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于他们来说，是开始还是结束？或许他们都不曾想过这个问题。此时，苏雨的表情动作，以及眸中似怨似喜又似怒的变换，在沈逸尘的眼里全都化成了春水般的柔和，那双瞳孔里闪烁着的温情永远都只是对她一人，看着她，目不转睛的说道：“你总是一次次的考验着我的耐性！”
兴许是他的声音太严肃，眼神太炽热，也或许是因为那还撕裂般的疼痛尚未消退，苏雨看了他半晌竟然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小腿轻轻移动了一下，很是不舒服的皱起眉，推了推他的胸膛：“你以前没有那么凶的，现在的你让我害怕。”
她在害怕他？这个意识出了脑海，沈逸尘觉得有些心痛，手指拨弄开她额前细碎的发丝，无比温和的说：“你乖些就好……”
话落，他弯起了嘴角，俯身继续着未完成的事。
沈逸尘害怕听到她说痛，更害怕听到她说不要，这样他便无法继续下去。只是这一次，苏雨似乎特别乖巧，尽管自己痛的冒出了冷汗，还是紧紧的搂着他的腰身，半点不曾松开。
月光不知什么时候袭来的，夜渐渐覆盖住整个城镇，陷入一片静寂之中……
黎明的来袭本是一天的开始，但是沈逸尘却陷入了沉思，以往比他早醒的苏雨此时还在熟睡，兴许昨晚她真的是累坏了。眨眼的功夫，却见她肩后的一对翅膀缓缓张开来，轻轻的扇动着，这丫头之前还因为这双翅膀想要躲着他呢。想着，沈逸尘轻声而笑，手指轻缓的抚摸着金色的羽毛，心越来越复杂起来。
雪白的肌肤精致的脸庞，美丽胜于从前，眉眼之间更多了一丝妖冶，那是从前不曾有过的。
“丫头，若是以后没有我，你会怎么样……”这句话，在问她同时也在问着自己，若是走了她会如何过着今后的生活？
侍女将熬好的清粥送了进来，沈逸尘转眼怔怔的望着榻上之人，随后取出一个瓶子，将里面的粉末倒了少许进去。轻轻的搅拌着这一碗精心熬制的粥，面色平静之下一颗心却在不停的撕扯着，像是在嘲笑他此刻的做法有多可笑。昨晚虽是苏雨的第一次，但为了她的今后沈逸尘只能这么做了……
在热水里泡了许久才出来，身上的酸痛虽然减轻不少，但还是非常的不适。想到昨晚她猛然涨红了脸，唇角弯起带出丝丝的甜蜜之色，看到镜中的影子后，忽然回眸一笑：“你起的真早！”
“嗯，现在还痛吗？”沈逸尘走了过来，一双手穿过她的腰际环在了小腹之上，看着镜子里的一对璧人陷入了回味，沉吟了片刻之后浅笑道：“是我太贪心……”
初尝人事的苏雨，面对这样的话题终究还是觉得难为情，尴尬的垂下了眼睑：“我……挺好的……”
“饿了吗？我亲手给你熬了些清淡的粥，要不要吃点？”
“你亲手做的？”苏雨的心怦怦直跳起来，她从来都没有吃过他做的饭菜。
见她一脸的期待以及掩不住的喜色，沈逸尘躲开了她炽热的目光，边走边说道：“所以，你一定要吃。”
胃口一向不是很大的苏雨，今天却是列外了，直吃的打嗝才满足的一笑：“明明厨艺那么好，居然还深藏不漏，我决定了，今后我们若是闯荡江湖去，所有的饭菜都包在你身上。”
“哦？那你都做什么？”
“我啊……”她似乎想了想，然后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别扭的说道：“我当然是相夫教子了。”
沈逸尘脸色不太好，却依然要保持着一脸的微笑：“我真是难以相信，我们的孩子会被你教成什么样。”
“呃……这是夸我的话吗？”
“你说是那就是吧！”他轻笑道。
苏雨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哼唧道：“腰不舒服，你给我揉揉好不好？”
“好！”
她侧卧在软塌上，闭上眼睛一副享受的姿态，唇角还上扬着明显是心情不错的样子。雪色的纱帐擦拭过眼帘，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气息，那是只属于他们的味道。
沈逸尘带着温和的神色，一张无法形容的俊颜，精致的无可挑剔，如水的眸子泛着光泽，弥漫出淡淡的忧伤。他的嘴唇微张着，呼吸间带着很清透的气息，苏雨闭着眼睛，也能很准确的勾住他的腰：“为什么忽然感觉好困……”
“困就多睡一会！”他轻声道。
苏雨懒洋洋的睁开眼睛，起身钻入他的怀抱里，娇嗔道：“那你抱着我睡？”
“好……”他的声音轻轻扑打在耳畔，痒痒的，很温暖。
“你之前说要给我讲很多故事的，我想听。”
“嗯，以后我慢慢给你讲。”
苏雨轻嗯了一声，抵不住困意的来意，昏昏沉沉的便睡了过去。
沈逸尘咽下喉咙里的阵阵苦涩，嘴角间含着淡淡的笑容，带着一万分的不舍怔怔看着她熟睡的娇颜。他不知道一别之后，要到何时才能再遇到她……
“月秀公子既然来了，就出来吧！”他淡淡的说。
果然，话音落下，一身白衣的月秀闪身而现，面色淡淡的看不出究竟在想什么。他缓慢走过来，站在二人不远处，启唇道：“我没想到传说中的圣灵，居然真的肯为了天下苍生而放弃所爱之人，我是不是应该赞誉一下圣灵舍一人为天下人的伟大呢？”
“月秀公子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嘲讽我吗？”
“当然不是了，若不是为了苏儿，我才没那个闲情雅致。”他径直走过去却被拦住。
眼神撇到刚到的云夜，月秀当下就讽刺道：“圣子现在还不走，不怕耽误了你的正事吗？”
沈逸尘没有搭话，再三纠结之后说道：“我会对自己做的事所负责，不牢别人操心。”
月秀的表情有些严肃：“既然没法给她未来，为何还要坏了她清白？所谓圣灵就是这般自私的吗？”
他无言，面色改色。
云夜扫了眼月秀，并没有搭理：“师叔，时辰差不多了，在你恢复记忆之前，我们必须赶回天山。”
“嗯！”沈逸尘将砚台下的一封信取出来，郑重的说：“若是可以，还劳烦月秀公子将此信交给雨儿。”
“呵……”月秀接过来，唇角微微上扬。
一场美丽的梦就此醒来，再无幻想……
“我究竟睡了多久？”除了沈逸尘，没有谁的药对她有所作用，虽然只是些昏睡剂。
耳畔滑过细微的脚步声，苏雨快速回头，看到的是月秀，当下蹙眉，略有些不满的问道：“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
“我来看看你醒了没有，现在感觉怎么样？”
苏雨揉揉脑袋，胃里一阵翻腾，快步起身跑了出去，低头就是一阵狂吐，将早先吃下的粥水也全都呕了出来。随即整个人虚弱的瘫坐了地上，轻轻喘息着。
月秀顺了顺她的背：“好些了吗？”
“嗯，我没事！”四处张望了一下，不禁疑惑：“小瞎子人呢？”
“先起来，我晚些给你解释。”
“解释什么？”苏雨一阵迷惘，明显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
月秀开始有些后悔帮了他这个忙了，现在要他怎么开口坦白？
在苏雨强力逼迫的眼神中，月秀几次犹豫最后用极为随意的语气说道：“他是万物圣灵，天山的圣子，自然是要回天山守护他所守护的一切了。”
他的话说完之后，苏雨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嘴角淡淡冷笑，却是带了几分的凄凉：“那么现在，他人呢？”
“走了……”
“走了？”早就知道沈逸尘心里有事瞒着自己，却没有想到竟是这样。
看着苏雨不悲不喜的样子，月秀一阵纳闷：“你别太难过了，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
他以为他是谁？苏雨斜瞥了他一眼，强忍着虚弱感站起身拨开他的手臂：“不必了！”转身关上门，毫无留恋。
手指慢慢垂落，有些无力有些苦涩。月秀站了片刻后，抬眸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空，提步离去。
靠着门壁缓缓滑落在地，苏雨感到十分无措，双眼有些朦胧看不清面前的东西。东倒西歪的走到了内殿，掌心轻轻抚摸过床榻的边沿，就在这里，他们昨晚还互相交心了，为何一夜之后什么都变了？眼神无波的紧盯着被子下的点点鲜红，感觉心口似乎插进了一把刀子，将她的心狠狠的剜碎了，这痛无声无息却深记脑海。
呼吸被这难掩的痛处堵塞的有些不畅，喘息之间还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那么强烈那么浓郁……
原来他一直苦苦挣扎竟然是因为这样，原来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离开，被一个男人伤了还不够，接连着再被另一个人所伤。昔日温柔的话语回想起来，滑过耳畔，总觉得像变了味道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