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博婉玳前往原州的一路上,源源不断的收到在西漠布下多处商行、马庄、伎馆等这些暗庄,查到的西漠朝堂与军队动向。在大军到达原州后仅十日,便连同秦家军与金家军,攻下曲州与目州的十二城池。但在曲州石城驻兵已近七日,损兵近二十万,依旧无法攻入并州。
并州七城是一处盆地,四面环山,远望去就如平地中忽然凸起的绵绵山峦,如一道屏障,易守难攻。立于山顶上,周边动静则一目了然,因此并州自古便是西北兵家必争之地,它的得失,关系到周边的几大州城的得失。
博婉玳遥望并州山峦,可以想象当年世祖皇帝为了拿下岭南四州,所付出的代价有多大。这并州只要有驻兵二三十万,便能固若金汤。世祖皇帝应是为了彻底消灭大乐政权,把并州兵将全部调往南边,只有这样,可能导致并州失守。
如今,要拿回这并州七城谈何容易,可是不尽快攻下并州,曲州与目州极难守住。而并州之后的金州十一城,才真正是西漠的大门,金州前为山脉,后为高原,如其战略地位,如同大耀原州,是西漠驻兵之地。
前有并州之屏,后有金州之兵,也难怪秦家军数十年只能固守原州,而无法向前拿下一城。
“这并州七城,可顶百万大军啊。”博婉玳叹了口气,调转马头往回走。
“眼下大军既无法攻入并州,又不能撤回原州,驻军在此,等于在西漠的眼皮子底下,可我们却看不到并州军队的动向,并州内会有多少兵力?若哪夜,西漠铁骑挥兵而下,如何是好?”金舒华望了眼远处山峦上依稀可见的城墙与瞭望塔,表面平静,实则担忧不已:“全力强攻并州,估计要折损四五十万的军队,而后的金州一战,才真正是两军恶战,金州内驻有西漠百万大军,可目前我们手上没有金州的城防图……”
博婉玳攥紧缰绳,停了下来,回头又望了眼并州山峦。本来次番出兵,大耀兵力比西漠多上一半,且步、弓、骑三军齐备,粮草也比西漠充足,可就是过不了并州的这道天然屏障。如果为了拿下并州,便要白骨如山,那后面的金州战役,便是与西漠战力持平的恶战,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大耀此次战力上的所有的优势,竟然要被眼前这片看上去不起眼的山峦磨尽,博婉玳岂能甘心……
一早被博婉玳从被窝拎起来,带在身边的博明铮,在马背上靠在博婉玳怀里补眠。此时她被说话声吵醒,揉了揉矇眬的睡眼,见博婉玳往回走,而不去山的那边,不解的转身抬头,稚嫩娇气小声问:“母,娘……”博婉玳让她在外要象普通人一样叫娘,免的麻烦,她还真是不习惯:“你不是说神医在山那边吗?我们怎么不过去?”她不懂博婉玳军国大计,一心只单纯的要带神医回去。
“过不去。”博婉玳没心思理会她,只说了这三个字应付,免得她纠缠,这几日博明铮见军队停在了石城,日日催她快些走,都催得她烦死。小小孩童如何明白,前方的路,可是无数白骨堆叠起来的。
“为什么过不去?”五岁小娃没得到满意答案,岂会罢休,皱着眉头,眨着明亮的小鹿眼问。
看在博婉玳眼里,那就是一副欠揍的表情,这个听似轻飘飘问题,如利剑般,刺伤了她作为一代帝王、一军主帅的自尊。
“上面有驻兵。”博婉玳沉着脸,声音平静的回答,任谁都可以听出她现在很不耐烦,博明铮除外。
“不让他们发现,我们偷偷过去。”博明铮一脸你真笨的表情抬头看着博婉玳。博婉玳沉默,她曾派精兵夜袭,但没用,并州的戒备非常深严,一万精兵,有去无回,否则怎么会选择强攻,损失近二十万人后,却只能退回。
“试过了,可还是被发现了,山上的哨塔和守城军队警觉性很高。”金舒华见博婉玳不答,意味深长的看着五皇女,代陛下回答了。
博婉玳侧目瞄了金舒华一眼,心底一声冷笑,心情略好了些。
“真笨,要是我就能悄悄的溜过去,让他们找不到我。”博明铮一脸自信得意,她可是想溜去哪就去哪,都有办法,谁也找不到。
金舒华不厌其烦的向博明铮解释:“五皇女,她们可是训练出来专门侦察敌情的官兵,不是您在宫里的宫侍,别说是军队,就算是个黑暗掠过,她们都会警惕。”
博婉玳眼中精光闪过,突然夹紧马腹,‘驾’得一声,奔回石城,吓得坐在她前面的博明铮紧紧拉住缰绳,扁着嘴差点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