸的蓝色的长衫,头戴一顶同色的翡翠小瓜帽,全身透出一身的富贵之气,看样子,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了。只见他光着一只左脚,裤管已被撕裂了,露出一条肿得黑亮黑亮的腿来,疼痛使他只是双眼微闭,几近昏迷。

据美少年的随从说,他们是外地客商,昨晚就住在城里的客栈里,不料他们公子在起夜的时侯,被一条藏在靴子毒蛇咬伤了脚,客栈的店家连忙带着他们赶过来找区老汉医治。

区老汉仔细一看,心里就有谱了,看样子美少年是被剧毒竹叶青给咬了,又一路车马劳顿赶到这里,如果不是早有人已经用嘴给他吸过毒,他恐怕早就没命了。

区老汉用那只能活动的手臂握住蓝衫客美少年的腿察看伤势,就在这一摸之下,区老汉的心里一惊,出神了半晌也不说话。这时,美少年的随从急了,一伸手拿出几个十两重的金元宝递给区老汉:“快点好给我们公子爷治伤吧!到时侯少不了你的好处。”

区老汉也不接钱,他只是默默地从里间端来一碗汤药,一勺一勺的喂给了美少年。不愧是区老汉啊,一碗汤药刚下肚,美少年就发出了一声呻吟,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区老汉定定地看着他,朗声说:“客人是要治一半啊?还是要痊愈?”

美少年一愣:“这还有什么讲究吗?”“那当然!治一半的话,现在就丢下这些个元宝,你们可以离开了;痊愈的话,只要能答应我的一个要求就行了。”

美少年一听,就爽朗地笑了:“有意思!有意思!最后一个好!我就选它了。”区老汉听了他的笑声,连忙单手抱拳道:“想不到客人还是个练家子,刚服了半剂药就声如洪钟,不简单啊!”

美少年笑了:“呵呵,是你区老汉的药奇啊!看来这次是我命不该绝啊。你尽管上药吧,不管你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除了要我脖子上的这颗脑袋。”

于是,区老汉又端上来一碗汤药,美少年也不多话,一仰脖子就将药喝下了肚。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工夫,蓝衫客身上开始发热,片刻之间便大汗淋漓。

出汗后的美少年只觉得神清气爽,腿上的肿也消了,便大赞区老汉是个奇人。区老汉只是捋须而笑:“客人休赞,我要求的事,你还没有答应呢!”美少年大气地一挥手:“你尽管说吧!”

区老汉并不言语,却领着大家来到了龙眼湖旁边,龙眼湖湖底的“龙眼”已经出现了干枯的现象,一些光着脚的老百姓在抠“龙眼”里的湿泥,希望能挤出一滴水来。蓝衫客显然被眼前的情景给触动了,他的眼里不由潮湿起来。

区老汉深深地看了蓝衫客一眼,说道:“我代表南山附近的老百姓,请你焚香祷告,对着我们的龙眼湖磕三个响头。”

美少年的随从一听脸色都沉下了,他们刚要准备发作,却被美少年阻止了,他也不再多问,他接过区老汉手里的早已点燃的香,向着天地之间跪下了。

第一拜,龙眼湖底的“龙眼”里忽然冒起了泡泡,区老汉示意乡亲们快离开。

第二拜,龙眼湖底的“龙眼”里开始有水出来,老百姓齐声欢呼。

第三拜,龙眼湖底的“龙眼”里发出雷鸣般的响声,接着有两道巨大的水柱从龙眼中喷薄而出,之后便没再停下,清澈的湖水迅速地增长着,随着水柱一起冒出来的还有数万条鱼!

美少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区老汉,只听区老汉说道:“老朽见客人的骨骼与常人不同,乃是真龙天子的骨相,因为这一个‘龙’字,便与有龙眼湖有了渊源,故而劳烦客人为我们一方百姓求水,还请客人不要见怪!”

美少年心里一惊,原来他就是瞒着乾隆皇帝偷偷来到江南的十五阿哥顺琰——未来的小嘉庆,但此次出行因有人泄露了他的行踪而被人暗算了,幸亏区老汉救了他。履行了双方的诺言后,他现在已经不欠区老汉什么了,又见区老汉猜出了他的身份,便不敢久留,当下带着一行随从匆匆忙忙地离去了。

区老汉目送他们的马车离开了自己的视线,默默地回到家里,他对老婆子说:“我岁数大了,记性越来越差,你回趟娘家,把我毕生研究的秘方交给外甥,顺便在那儿住几天吧,这两天我有朋友要来。”等老婆子走后,他拿出一直珍藏的好酒,边喝边来到了龙眼湖边,湖里的水已经涨满了,许多人家的井里也已经有了水,旱情告一段落。此时的水柱已停止了冒水,好多百姓在湖边快乐地玩着水,也有性急的,开始把湖水往田里引。看到这一切,区老汉放了心,他醉了个够,到了夜里,他才熄灯睡觉。

区老汉这里刚将灯熄掉,就有几个黑影在夜幕的掩护下悄然地来到了他家的门外,其中一个黑影潜进屋里,朝着熟睡的区老汉就是一刀!“啊!”地一声,区老汉发出了一声惨叫,黑暗中,一股鲜血喷洒而出,溅了黑衣人一脸。黑衣人见他没了动静,便溜了出去,临走前,他们用火摺子点燃了区老汉的茅屋。

原来这些人就是十五阿哥的随从,虽然十五阿哥没说什么,但他们见区老汉识破了他们主子的身份,离开后越想越不放心。于是瞒着主子,要来杀死区老汉灭口。

第二天一早,村庄上的人吃惊地看到区老汉家成为了一堆废墟,区老汉只怕是凶多吉少了。早有人把坏消息通知了区老汉的老婆子,老婆子在外甥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赶了回来,她们在废墟里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区老汉的尸骨,想是早已化为灰烬了。老婆子想到这里,不由悲从心起,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天抢地地大哭:“我说老头子!你丢下我一个老婆子孤苦伶仃地一个人怎么活啊!?”

周围的人听了,无不伤心落泪,全村老老少少,哪个没受过区老汉的恩惠。可就在这时,老婆子忽然感到身下有动静,她这才发现自己坐在地窖的入口处,她连忙站起身打开地窖的盖子,却看见老汉正笑眯眯地在下面啃着红薯。老婆子含泪发现,区老汉别的都好好的,只是不见了那条残废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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