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小二哆索的将木炭加上,锅子安置小炉上,而后躬身告退,里面强大的气场确实是常人不能忍受。
所谓宴无好宴。
徐子清视线凝在小二刚送进的热腾腾三下锅,还有用精美瓷碟装的盘菜,确实香气四逸,但里面所选用料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最后上的菜竟是鸡蛋?难道龙再行不知道宴客时不能上鸡蛋么?鸡蛋意味着上当,这道菜是一道提示?还是讽刺?视线从鸡蛋上面移至正笑盈盈看着自己的龙再行,突地,徐子清刚刚还面无表情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从桌上拿起箸筷,也不忌讳的夹了块金黄的煎鸡蛋,吃了一口,外焦内嫩,确实好手艺。
[不知七殿下是否知道这最后上鸡蛋其实有种说法。]
龙再行佯做感兴趣的一挑眉,讶道:[哦,不知道是何种说法。]
徐子清放下箸筷,慢慢道::[上蛋,上当,看来七殿下似乎没有博个好彩,这楼里的人真的是该死,竟然如此莽撞。]想看她的难堪,似乎早了些,她是徐子清,对这些封建的迷信,从来不信,更没有鬼神的概念。
龙再行刚刚还笑盈盈的脸上,此刻翻脸冰冷,[确实如徐女侠所言,都该死,无音,叫人将这菜撤了,重上,那些人就交给你处理了。]
果然片刻,老板携着小二咚咚的进入雅间,快速的将菜碟连同锅子撤下,展绍气愤的握着徐子清的手,看龙再行的眼睛带着指责,如此的草菅人命,实在是不配为皇女。
龙再行早就注意到展绍,这徐子清的夫郎似乎天生对他有敌意,有意思,不知道如果将他给抢了,徐子清是否还会一副气定神闲样……手掩口,露出个奸狡的笑来。
老板敲门进来,跪地叩首不止,[求求殿下放了那些厨子吧,她们是无意冒犯。]
无音上前,一脚将她踹翻在地,怒骂道:[滚,现在再去招些新厨子进来。]老板一声哀嚎。
[可是,现在您叫草民上哪去找新厨子呀?]
[在哪找是你的事。]她相信自会有人上门。
那老板从地上爬起,拐着脚,出了雅间。无音也闪身出去,自是帮龙再行去办了那些个厨子。
徐子清静静的看着龙再行耍横,没有半点动容的要去求情,这个世界,有了实力才能生存,她本不是良善之人,今天这龙再行要杀几个厨子,美其名曰是冒犯天威,如果想找茬,凭她手中的权力,随便找个名头也能把她们给砍了,她又何必多此一举的替人求情?更何况谁也不知道这鸡蛋是不是本就是她吩咐无音点的。
她只不过想看看她是否与以前一样的善良,这一路中不停的测试着她的底线。先是用徐若兰徐将军,后用是这些倒霉的厨子,或许以后还有更多的人,但,又为何如此与她过不去?她们并无仇恨。
酒楼老板果然好运道,才在楼外摆了求贤告示,就见四五人前来应征,来人不像厨子,倒像耍大刀的。
无音一手握刀,耐人寻味的看了眼来者,指着这几人,[就这几个了,你,你,你,进来吧,别耽搁了小姐用餐。]无音点了几人抬退就走,却被老板拖住大腿,[这位将士,不行呀,还没测过她们,如此冒然聘用,如果做的不好,说不定,殿…龙小姐会更加生气的。]
无音脸一黑,冷眸扫过苦苦跪地哀求的女人,睇一眼还伫在一旁被点中的几人,[还不快跟上!]说完衣摆一甩带头向里走去。
老板见苦劝无果,只得无奈苦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尾随几人前移。但是……一声惊呼[这位将士,这里不是通往厨房的路啊!]
无音听见惊呼,恼怒回首瞪她一眼,[别那么多废话!]老板一惊,不自觉的摸措脖子,不再吭声,闷头闷脑的前行。
到了雅间门口,无音轻扣房门,房门自内里打开,徐子清几人正端坐着喝着小二刚上的毛尖。扣门声及脚步声起,徐子清凝着茶杯的眼神未动,嫩绿明亮的茶水里,几根如雾白毛茶叶载沉载浮,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这杯中之茶叶,于这个世间或沉或浮,本想平静渡日,却总命不由己的因为这些或那些原因被命运之手推来推去,不管她的抉择如何,如果她踏上的是歧路,都会被人牵引着走回她们想要她走上的路,从山谷的惊扰开始。
展绍坐在子清身侧,不安的扭一扭身子,对面刚进来的几人神色不对,从进来开始便一直盯着子清,心里一紧,本能的靠向徐子清,被握着的手晃动几下,牵引着徐子清回神。
龙再行见到来人,笑得更欢,几人见到她明显的知道她的身份,不作揖,反倒行起了对上峰才行的跪拜礼,呵呵,她笑,因为马上就有好戏,也不点穿的等着鱼儿反扑,这道鱼线放的刚刚好。
几人心不在焉低眉敛目的回着龙再行提出的问题,眼睛余光却是紧盯着愣怔出神的徐子清。
几人见机会难得,趁着在坐的不注意,几手划弧,将手上早备好的迷药撒向在坐几位,整个雅间如笼晨雾。
[子清小心!]展绍在那几人出手的瞬间扑向了身侧的徐子清,他以为几人要发暗器,但估算错误,没有屏息,吸入迷药立刻就晕了。花非花则在几人出手时扑向一旁的花是月,将之捞起,冲过几人向外撤去,受到惊吓的花是月尖叫连连。
早有计划的龙再行和无音是最早从一旁小窗纵出的人,衣角微飘,几个移形换步,雅间布满迷药时,两人己置身事外,正好看戏。
徐子清接住展绍倾斜的身子,眸中冰冷,脸色难看之极,低咒一声该死,将手中茶水运力向白雾洒去,顿时雅间恢复清明,那几人己在这刹那间将她围住,呈三角包围状。
徐子清此时庆幸女尊世界女子的力气较大,一手揽着晕迷的展绍,一手握刀与之对峙。
其中比较年长的女人叫道:[徐清,交出黑石,便放过你!]
[做梦!]又是来抢东西的,展绍晕倒,徐子清眉间不耐,只欲速战速决,宝刀出鞘,犀利鸣叫,一袭黑衣和着白影直扑三人。
三人举了刀戈斧锏侧前抵挡,刀锏鸣动,铿锵铮铮不绝于耳。良久,刀戈止歇,雅间粗喘声起,四人于吐纳之间无形较量,正如荼拉锯,紧崩,紧崩,最后山洪爆发,全掩向四人,咚咚咚,刚刚还如大山巍峨耸立的三人躺倒在地。
啪啪啪…… 掌声响起,正如台上好戏落幕,看戏的人本份出来鼓舞欢呼,龙再行从外走进一片狼籍的撷兰间,啧啧几声,扫一眼殘桌断椅,视红落在角落凌乱的腐木屑上,角落里出落得正发妖娆墨兰,脸上闪过可惜,[诶,可惜了这盘价值千金的墨兰!]
无音上前,脚踢倒地的身影,正要问话,三人顿时口吐黑血,一阵痉挛,见了佛祖。
徐子清将晕迷的展绍横抱,睨一眼刚进来的龙再行和花非花几人,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无法言语的厌恶,越过满地木屑,衣角擦过两人,不言不语的抱着展绍急步离去。
花非花清楚的看到徐子清眼底那丝厌恶,刚踏进门槛的脚步滞住,身子一怔,微晃的凝望子清离去时衣褶翻飞的身影,心里空落落的直往下坠,最后轻叹一声,有些东西要想得到,必需要舍弃别的东西来替换,她无法选择伤害亲人,只有伤害朋友来成全自己。
[怎么?不忍心了?]龙再行了然一笑,有些讥讽,有些怜悯。
花非花按捺晃动纠结的心头,脸色回复平静,一副低眉顺眼的恭敬,[属下不敢!]
这让刚刚还讥笑的龙再行生起了不快,转着板指的手顿了顿,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最后大笑几声,虚扶花非花微蹲的身子,[姐姐这是做什么?本宫只是随口问问,姐姐没有必要如此紧张。]
花非花顺势起身,沉默是金,七殿下的玩笑每天都有,如果不小心,翻脸不认帐的她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个不开心就拿她全家性命来开玩笑。
龙再行觉得无趣,撇撇嘴巴,甩袖转身,[今儿个没白来,看了场好戏,现下本宫累了,回客栈。]
话音未落,一旁候着的机灵侍人己左右上前扶着她蹁跹细步的款款而去。
花非花低垂着的头,见地上莲步渐远,才抬头,嫌恶憎恨闪过温润如玉的双瞳,有些人总是狂妄的让人咬牙。
清风镇,林氏医馆。
徐子清横抱展绍,头将藏蓝门帘拱起,一脸焦急,却被人拦在外面,寒冰脸上一脸不耐烦,撞开眼前之人,疾步朝内室走去。
[医生,医生,快点过来看看!]忘了不是现代,急呼着医生。
皱褶满面的老妪闻人声,放下手中狼毫,[快,将人平放榻上!]急急吩咐。
徐子清依言将展绍平躺安置,退开身去,老妪上前,一翻查看,[这位小哥并无大碍,只是吸入些许迷药,睡上两三个时辰便会醒来。]
闻言,徐子清高高悬起的心这才落下,脸上随之松懈下来,上前握着展绍置于腹上红肿不堪的手,仍不免自责不己。她不应该走神的,明知道有危险,如果绍儿有什么事,她无法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