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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重来西安逼迫张学良、杨虎城继续围剿红军打内战,日寇关东军乘机侵占了绥远省的百灵庙,并向内地扩大战果。

全国各救亡团体呼吁停止内战、一致对外,在****中央发出全国军民自动援绥抗战的号召下,西安****、“西救”和“东救”等群众救亡团体发动援绥募捐运动,全西安城的大、中、小学校和民间团体一齐出动,到街头、工厂、农村进行宣传、募捐活动。各个学校的歌咏队到处活动,他们在哪里唱起救亡歌曲,立刻就能召集起一大片群众。国民党警察和宪兵来干涉,天真热情的学生理直气壮地质问他们:“日本侵略者已经打到绥远,再进一步就是陕西省了,你们甘心情愿地等着当亡国奴吗?”

还有的指着警察、宪兵的鼻子尖质问:“日本打到西安来,你是抵抗、还是不抵抗?”

东北大学和东北小学的学生,更用自己见到、听到的实例,宣传东北人民遭受日本帝国主义蹂躏的痛苦,并高唱:《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歌曲。听的人无不痛心疾首,踊跃捐献。

西安国民党警察、宪兵得到密报,说全城学生和****团体还要利用“一二·九”爱国运动周年纪念日在革命公园召集群众大会,于是一早就倾巢出动,扑向革命公园。

但是各学校和各救亡团体的群众声东击西,飞也似的走向“剿总”司令部大门前的南院门广场上。等到宪兵、警察和便衣别动队发觉上了当,又奔向南院门广场时,大会已经组织好代表团和总指挥部,通过了请愿宣言和游行计划,并且拉开队伍包围“剿总”的衙门口,提出了面见张学良将军的要求。

“剿总”衙门里走出一个带少将领章的军官,向立在尽前边的学生代表说了几句话,接着叫卫兵搬出一张方桌来站在上边,向群众声明张学良将军被******召去临潼开会去了,要求群众把意见留下由他转达。群众不相信,喊着口号要求一定要见。少将觉得自己光是解释不灵,就邀请学生派代表到“剿总”办公室里去看看。学生群众欢呼同意这种办法,于是各学校的代表走进“剿总”大院里转了一遭,回来说明张学良确实不在里边。群众这才允许把宣言留下,由少将转达。大会指挥部接着带领群众转向北院门去包围陕西省政府。

中央宪兵、警察和便衣别动队见学生群众组织严密,秩序严整,声势浩大,只好跟在群众游行队伍的屁股后边闻味儿,不敢贸然进行破坏和镇压。

陕西省政府主席邵力子,听说学生群众的队伍由南院门转向北院门来,下令把省政府大门的卫兵撤去,只派出一个肥头胖脑的官员站立在省政府大门口,满面春风地“恭候”。

爱国学生的队伍拥到省政府的大门前,肥头胖脑的官员迎着上前点头哈腰地说:“辛苦!辛苦!同学们辛苦啦!”

走在队伍前边的学生代表,向守门的胖官员提出要求说:“请邵主席出来接见,同学们对他有话说!”

胖官员满脸堆起笑纹,连连点头哈腰地说:“邵主席一向是礼贤下士,要是在衙门里,早出来迎接各位同学啦。可惜因公外出,实在辜负了同学们的爱国热情。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请把意见留下,由我转达吧。”

学生代表从收发室里搬出一个凳子来,站在上边向全体同学征求意见说:“这位官员说邵主席不在衙门里,要我们把意见留下由他转达。同学们说说行不行,不行又咋办?”

群众愤怒地异口同声地质问说:“办公的时间不在衙门里?骗人!”

“哪里去啦?把他找回来!”

胖官员的脸上仍旧皮动肉不动地堆着笑纹,连连点头哈腰地支应说:“找回来?哈哈,好啊!好啊!”

学生代表看出了这个胖官员是在摆肉头阵,消磨群众的时间,立刻叫纠察队要他领着去寻找邵力子。他却又把眼珠狡猾地一白楞,装傻卖呆地说:“哎呀,邵主席到底往哪儿去啦,我们也不知道哇!”

纠察队长把眼一瞪,发火地呐喊说:“你不知道,我们进去自己找!”

周围的同学也都呐喊起来:“我们进去找!我们进去找!”

学生们呐喊着就向省政府大门里冲去了。

胖官员吓得浑身哆嗦起来,连忙向学生代表央求说:“请你叫他们不要往里冲,我,我替你们请他出来!”

学生代表生气地质问他:“你不是说不知道他往哪儿去了吗?”

胖官员支支吾吾,厚着脸皮回答说:“我……我……我又想起来了!”

“哈哈!……”

已经冲进大门口的群众听到胖官员自相矛盾的回答,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胖官员趁这机会撅着屁股赶快跑了进去。

有的纠察队员还要跟着胖官员追进去,代表们连忙召唤了回来。群众也就高喊口号、唱起救亡歌曲来。

等了老半天,胖官员才领出白发苍苍的邵力子出来。他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向学生群众频频招手,嘴里也哆里哆嗦地说:“失迎!失迎!”

胖官员急忙向群众喊:“赶快鼓掌,邵主席亲自出来接见你们啦,鼓掌!鼓掌!”

学生群众对于这位国民党省主席闻名不曾见面,听见胖官员的介绍,只是踮起脚尖来伸直脖子争着看看,却没有一个鼓掌欢迎的。

学生代表把大会的宣言交给邵力子。他戴上花镜看了看,没有看完就摘下花镜向学生训起话来了:“救国不忘读书,……国家每年耗费巨额经费,兴办学校,聘请教员,意在培植人才,为国家充当栋梁。学生在校期间,应当发奋读书,才不负国家办教育的希望。……”

学生打断他的话,高呼着质问:“亡了国还能读书吗?”

邵力子东张西望地翻翻白眼,回答说:“唔,亡国?唔,亡国?恐怕还不至于吧?”

学生们大声责问:“东北怎样?华北怎样?绥远怎样?怎么不至于呢?”

邵力子被驳斥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晃晃白发苍苍的脑袋,应付说:“这些问题嘛,很复杂,很复杂,需要慎重考虑,冷静研究。……”

有个学生忍无可忍了,愤怒地插话说:“这个家伙故意浪费我们的时间,好像狼外婆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哈哈!……”全场哄然大笑。

接着又有人振臂一呼地号召:“抓住这个狼外婆!”

学生群众立刻蜂拥而上,争着去抓邵力子。

邵力子抽身逃走,一溜烟似的跑进省政府的大门里。预先潜伏在大门两旁的武装警察,一跳而出,当啷关闭了大铁栅栏,挡住了学生群众的进路。

学生们也知道邵力子是个“二花脸”,他既帮助******欺骗群众,又不疼不痒地说几句不满意******的牢骚话。******也拿他当傀儡耍着玩,大事并不听他的话。在他身上多消耗时间是上当,于是转移队伍冲向新城“西北绥靖公署”向杨虎城请愿。

新城西大门的卫兵好像预先接到了什么命令,老远就望着游行的学生队伍微笑;等到游行队伍横冲直撞地向新城大门开进时,他们不但不阻拦,反倒由带班的哨长高呼口令:“敬礼!”爱国学生第一次受到这种礼遇,更热烈、更响亮地喊着口号冲进了新城大院。

杨虎城的参谋长李兴中,是个身负重名的“儒将”,今天更像有精神准备,老早就带着一群官员站立在新城大院里等候,一见学生队伍冲进大门来了,立刻迎上来热情招待说:“同学们辛苦啦!礼堂容不下,是不是就围着操场的检阅台坐下?”

代表们以为杨虎城要在大操场里接见学生,就把队伍带到大操场里围着检阅台坐下来。可是李兴中参谋长走上检阅台,像个教书先生不急不慢地说:“杨主任一向是爱国不敢后人,同学们的爱国热忱,也是非常值得敬佩的。杨主任要是在家,他一定要亲自接见各位同学,可惜他一早就到临潼开会去了!……”

同学们大失所望,最后一排里有个同学突然气愤地呐喊说:“他们既然都上临潼开会去啦,那么咱们就往临潼请愿去!”

操场当中又有同学响应般地呐喊说:“对,上临潼请愿去,我们要问问最高当局,对日本帝国主义为啥不抵抗?”

于是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争着怒吼:“半个中国都丢了,还要打内战,我们要问明白这是啥道理?……”

同学们越喊越激昂,总指挥部赶快召集各学校的代表讨论。

代表们一致支持群众的要求,回到本单位征求意见,同学们更热烈地高呼道:“发扬‘一二·九’的战斗精神,不怕饥饿,不怕疲劳,不怕风雪严寒,坚决到临潼请愿去!”

总指挥部执行群众的意志,开会做具体安排。西安距离临潼有六十里路,往返就是一百二十里。日头已经偏过正午,都还没有吃午饭(有的连早饭也没有顾得吃就参加了游行),总指挥部于是决定出中山门上火车去临潼。他们估计到******对于群众请愿,除了命令宪兵、警察沿途阻挠、破坏,可能栽赃,制造抓人、开枪镇压的借口。于是对游行队伍做了全面调整和新的部署。

这次游行请愿的主力军是西安的学生群众。西安只有一个大学——东北大学西安分校,人数也不多。另外有一个高中,一个师范,其余主要的是初中和小学生。西安高中和西安师范在西安历次爱国运动中都是中流砥柱,于是总指挥部把他们配备在中间和后卫,并且从中挑选出两千多名身强力壮的男女同学组织成基干纠察队,各学校、团体再另外组织自己的纠察分队,统一指挥,对内维持秩序,对外来的袭击、干扰进行自卫。东大和东小的学生苦大仇深,抗日救亡的要求强烈,而且差不多都与东北军官兵有千丝万缕的社会关系,总指挥部就把他们排列在最前端,冲锋在前,并且负责保护总指挥部的安全。总指挥部也划分成两套,公开的和秘密的。公开的如果受到损失,秘密的接过接力棍来继续奋斗。

洪燕代表东小师生,参加了公开的总指挥部,出头露面的工作尽可能由她来做。

魏方立参加秘密指挥部,掌握全局。于达就亲自领着东大的纠察队一马当先,冲锋陷阵。

游行的队伍整理好,准备由新城出中山门上火车站去临潼。但是中央宪兵和警察把新城的西门包围得水泄不通,禁止学生出去。于达怒发冲冠,呐喊一声,带起东大纠察队就向宪兵、警察冲去。后边的万余青年也以排山倒海之势怒吼着向外冲去。耀武扬威的宪兵、警察见来势猛不可挡,立刻夹起尾巴往后退却。爱国群众一鼓作气,乘胜向中山门冲去了。

西安城中山门前黄乎乎的一大片,除穿黄呢子军装的中央宪兵以外,还有穿黑制服的警察和便衣密探。洪燕走在游行队伍的最前头,首先看出了其中就有在师范学校礼堂抓捕自己的曾厚慈,无意中一抬头,又发现城墙上还站立着几个穿黄军装和穿中山服的国民党官僚。其中有个瘦高个子,像是在省党部审讯过自己的仇崇。那个胖得像大肥猪的穿中山服的,就不知道是国民党什么官僚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洪燕装作不曾见过他们,照样带着游行队伍昂首阔步地一直朝中山门走去。

曾厚慈带着一群打手,迎头走过来一拦,立眉横眼地嚷叫道:“站住,成群结伙地干啥去?”

洪燕停住脚步,理直气壮地回答说:“国难当头,上临潼请愿去!”

洪燕一停,身后的游行群众就像潮水一般的拥了上来。走在最前头举着“东北沦亡,华北危机,绥远危机,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的横幅大标语的是东北大学纠察队。接着才是东北大学、东北小学和西安各学校的队伍。他们拥上前来,团团围住了曾厚慈和他的打手们。

曾厚慈端着官架子,瞪乎瞪乎黄眼珠子,挥着手枪耀武扬威地诈唬说:“上边有命令,不许出城往临潼去!”

于达向东大纠察队挥手,就要领着大家硬冲,魏方立连忙上前制止了他。洪燕转身质问曾厚慈说:“东北四省被日本帝国主义占了,华北五省也叫日本操纵着‘特殊化”了,日军前哨部队已经进犯到绥远的百灵庙,陕西眼看也要遭受沦陷的威胁,为啥连请愿都不允许?”

曾厚慈把手枪一举威胁说:“你们里边有共产党暴徒操纵!”

洪燕讽刺地笑笑说:“要求抗日救国,是人民的神圣权利,昨地成了‘共产党操纵’!”

曾厚慈气急败坏,又把黄眼珠子一瞪,喷着满嘴的唾沫星子咋唬说:“啥‘神圣的权利’?你就正是个共产党暴徒、捣乱分子!”

曾厚慈诈唬着,伸手就要抓捕洪燕。魏方立一个箭步冲上去挡住了他的手。于达带起东大纠察队和东小同学们接着一拥而上,护卫住了洪燕。曾厚慈暴跳如雷地吼叫一声,挥手就要向洪燕开枪。东大纠察队举着的横幅大标语突然一落砸住了曾厚慈的脑袋瓜子。于达趁这机会抓住了曾厚慈举着手枪的手腕子。曾厚慈拼命一挣扎,“啪!”手枪飞出子弹,正打伤了护卫着洪燕的高小东的脑袋。

洪燕听见枪声,慌忙向周围看,正看见高小东的头上冒出了鲜血。她急忙冲过去,抱住高小东,突然听见于达呐喊着说:“架着开枪的这个家伙闯出城门去,他们打枪就拿他做挡箭牌,大伙赶快冲!”

洪燕回身一看,魏方立、于达和纠察队员们已经架着曾厚慈向城门洞里冲去了。

城门洞里的中央宪兵和警察手忙脚乱,慌作一团,想挡又挡不住,想开枪又怕伤着了曾厚慈,双手乱舞,举棋不定。于达等架着曾厚慈利用这空隙,勇猛地带领着群众冲出了中山门。洪燕拉着高小东跟着群众的洪流也冲出了中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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