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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门里门外

紫陌和小兰看着邱素素每天笑眯眯的,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身子却一天天瘦了下去,心里担忧不已。她们都知道邱素素的心结所在,却不知该如何劝慰。

邱素素被两个丫头忧心的眼神看得苦恼不已,她不过是瘦了些而已,有必要这样吗?

“不如我教你们识字吧?”邱素素突发奇想地对两人道。

她知道自己现在只能困在冷宫里,就算想得再多也无济于事,与其每日闲着无事胡思乱想,还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做,静等机会。

算算时日夜蓝苍应该已经收到夜妃的死讯了,相信过不了几天自己就能见到他。她只能寄望于夜蓝苍如邱素素所说的那般重视她这个妹妹,这样她就可以把自己的猜想告诉夜蓝苍,让他在外面调查。

邱素素想着,有一瞬间的慌神。醒过神来就看到小兰眼神亮晶晶的蹦跳着欢呼,紫陌虽然表现的稳重很多,但眼睛里的喜意却也不容错辨。

她以前不是没发现小兰在她看书时露出的羡慕眼神,只是当时的韶华宫几乎成为众矢之的,她不敢有半步行差踏错,就怕害了身边人的性命。而现在她身处冷宫,自然不会有人再关注她们,就算做小违规的小事也无所谓了。

邱素素便重新安排了自己的时间,早上教两人识字,三人一个交的耐心,两个学的勤奋,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吃过午饭小憩一会儿,她便开始回忆前世看过的《孙子兵法》《厚黑学》《君主论》还有一些心理学著作,并一一将这些默写到纸上。

这些东西还是前世她为了能在生意上助未婚夫一臂之力而去看的,只可惜她实在不是经商的料,书上的内容记得牢靠,却不会活学活用。

到了这个架空的时代,成为贵妃,她一直奉行着低调的原则,以为我不犯人人便也不会犯我,便也没想过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可是夜妃的死给她敲响了警钟,她想要在这个宫里活下去,想要保护身边的人,一些手段是必不可少的。

就像这次,若不是紫陌拼死为自己求情,恐怕她的归宿怕不是一根白绫就是一杯毒酒。

只是过了这么长时间记忆里的这些东西早已模糊,她只能凭着点滴的印象,艰难地记录下只言片语。不懂行的看在眼里,只会将这些当做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片段,但是若落到内行眼里,这些足以被他们封为至宝。

而邱素素不知道的是,她下午写好的东西,晚上就会出现在郝连玄翼的桌上,不巧郝连玄翼又正是一个内行中的内行。

郝连玄翼一怒之下把邱素素打入冷宫,回到自己的寝宫回想起事情的经过,便立刻发现了可疑之处,可是此时他的旨意已经发下去了,若是立刻便反悔,实在有损自己的威严。

而且这件事怎么看都像是太后的阴谋,主要的应该是想害死夜妃,让自己失去牵制六弟和夜家的筹码。至于倾城的事,应该是皇后自作主张,顺势弄出来的。

太后害死了他的生母,又一直觊觎着他的皇位,让他如鲠在喉,他早就想把太后的势力一举拔除了。可是这些年太后的动作虽然一直不断,但都是些小动作,而且做得十分隐秘,让他很难抓到把柄。

再加上北越以“孝”治国的传统,他根本无法对太后做什么。

而这次太后忽然动手杀害了夜妃,怕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这才提前除掉这唯一的障碍,他只要静等着太后露出马脚就好。

但是他还需要一个内应,这些年他虽然在太后身边安排了不少人,可太后生性多疑,只有寥寥几个能接触的核心的东西,却也是不全面的。

不过现在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那就是皇后。云家虽然把女人教育的不错,心计手段都还过得去,但到底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还不能完全将自己的想法隐藏住,他一眼便看出了皇后对他的爱慕。

太后最大的败笔就是安排了自己本家的侄女成为他的皇后,十五岁的小丫头正是爱幻想的年纪,再加上又养在深闺很少见到男子,乍一见到一个温柔英俊的男子很容易便会产生爱慕。

女人的爱总是比男人来的疯狂,她可以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付出所有,别说只是一个不怎亲的姑姑。

而对云家的家主来说,妹妹终究没有女儿来得亲近。况且太后的计划如果成功,登上帝位的还是郝连家的人,就算那个人有一般云家的血统,却终究不是真正的云家人,反而自己要白白赔进去一个女儿。万一失败了的话,那赔上的就是整个云家了。

可是如果云家转而支持郝连玄翼的话,他们想要的一切便可以说是唾手可得。他的女儿是皇后,而且郝连玄翼现在还没有子嗣,若是女儿的肚子争气的话,说不定能生出嫡长子来,到时候自家外孙继位那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没有任何风险。

唯一让云家担心的就是郝连玄翼对邱素素的宠爱,这让他们很容易联想到先皇和凤妃。

郝连玄翼能够登上帝位虽然有他自己努力的原因,但是先皇的暗中支持却也是必不可少的。

而前段时间郝连玄翼对邱素素的宠爱,丝毫不下于当年先皇对凤妃的程度,云家不能不担心旧事重演。

而且皇后的占有欲也十分强烈,这让郝连玄翼不得不对邱素素表态,所以他才借着事由故意冷落了邱素素。

可是很明显皇后对他的做法并不满意,甚至差点害了邱素素的。斩草除根,这很有云家人做事的风格。

郝连玄翼虽然舍不得让倾城吃苦,却觉得让她暂时留在冷宫里更安全一些。况且他知道王福一直在暗地里照顾着倾城,并没有短了她的吃穿用度,也不过是拘着不能出门罢了。

反正倾城之前也不是个爱串门的,这个限制对她来说也并非多么痛苦。郝连玄翼乐观地想着,等事情结束了,自己亲自去将倾城接出冷宫,再跟她好好解释一番,倾城向来善解人意,肯定会原谅他的。

只是他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一个月不见邱素素已经让他的忍耐快要达到极限了。那时他还能躲在远处远远地看邱素素几眼,现在邱素素搬进冷宫,每日大门紧闭,他根本看不到人,只能每天看着暗卫递上来的报告以解相思。

这样过了没几日他就有些耐不住了,每每深夜难以入眠出门闲逛,逛着逛着便就到了冷宫的地界,然后呆呆地看着院门发呆。

只是那个时间邱素素一般早就睡了,自然是不会知道他曾经来过,郝连玄翼也不曾踏进过院门一步。

他爱邱素素,这份心意不容错辨。但是当这份爱与江山百姓放在天平的两边之时,却永远不会向前者倾斜。江山百姓与他而言不仅是权力,更多的是责任和义务。他无法因为一己之私,看着江山破碎,百姓飘零。

直到郝连玄翼看到邱素素所写的东西,他才恍然惊醒,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太小瞧了心爱的女子。

那纸上的一字字一句句十分精辟简练,内容却让他都忍不住震惊。一开始的兵法相比他看过的明家著作也毫不逊色,甚至还犹有胜之。

之后的君主论更是将为君之道写的淋漓尽致,发人深省,给了他不少的触动。

但是他最看重的却是《厚黑学》和那些心理学著作,那些书简直将人所有的心理活动都剖析的清清楚楚。

如果有人真的掌握了这所有的东西,恐怕天下人在他的面前都不会再有秘密,这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再想到邱素素曾经对他提到的“杯酒释兵权”的计策,郝连玄翼顿时觉得一阵冷汗。

他虽然没见倾城用过手段,但是倾城既然能把这些东西写出来,那必定是熟记于心的。之前之所以不用,大概是没有遇到必须要用的状况。

而现在倾城既然费心费力地将这些写出来,肯定不会单单是因为太过无聊。

郝连玄翼觉得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倾城即将出手的信号。以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些手段皇后和太后很可能是第一批体验的。但是想到暗卫报告上倾城对自己的态度,郝连玄翼顿时便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自己所有的心思大概都被倾城看在眼里,虽然自己觉得这是为了倾城好,但是毕竟伤了倾城的心,就算倾城肯原谅他,却也少不了一番折腾。

而实际上前面说过,邱素素虽然把这些记在了心里,但是就像是拿着宝剑的书生一般,根本不会用。

所以她完全不知道郝连玄翼的苦心,认准了郝连玄翼在“家书事件”中是不相信她才会这么对她,满心都是绝望痛苦,在冷宫里住了这些日子已是心如死灰。

那些手段虽然邱素素并不熟练,但是伤了她的心想要再次打动她,却比应付那些手段艰难了不知多少倍,郝连玄翼确实该担忧自己的前途。

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两处相思,却谁都不知道对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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