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皮爽快地答道：“见面会认得。”
马千里问道：“你不是说他戴着大口罩和墨镜，你认不出来吗？”
“不错，他当时跟我在小树林谈买卖，是戴着大口罩和墨镜，认不出来。”王皮眨巴眨巴眼睛，比比划划说，“但我也不是省油的灯，就一把拉下他的口罩和墨镜说，替你卖命，总得认识你的庐山真面目呀。”
马千里有几分火气：“在市局你怎么说见了面也不认得？”
王皮挤眉弄眼，似笑非笑地说：“我的马警官，在市局我正要讲，那个局长就进来了，他丢下话，不让我讲，我怕杀人灭口呀。”
“现在你为什么就敢讲了？”马千里在继续追问。
王皮嘻皮笑脸地回答说：“现在是王厅长亲自审问，我又换了关押地方，说出来省厅会保护我，我才不肯为他背罪名呢？”
“你怎么认识王厅长？”包太平问道。
“他到监狱检查工作见过呗。”
包太平拿出朱崇的一张集体合影让王皮指认说：“你看这些人中，哪一个是给你交任务的？”
王皮辨认了一下，指到了朱崇的头像。
包太平又将一支手枪递到王皮面前说：“这支手枪是他给你的吗？”
王皮仔细辨认了一下，点头弯腰说：“是这支枪，你们看了，我没用过吧？”
包太平厉声喝道：“你交代说，不是有十颗子弹吗？这里只有五颗，还有五颗哪去了？”
包太平的猛然喝问，使王皮一下愣住了。但他很快缓过神来说：“这位警官真厉害呀。你们不问，我也不想说了。我怕把你们公安的人扯进来，将来惹麻烦。”
“别罗嗦，老实交代！”马千里严厉催促道。
“好吧，我说。先来一支烟行吗？”王皮伸着手。从审讯开始到现在，他看见王文波在场，一直没有讨烟抽。这时有点忍不住了。
王文波轻言慢语地说：“我们都不抽烟，你忍一忍吧。”
王皮滴溜着眼睛看了看，见审讯人员谁也没抽过烟，只得继续交代说：“他们要我找机会干掉司马民望，我没有照办，就躲起来不敢回海北了。过了一段时间，郑局长不知怎么找到了我，说魏主任并不怪我，要我继续帮忙做点事。”
王文波和缓地问：“你说的郑局长是指哪个郑局长？他要你做点什么事？”
王皮转了转眼珠说：“当然是锦江市公安局长郑彪呀。他说这一次不要你去杀人，只要你送几封信。我一看，有五封信是给艺术学院老师的，有一封是给司马民望爱人林虹的，都是事先贴制好的恐吓信。郑局长还说，你要是真的有本事，就将司马民望的女儿剪掉半边头发。我说这没问题，剪头发的事，你得提供条件。”
王文波继续问道：“你都照办了吗？”
王皮连连点头说：“我都照办了。给艺术学院老师的信，我还自做主张加了一颗子弹头。骗走司马小姐，是郑局长帮我定的时间和路线，还提供了车辆和麻醉药品。”
“绑架方刚的女儿，是谁提供的车辆？”包太平问道。
“是我临时偷开人家的一辆车。用完后就丢在了路边。”
“你还有什么问题要交代的吗？”王文波和颜悦色地提醒说。王皮两只不安分的眼睛在王文波脸上转来转去说：“我知道的事都交代了。我懂得你们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请求政府能从宽处理。”
王文波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我们会按政策处理的。”
根据王皮的交代，包太平和马千里在提审朱崇。
包太平拿着一支手枪放在朱崇面前问道：“这支枪是你的吗？”
朱崇看了看说：“好像是的，这是公安局批准同意给我自卫用的。”
包太平进一步追问：“你的枪怎么到了别人手里？”
朱崇不屑一顾地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可能是小偷从我家里或办公室偷走的吧，公安部门不是也有丢枪的吗？”
“你还有哪些罪行没有交代？”包太平转换话题问道。朱崇骄横地说：“还有什么罪行？我的问题已经跟省检察院讲清楚了，你们公安部门又来翻什么烧饼？”
包太平厉声喝道：“朱崇，你不要太嚣张！今后有你哭的日子。押下去！”
夜，省纪委小会议室内。司马民望、谭明、王文波、方刚、黎健、包太平和马千里正在开会。
王文波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说：“这次能抓住投递恐吓信、开枪威胁和绑架的案犯王皮，马千里可立了大功。”
司马民望也风趣地说：“小马真是一匹好马驹呀。我们黄晶晶的眼力真不错。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呀。”
马千里红着脸说：“哪有这么快，我们还在互相了解呢。”
包太平看见小马那腼腆的样子，就补上一句说：“小马，你要猛打猛冲速战速决，不然夜长梦多啊。”
大家发出一片友善的笑声。
笑声过后，王文波正式汇报说：“据查证，王皮的手枪是郑彪特批给朱崇的。郑彪还给第二监狱监管科科长打过招呼，要他帮忙假释王皮。王皮还交代说，郑彪指使他投递恐吓信，参与绑架司马惠玲。看来，对郑彪该动手了。”
司马民望早就想对郑彪采取措施，但查走私车的成效不明显。现在王皮把郑彪带了出来，这是意外收获，他左手指轻弹着桌面，朝着黎健询问道：“黎局长的意见呢？”
“我建议先由纪检监察机关立案，然后看情况是否采取有关法律措施。”黎健想采取稳扎稳打的办法。
司马民望站起来扶着椅背风趣地说：“纪检监察机关前面开路扫障碍，你们检察机关抓准目标出重拳。主意不错呀！”
黎健笑着说：“这是优势互补的好处嘛。郑彪严重违纪已毫无疑问，是否构成犯罪，现在还只有王皮的口供。”
“我也赞成先由纪检监察机关立案，这样更稳妥一些。”王文波也表态说。
“你们都是这个意见，我得少数服从多数喽。”司马民望笑了笑说，“老谭，你的意见呢？”
谭明神态坚毅地说：“如果检察机关不便立即采取强制性的法律措施，我们纪委就马上立案，同时采取‘两规’措施，让郑彪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说清问题，免得节外生枝。”
“那就这样吧，按谭明同志的意见办。我们的行动要快。
今晚就请包太平、马千里回锦江，把郑彪弄到省公安厅。我去你们那里等他。’’司马民望目光灼然地扫视了一下到会人员，最后拍板说。
“如果他不肯来呢？”包太平问道。
王文波果断地说：“你们可以办好行政拘留手续。他不来，就强行押送来省厅。”
“好！只要他没有逃走，保证完成任务。”包太平立即赞同。
一辆红灯闪烁、笛声急鸣的警车，如风似电直奔锦江。一辆又一辆小车被甩到了后面。开车的是干警小唐。车上坐着包太平和马千里。他们神态严肃，全神贯注。
小唐驾驶的警车快到市公安局门口时，郑彪提着旅行袋不慌不忙地从办公楼出来，朝着停在坪里的一辆警车走去。等在车上的司机，把车缓缓地向郑彪靠近。这时，红灯闪烁的警车从门口开了进来，突然嘎的一声停在郑彪的脚边。郑彪吓了一跳，大声骂道：“瞎了狗眼！怎么开的车？”车上跳下包太平和马千里。包太平客气地说：“郑局长，王副厅长找你有紧急任务，请你马上去省厅。”郑彪一下子惊呆了。他缓过神来说：“是你们呀。请等一下，我回家拿点洗漱用品。”
包太平指着他手里的旅行袋说：“你这里没有洗漱用品？
要是没有，到省里我替你买吧。”
郑彪火了：“你这是干什么！我回家打一转都不行？”
包太平口气也非常强硬：“郑局长，对不起，我们是奉命行事，请上车吧。”
郑彪犹豫了一下，就朝着另一辆车的司机说：“小田，请把我的袋子带到我家里去。”
小田下车，走到了郑彪的面前。包太平一个箭步上去拦住小田说：“不用了。这个袋子郑局长到省里要用。”他又转身对马千里使眼色：“小马，帮郑局长提袋子。”马千里伸手去接袋子，郑彪把手一甩说：“不用你管，我自己提！”
包太平把手一伸说：“请吧，郑局长。”郑彪还是站着没动。包太平威严地轻声说：“郑局长，这种场合我们动手不好吧。”郑彪无可奈何地提着袋子上了车。马千里和包太平从左右两边上了车，将郑彪夹在中间。
小唐掉转车头。警车载着垂头丧气的郑彪，闪烁着红灯开走了。
郑彪从警车上下来，他后面跟着包太平和马千里。他们来到了王文波的办公室前。郑彪推门进去说：“王厅长，有什么紧急任务，要我连夜赶来省厅？”
王文波站起身脸色冷漠地说：“没有紧急任务找你干什么？
跟我来吧，有几个同志要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