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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东尼的态度

1

严妮一路过关斩将,顺风顺水,杀入了总决赛。

她那清纯的容貌、悦耳而又挟着淡淡忧伤的歌喉,征服了所有的观众。

资深评审、著名音乐人蔡小左曾经忍不住说:“我这一辈子听过不少歌,见过不少爱唱歌的女孩子,但这个小姑娘是不同的,她是在用心歌唱,用生命去热爱。她打动了我,我相信她的歌声会感动更多的人。”

她是一匹黑马,在众多参赛者中脱颖而出。如果不是意外,冠军花落谁家似乎早已确定了。但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在决赛的排练厅,她遇见了一个不想见到的人李玉光,一个公子哥。

李玉光也是她音乐系的同学,但她却唯恐避之不及。

尽管西服笔挺,皮鞋锃亮,但她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浮夸的、市侩的气味。她讨厌这个人。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也讨厌她。恰恰相反,他一看见她,就像蜜蜂看见了花朵,整张脸都洋溢出了惊喜。

“妮妮,你怎么也来了?”

严妮侧过脸,对他的笑容视而不见,冷冷地说:“世界这么小?居然在这里也能看到你。”

李玉光意气风发地说:“妮妮,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这次大赛的最大赞助商就是我妈荣华公司的董事长。作为家族产业的继承人,我当然要来捧捧场。”

他拍了拍脑门,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差点忘了,我们的妮妮可是音乐系有名的百灵鸟,你一定是来参赛的吧?其实只要你说一声······”

“对不起,对别人的关照,我不感兴趣。”严妮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她闭上了嘴,她对他完全提不起兴趣。

可李玉光并不识趣,依然喋喋不休:“妮妮,不要那么清高嘛。人活在这个世上不就是为名为利吗?你敢说你就没有一点贪念?那六十万的巨奖,你真的不动心?”

“我还真是冲着那六十万巨奖来的。”

“这不就对了。”李玉光笑得像只狐狸,他想他总算抓住了这朵带刺玫瑰的命脉。

可接下来,严妮的话却像一盆冰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可这钱我不是用来享受的,而是救人。”

“谁?”李玉光如同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他跳了起来,他情不自禁地问,“救谁?难道是叶东开那个废物?!”

“请你放尊重点!”一听这话,她就仿佛一只刺猬,连言语都锋利起来,“在我眼里,你才是被称为废物的那一个。”

“好,好,我告诉你,严妮,这第一名你休想拿到了。”李玉光的脸顿时涨红了,气急败坏地说。

“你这是威胁吗?”严妮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对他的话,她不屑一顾。

2

蔡小左一直认为,他最大的才能并不是音乐制作,而是见风使舵。这种卓越的才能,让他在灵感枯竭、再也捕捉不到人世间一闪即逝的美好声音后,依然能在音乐界混得顺风顺水。

今天,他一听说李玉光找他就乐了,乐不可支。显然,这位骄横跋扈、不可一世的小少爷遇到了麻烦。但对他来说,麻烦从来不是麻烦,而是机会,攀龙附凤,一步登天的机会。不过当他一脸谄笑地听完李玉光的话,他的头都大了。

“这很难啊,李少爷。如果是别人都好说,可严妮是这次大赛的焦点人物,很多人都看着呢,这要是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李玉光不耐烦地挥挥手,“严妮的家庭我早就了解得一清二楚,没什么背景。我不管过程,只要结果。这奖金绝不能落到她手里,绝不能让叶东开这个废物复明,否则我所做的全都努力都前功尽弃了。我就不明白,叶东开哪一点比得上我?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这小妮子怎么就迷上他了?”

蔡小左还想说什么,李玉光皱了皱眉,斜睨着他:“你甭废话了,你是评审,是好是坏,还不是你一句话?给你两百万,多拉拢几个评审,办漂亮点,行不行?”

一听到钱,蔡小左的眼睛就亮了,一口应承下来:“行!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

看着蔡小左屁颠屁颠地出去,李玉光使劲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见钱眼开的东西!”

但他心里依然不痛快,他有一种挫败感,这让他很难受。

他需要发泄。想了想,他拨通了叶东开父亲的电话,一听到那边应声,他就怒不可遏地吼道:“老东西,活腻了是吧?我是怎么和你说的?禁止严妮和叶东开的一切来往。你是怎么做的?!”

电话那头传来老人战战兢兢的声音:“我没让他们见面啊,东开一直在家里,他怎么可能见到严妮?”

“少来,跟我耍心眼?你当我是傻子啊!”李玉光完全暴露了他狰狞的面目,“他们没见面,严妮会拿到叶东开写的歌,会为他筹钱?老东西,你等着,我能撞他一次,就能撞第二次。你等着给他收尸吧!”

他看不见对方,但他分明看见了对方在他的淫威下颤抖的情景,这让他有一种俯瞰众生的快感。他喜欢这种感觉,这让他的心情痛快了一点。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沙发后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钻出了一只兔子。

他的心情又一次被破坏了。

“这里究竟是酒店,还是动物园啊?”他把兔子拎了出去,伴随兔子一起被甩出去的是野兽般的咆哮,“该死的客服经理,我会投诉你们的!”

3

决赛结果大大出乎人们的意料,呼声最高的严妮居然被淘汰出局了。

蔡小左一直自称非常欣赏严妮,在最后居然一反常态地给出了自大赛举办以来的最低分:二分。而另一位傀儡评审也给出了同样的分数。

尽管有另三位评审的力挺,但严妮的平均分直接高台跳水,变成了垫底。这太不可思议了,主持人傻了,现场观众傻了,支持严妮的粉丝团也傻了。

僵硬的气氛中,主持人硬着头皮问蔡小左:“蔡老师,你不是一直很欣赏严妮这位歌手吗?怎么这一次给了这么出人意料的分数?”

蔡小左做沉思状,一本正经地说:“是啊,我一开始是被她的歌声感动了,我被她表面的美好迷惑了。后来我静下心来想了想,这歌太消极了,太灰暗了。我们的社会是和谐的社会,不应该传播什么沙漠啊、绝望啊、地狱啊这一类不健康的思想。我们的观众都很年轻,容易被人误导,这首歌如果传播开来,会对青少年的世界观产生不良影响。”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严妮咬着唇,强忍着不让泪水流淌下来。

她当然明白这是为什么。她并不害怕失败,但在卑鄙的阴谋下失败,她却绝不能容忍。

沉寂的现场中,终于有一个年轻的观众站了起来,他大声质问:“你们这究竟是歌手大赛,还是歌词大赛?严妮的唱功是出类拔萃、有目共睹的,她就应该得到认可。而且我不认为这歌词有什么问题,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们需要什么样的歌,喜欢什么样的歌,不需要你们来指手画脚!”

在他的带动下,更多的人站了起来。

“这分明是暗箱操作,有人动了手脚!”

“姓蔡的,你究竟收了多少好处费,才说出这种昧良心的话?”

“要求重新比赛,还严妮一个清白!”

现场一片沸腾,反对的声浪滚滚而来。

主持人尴尬地笑着,安抚道:“大家不要这么激动,我会向组委会提出申请,重新组织复赛的。”

在一片嘘声中,蔡小左灰溜溜地离开了。

4

在叶东开家门口,严妮再次被拒绝。

她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她的心很痛。她需要一个倾听者,她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肩膀。但两个老人跪下了,跪在她面前恳求她离开。他们声泪俱下的恳求,让她感觉自己罪孽深重。她落荒而逃。孤独与无助就像一团黑色的乌云笼罩着她,驱不散、摆不脱,让她身心俱疲。

“东尼,你在哪儿?”

她习惯性去寻找那只兔子,想把他抱在怀里,诉说她的心事。

可她发现东尼不见了。

那只叫东尼的兔子是在两天后出现的,没有人知道这两天他究竟去了哪里。

他出现的时候,浑身脏得就像一块被人抛弃的旧抹布。严妮给他清洗皮毛时,发现他受了伤,一条后腿几乎被打断了。她不知道这个小可怜是怎么忍着剧痛,一瘸一拐走回家的。

两天后,事情忽然发生了巨大的转折。有人在网上发布了一段录音,主角正是李玉光和蔡小左。

真相大白。

不止如此,这个神秘人物还在网络上发布了李玉光的父亲李市长的大量犯罪证据。一时,天下哗然。

没有人知道这个神秘人的身份,即便是最权威的网络专家也无法锁定他的IP地址,以至于国家网络监管机构惊呼:中国又出现了一个黑客天才!

不过奇怪的是,这个黑客天才伴随李市长的倒台之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没有出现过。

5

“倒是严妮在结婚前夕清洁笔记本电脑时,发现键盘上有一缕沾血的兔毛。”

“叶东开当然恢复了健康,并与心上人喜结良缘。哦,对了······”媚媚猫调皮地挤了挤眼睛,笑嘻嘻地对东尼说,“他们婚礼上的伴郎居然是一只兔子。”

“是吗?”东尼依然捧着马克杯,静静地喝着咖啡,红宝石般的眸子里充满了宁静,就像一个历经沧桑、宠辱不惊的老人。“这可真是一只侠义心肠的兔子啊。”

“如果你是那只兔子,如果有一颗陨石砸在了你的头上,你会怎样?”媚媚猫关注着东尼的表情,旁敲侧击地说,“刹那间就掌握了无数种语言,无数种知识体系。如同一个身无分文的乞丐忽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亿万富翁。在这种情况下,任何生物都会不知所措的吧?正是因为这样,当别人问起他的来历,他才会总是岔开话题,因为他至今都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自然也无从说起。”

媚媚猫的眼睛炯炯有神,她觉得自己就是女版的福尔摩斯。任何被掩盖的真相,在她面前都无处藏身。

可问题是,东尼根本不吃她这一套,依然专注于他的咖啡。

这让她自讨没趣。

“东尼!”媚媚猫生气了,她劈手夺过了东尼的马克杯,作河东狮子吼状:“你就不能活泼一点,动感一点,主动一点吗?死气沉沉的,简直就像个老头。”

东尼一脸茫然:“是你太好动了,一刻都不肯安静,好不好?”

他的抱怨,媚媚猫并没有听到,因为她又陷入了自己的幻想。

在她黑亮的眸子里,有无数美丽的花瓣在空中飞舞,耳畔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一条崭新的华丽的红色地毯正顺着台阶向前延伸。在地毯的尽头,高高的台阶之上,年轻的国王正在举行加冕大典。这是一个绚丽的、奇异的魔法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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