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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极度煎熬

“夜魅,你真够冷血的。看到这么多惨烈的画面竟然面不改色!”山洞里响起了流烟嘲弄的声音,“你母后生下你的时候忘了给你心肝吗?我早听说你是个冷漠的怪胎,不过我没想到,你对家人的感情淡得可怕啊!”

夜魅没有出声。她把身子背对着魔镜不愿意看上面的画面。可是她却无法堵住自己的耳朵,不让那些记忆中的声音影响自己的心。

“母后,不要死!不要死!”

“父王,要死我们一起死!”

······

夜魅听到曾经的自己痛哭流涕,哭着求父王和母后留下来。可是她却挽留不了他们。

夜魅猛地甩甩头,强迫自己不要想那些事,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夜魅不傻,她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可怕的陷阱,如果她在意魔镜上的东西,她就中招了。她不能给对方打败自己的机会。

夜魅真的不在意这些东西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可是跟这些比起来,她更在乎自己的安危。如果连命都没了,那其他的一切都是白搭。

“怎么连声音都不想听吗?”那个声音继续说道,“看来,你对自己的父王和母后的确没多少感情呢!那你的大姐碎叶呢?你对她又有多少感情?”

碎叶?夜魅一听到这个名字,心就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昌黎总说她冷血,没有感情。可是他错了,她不是没有感情,她只是把绝大部分的感情都寄托在了碎叶的身上。在她看来,碎叶既是姐姐又是母亲,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猫。

“看你的反应,你应该挺在乎她的吧?”那个声音变大了,“可是据我所知,在她的心目中你根本比不上冰月。你还记得吗?在月光悬梯上的时候,你命悬一线,可是你的大姐却对你见死不救!”

“没有!大姐没有!她只是要保护冰月!”夜魅本能地否认。可是她的脑海里却不由浮现出当时的画面来。那时候她孤零零地待在一块金色岩石上,形势万分危险,她的身子随着狂风慢慢后退,已经悬在了半空之中。她前面的岩石上站着大姐碎叶和冰月,只要碎叶越过来,她就会没事的。

事实上,那时的夜魅天真地认为大姐一定会救自己。她看到碎叶极力地睁着眼睛,耸了耸肩,弯曲的前爪微微直立,像是要站起来的样子。可是冰月却缠住她,她放弃了一切行动。最终碎叶什么都没做,夜魅只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可怜的夜魅,你把碎叶当做了最重要的亲人,可是她压根儿就不在乎你呢!”那个狡诈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钻进了夜魅的心里,“难道你忘了吗?为了冰月,她几次三番地舍弃你。承认吧!承认她不爱你很难吗?”

夜魅的眼眶湿润了。这个恶毒的声音说得没错,事实上她自己也是那么怀疑的。现在大姐的心中,是不是只有冰月呢?她对冰月视若珍宝,却吝于给自己一个关怀的微笑。可是即使如此,她也不能怪碎叶,更不能怪冰月。冰月那么小,跟其他的哥哥姐姐们不同,她从来没享受过母后的关怀,母后对她来说也许只是一个陌生的名词。大姐那么爱她,是有原因的。她一定是想弥补冰月,给她浓浓的爱,让她健康快乐地长大。至于冰月对大姐的感情,她也是明白的,冰月跟她一样,极度地依恋着如母亲般温暖的碎叶,自己是姐姐,她不可以跟冰月抢。

夜魅痛苦地抽噎起来。她知道自己不能跟冰月抢,她也应该跟大姐一样关心照顾冰月。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无法让自己不嫉妒。冰月毫不费力地抢走了她曾经拥有的一切。

“在幽冥森林的挑战中,冰月被黑猫围攻差点丧命。那个时候,离她最近的是你,可你却犹豫了,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帮助她。夜魅,你的心真是可怕啊!你就这么想让冰月死吗?”

夜魅的眼神一滞。是的,那个时候她本该毫不犹豫地上前帮助冰月,可是她犹豫了。不可否认,那时她脑中真的闪过那个罪恶的念头要是冰月不在了,她就能重新得到大姐的关怀和温暖。不过这种邪恶的念头很快便被她压制住了。冰月是她的小妹,哪怕冰月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喜爱之情,自己也应该救她。可就是那一晃神的工夫,她错过了拯救冰月的最佳时机,过后碎叶还因此严厉地责备她。两姐妹因此闹了别扭,直到进入这个陷阱前,她们都没有和好······

大姐,你现在在哪里呢?我错了,我不该有那么邪恶的念头,我不该跟你冷战。这次,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山洞。我发誓,如果我可以走出去的话,我一定跟你好好道歉。以后我会试着去接受冰月,去喜欢她······

“想什么呢?想你的大姐吗?”那个声音笑了,“瞧你都快哭了。自责吗?后悔吗?想跟她道歉吗?不过我看你没那个机会了!”

“你什么意思?”夜魅强忍着眼里的泪水,“你要杀了我吗?”

“杀了你?”那个声音笑道,“那多没意思。我告诉你吧,你的姐姐也进入了我的陷阱。她已经崩溃了,她的幽魂正在一点点被吞噬掉,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一具僵尸。”

“不,你骗人!大姐很厉害的,她才不会中招!”夜魅大吼道。虽然嘴上嚷嚷着不信,可是夜魅的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大姐真的出事了吗?她会死吗?真的会失去幽魂,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吗?不可以这样,她还没有跟大姐道歉,跟大姐和好呢······

“我才不屑骗你这个小孩子呢。不信你自己看吧!”那个声音突然消失了。

一个夜魅异常熟悉的声音在空气里响起。

“冰月······不,我辜负了母后的嘱咐。对不起······”这正是大姐的声音。

可是这个声音为什么没有一丝感情的起伏?夜魅忙转过身,往那面镜子瞧去,她看到镜面上出现了碎叶的身影。她的身子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瑟瑟发抖。她身体僵硬,眼神空洞,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这样子哪还有一点生命的灵性?

“大姐!不!”夜魅只觉得眼前一黑,头像是被铁锤重重地敲击着,很疼很难受。她也昏了过去。

碎叶、灰发、冰月和夜魅四只小猫相继精神崩溃,他们的幽魂正一点点地流失着,流烟的诡计就要得逞了。

不过,此时还有一只小猫没中招,他就是昌黎。在流烟的眼中,昌黎跟黑哨子一样,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她一直没拿昌黎当回事。可是当她先后解决了其他小猫,再来到昌黎的梦境中时,她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魔镜的镜面上正不断地浮现着一幅幅过去的画面。昌黎蹲坐在地上,笑眯眯地看着,还不时地自言自语着什么。他这个样子哪里有半分内疚或自责的模样?

流烟看了看镜子,此时镜面上显示的是昌黎把莫克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场景。

“你这个不孝子,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蠢事?”

“医师讲了这么多猫耳草的好处,我觉得这可是可以强身健体的好东西啊,我才会偷偷把它们加到了武士们的食物里。”昌黎理直气壮地说,“谁知道弄得大家都拉了肚子啊······”

“昌黎,你可真是能干!才两个月大,便弄得大部分武士们腹泻不止,差点丢了性命。”流烟的声音在山洞里响起。

“谁?”昌黎止住了笑,疑惑地问,“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哦,我想起来了,刚进入魔法地图的时候,我听过这个声音。”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看看镜子里的画面。昌黎,你可真是不学无术,瞧瞧,从小到大你做了多少坏事儿啊!我要是你,我早就羞愧得想自杀了。”

“坏事儿?不至于吧?”昌黎满不在乎地挠着耳朵说,“嘿嘿,这个草药的事我还记得呢!那个时候魁发叔叔也中招了,拉得腿都软了,走路的时候还会莫名地摔倒。哈哈,一想到那个场景,我就想笑。”

“笑?难道你不应该感到愧疚吗?怎么还笑得出来?”

“愧疚?事情都过去了,我就算再愧疚,不也没用吗?”昌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奇怪!这镜子里怎么一直出现我过去的糗事?这只母猫为什么不停地指责自己,非要让自己自责后悔?她肯定有什么阴谋!哼,不然她也不会用魔法把我隔绝起来。昌黎啊昌黎,你可要小心,不能中计!你不是要让我愧疚吗?我偏不!

昌黎想到这里,又往镜子里面看去,还面带得意地评论着:“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记得了?哈,奇迹大师居然也上当了,尾巴上的毛都烧掉了大半。这光秃秃的尾巴,哈哈哈,笑死我了!”

“大姐这是什么表情?我不就是骗了她,让她在后山上晃悠了一上午吗?至于吗?”

“什么?我竟然在大哥的食物里加了酸酸草?大哥那么英明居然没发现。哈哈哈,瞧瞧,他居然把食物都喷了出来。那是,酸酸草可以把猫的牙齿都酸软的。”

“不不不!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流烟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了,“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还有一点羞耻之心吗?你看看你身边的猫儿,你父王、母后,你的哥哥、姐姐和妹妹,王宫的武士、保姆猫······有谁没被你整过?难道你不该为此感到羞耻吗?”

“羞耻?我为什么要羞耻?”昌黎狡猾地笑了,“你为什么非要让我感到羞耻感到自责呢?你有什么企图?”

流烟心中所想被一只小猫毫不留情地戳穿了,隐身在云雾中的她不由得涨红了脸,该死,这个昌黎怎么这么难缠?

昌黎你别得意!我马上让你看看你父王惨死的画面。你父王可是为了你们几个才牺牲的,我就不信你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

“得了吧,你这个骗子!”昌黎说,“这些东西不是你弄出来的吗?你肯定没安好心!我本来以为神木林里的幽魂都是值得我们尊敬和爱戴的祖辈,没想到还有你这样的大骗子。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你说什么?”流烟生气了,“我才不是大骗子!小子,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不是骗子,那你是什么?”昌黎的笑容里充满了不屑和嘲讽,“哦,我知道了,你一定长得很丑,丑得根本没有猫愿意看你一眼。所以你才不敢现身,只能躲在暗处。”

一口气堵在了流烟的喉咙里,什么?这小子竟然敢说自己是丑八怪?的确,在世的时候,她的确孑然一身,一辈子都没有伴侣陪在身边,自然也没有孩子。可是她才不丑,相反年轻时她曾经是只漂亮的母猫。

任何母猫都不愿意听别的猫说自己丑陋,流烟当然也不例外。她愤愤地说:“你这个没有口德的家伙!是那些公猫没眼光!”

“啧啧,真被我说中了?”昌黎的语气里故意增加了嘲讽,“哈哈,丑猫!你一定很丑!个性又不好,心肠还很歹毒,所以自然没有一只公猫会喜欢你。”

流烟被气得七窍生烟了。这昌黎嘴巴怎么这么毒?可恶!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谁敢这么直白地嘲弄她呢!

“你懂个屁!”流烟极力地证明着自己,“我是骨老族的第一位大巫师,地位尊贵,法力高强,怎么会没公猫喜欢我?他们只是太自卑了,不敢向我表达心里的爱意······”

“哈哈!”昌黎很不给面子地大笑道,“这话真的比酸酸草还要酸啊!丑猫,原来你是骨老族的第一位大巫师?我好像听雾光大师说起过你。他说你个性固执,非常讨人厌。其他的猫只是怕你,却并不喜欢你。”

“他知道什么!”

“雾光大师什么都知道。”昌黎的眼珠子不住地转动着,“他还说他活了八十年,你是他见过的唯一一只没有任何公猫喜欢的母猫,还说这真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迹。哎,你真是太可怜了!”

昌黎笑得灿烂如花。流烟已经快被他气疯了,大吼道:“没有口德的臭小子,我要杀了你!不,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我要你在我的心海迷梦里迷失心智,成为没有幽魂的僵尸。”

“心海迷梦?”昌黎的声音一顿,接着语气又恢复了刚才的漫不经心和吊儿郎当,“就是我现在所处的陷阱吗?真够俗气的名字!不过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看,我现在还好好地活着呢!”

“别小看我!”流烟极力地想要证明自己,她已经被怒气蒙蔽了头脑,俨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每只猫都曾做过一些让他们愧疚的事。闯入者在这里会看到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在心海迷梦里,他们心里的罪责会无限放大,从而陷入极度的罪责之中,进而发狂。此时幽魂就会被逐渐侵蚀,直至消亡,身体自然就会成为没有幽魂的行尸走肉。小子,怕了吧?其他家伙都中招了,现在就剩你了!”

“怪不得!”昌黎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有你这样的丑猫才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数!”

“别再叫我丑猫了!不然我会连你的肉体一起杀死!”流烟的头顶几乎都冒出了烟,“再说这种魔法也不是我原创的。”

“啧啧,灰发他们太弱了,竟然着了你这只丑猫的道。”昌黎幸灾乐祸地说,“平时他们都看不起我,说我不学无术。可现在只有我还保持着清醒。这岂不是说,在兄弟姐妹中我是最强的一个?哈哈哈!”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流烟嗤笑道,“他们会中招,全是因为他们有极强的责任心。你毫无责任感,所以你才会安然无事。”

“随你怎么说。”昌黎躺在了地上,“我就等着他们死。等他们都死了,我就是唯一的王子了。嘿嘿!”

“什么?你一点都不关心他们的死活吗?他们可是你的兄弟姐妹?”流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全都看不起我,他们全都该死。”昌黎得意地笑了,“而我将成为最强的那个王子。哈哈哈哈!灰发、碎叶,谁让你们瞧不起我说我是败家子的?现在就算是祖先也救不了你们了!”

“哼,他们的灵魂还没有完全被吞噬呢!”流烟看不惯昌黎得意的样子,深藏在心里的秘密几乎不经思考便抖了出来,“你别高兴得太早,他们尚有一线生机呢!只要有人进入他们的梦境,让他们的神智清醒过来,再打破魔镜,冲散云雾,他们就能从心海迷梦中苏醒了。我看你还是真正成为最强的那只猫再得意吧!”

“雾光大师呢?那个老掉牙的家伙也死了吗?”昌黎的心中兴奋得要命,嘴里却恶狠狠地说,“他仗着自己活了八十年,老是对我指手画脚。”

“没有!我可是很尊重长辈的。”流烟的语气里可没多少真正的尊重,“我把他隔离了,要是你们真的能走出心海迷梦,他自然能安然无恙。否则,他就得一辈子呆在那个黑暗潮湿的角落了。哈哈!一代大师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用魔法困住了!”

“你真厉害!真让人佩服!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是你帮我解决了那几个碍眼的家伙。我真想进入他们的梦境,好好嘲笑他们一番。”

“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只要站在他们旁边,全神贯注地默念他们的名字,精神就能进入他们的梦境。”流烟挥挥爪子,“你真是邪恶,居然想到了这个。”

“哦,原来如此!”昌黎忽然站了起来,眼里精光四射,“那个谁······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有用的信息!”

“不用谢!”流烟顺口答道,但忽然一怔,“你说什么?我告诉了什么?”

天啊!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被这小子套了那么多话。这怎么可能?她的嘴可是最严实的啊,怎么会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都怪他说自己是丑猫,自己才会愤怒到失去理智,被他牵着鼻子走。可恶,小猫!

“你这该死的小崽子!”流烟再次被气得七窍生烟,“你说的全是假话!你这个骗子!什么巴不得其他猫都死掉,什么想进入他们的梦境对他们冷嘲热讽,这都是假的。你这个阴险的家伙!我流烟聪明一世竟然一时糊涂,被一只小猫给骗了!”

“哈,看来你不傻啊!”昌黎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欠扁,“流烟,你的名字真难听!流烟,再见了!”说着,昌黎猛地跃起身子,两只强有力的后腿猛地踹在了镜子上。

哗啦啦的一阵脆响,镜子被打碎了,白色的云雾逐渐散去。周围的环境在迅速地改变着,圆形的洞口出现在了昌黎面前。

心海迷梦,真的像做梦一样呢!昌黎吐了口气。只是现在梦终于醒了!

碎叶、灰发、夜魅和冰月一动不动地躺在山洞里,他们双目紧闭,脸上全是痛苦的表情。此时的他们一定还沉浸在可怕的梦境里吧!流烟,我还真的要好好感谢你!若不是你说出了破除心海迷梦的法子,我还不知该如何拯救他们几个呢。

内疚,我的生命里可没这个词,我的兄弟姐妹们还在等着我去拯救。就算真的要自责要赎罪,也得等我救下他们以后再说吧!

昌黎的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大姐他们四个全都中招了,究竟该先救谁呢?流烟那家伙说过,越有责任心的猫越容易中招,那么大哥和大姐应该首当其冲。冰月还小,根本不懂什么是责任心,而夜魅个性冷淡,责任心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嗯,先救年龄小的两个吧!

昌黎看了看夜魅小小的身子,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默念起她的名字来······

眼前是一个云雾笼罩的世界,魔镜上不断地闪现着大姐碎叶毫无表情的脸。夜魅躺在地上,表情低落,眼里充满了迷乱和悲哀。

“夜魅!夜魅!醒醒醒醒!”昌黎用爪子戳着夜魅的身体,使劲地晃动着,嘴里大喊道,“快醒醒!”

夜魅从迷乱中微微睁了睁眼睛,看到昌黎,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惑,嘴里嘟囔道:“二······二哥,是你吗?我该不会是看到幻觉了吧?昌黎,大姐的幽魂就要消散了······我错了,我不该嫉妒冰月。我想跟大姐道歉,可是我永远没有机会了······大姐,大姐,不要死······”

不该嫉妒冰月,想跟大姐道歉?这就是夜魅心中的歉疚吗?昌黎微微眯了眯眼睛,要想唤醒神志不清的夜魅,破除她心里被无限放大的愧疚感,关键便在冰月和大姐,尤其是大姐。

“夜魅!夜魅!”昌黎拍拍夜魅的脑袋。

这让夜魅的神智恢复了几丝清醒,她听到昌黎在自己耳边大声说:“夜魅,你清醒一点!你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这只是个陷阱。大姐没死,你还有机会跟她道歉,跟她和好。”

大姐没死?真的吗?这话让夜魅绝望的心瞬间活了过来。她眼中的迷惘去了大半,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二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见夜魅好转,昌黎喜不自禁,“你中计了。我们现在不在现实世界中,而是在神木林制造出的梦境里。你看到的那些画面都是那些考验我们的猫幽魂故意设计出来的。他们放大你心中的歉疚,就是想让你精神错乱,直至崩溃。”

“梦?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在做梦?”夜魅沉思了片刻,“怪不得我一进入山洞,周围的一切便都发生了剧变。你说大姐没死,她在哪里?她也在梦里吗?”

“嗯!”昌黎点点头,“夜魅,请你彻底清醒过来吧。我们还要去大姐、大哥和冰月的梦里,让他们清醒过来呢!”

“大哥和大姐那么厉害,他们也会中计吗?”夜魅不解。

“当然。在这个阴险的梦里,责任心越强的人越不容易过关。像大姐大哥那样的猫,肯定陷在噩梦里出不来了。”

“正因为你没心没肺,所以才从噩梦里挣脱出来了?”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昌黎不满地瞪了夜魅一眼,“现在救他们要紧。我们快去吧。”

“我们该怎么走出去?我们又该怎样进入大哥大姐的梦中?”

“这样就好了······”昌黎一五一十地向夜魅传授着从流烟那里套来的情报。

按照昌黎说的办法,夜魅直到进入冰月的梦境,仍觉得难以置信。真是没想到心海迷梦这种可怕的魔法,破解的方法却是如此简单。

冰月的身子缩成了小小的一团,不断地颤抖着,圆圆的大眼睛里全是自责和不安。她小小的嘴不断地嘟囔着,不知在说些什么。昌黎把耳朵凑近了,才勉强听到她在说些什么。

“不是我!母后不是我害死的······不,哥哥姐姐们是爱我的,他们没有厌恶我······我知道知道二姐不喜欢我,可是她没想见死不救······你撒谎!大姐也不会有事的!不会······”

“她说些什么?”夜魅问。

“你自己听吧!”昌黎鬼头鬼脑地看了夜魅一眼,那眼神毛毛的,让夜魅不由得心里颤了颤。

“这么看着我干吗?”夜魅凑近冰月的嘴边,侧耳倾听,听着听着,她的眼中闪过几分自责和惭愧。

“冰月······”夜魅用爪子抚摸着冰月的脑袋,“冰月!冰月!你醒醒啊!我是二姐!”

“你的动作不能这么轻!”昌黎对冰月下了狠手,爪子猛地划过她的脖子,“她已经陷入了心海迷梦之中,不用点力气是唤不醒她的。”

身体的疼痛让冰月恢复了一点点的清明,她眼神蒙眬地看着夜魅。夜魅的脸上带了担忧和心疼的神色,正一脸紧张地望着她。

“唉,我又在做梦了······”冰月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二姐才不会这样看我呢!她一定巴不得我消失。我抢走了大姐,她一定恨死我了。可是我喜欢大姐啊······二姐对不起,等我死了,我就把大姐还给你了······”

“傻瓜,你不会死的。”夜魅的鼻子一酸,她猛地探过脑袋,轻轻地咬着冰月的耳朵。

冰月再次睁开了迷蒙的双眼,呆呆地看着她。

“冰月,你没有做梦,我是真的,我是你二姐。”夜魅大声说,“二姐对不起你,冰月。是的,二姐嫉妒你,嫉妒大姐把几乎所有的关爱都给了你。可是二姐也爱你,你是我们的小妹啊!二姐没想要你消失,冰月,你快醒醒吧!”

“真的······真的吗?”冰月的声音很脆弱,里面带着浓浓的渴求,“真的吗?可是你们怪我吗?是我杀死了母后······”

“傻瓜,你是全天底下最大的傻瓜!”昌黎猛地摇摇头,神情激动,“母后怎么会是你害死的呢?”

“那个声音说,要不是为了生下我,母后也不会死······”冰月哭道,“是我害死母后的。”

“她撒谎,你是母后用生命换来的珍宝,我们疼你爱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昌黎用温柔的声音说,“你是母后生命的延续,看到你我们就想到了母后。傻瓜,我们是一家人啊!”

“真的?”冰月眼中迸发出了希望之光,她强撑着身子站起来道,“真的吗?”

昌黎和夜魅对视一眼,两只猫的眼中都充满了欣喜,看样子冰月的神智已经恢复了清醒。

“嗯!”昌黎点点头,“冰月,你中了神木林的陷阱,所以才会陷入迷乱状态。不光是你,大姐和大哥也中招了。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们才能接着去拯救大哥和大姐。”

“我已经好了。”冰月摇摇头,想把脑子里残存的那点眩晕感甩掉,“我就像做了一场梦,二哥二姐,我们快去救大姐他们吧!”

“这本来就是一场梦!”说着,夜魅一跃而起,脑袋猛地往那魔镜撞去,哗啦啦地碎了一地的晶莹碎片。

“二姐,你”冰月大吃一惊。

就在这一瞬间,她眼前的景物在迅速发生着变化······

“冰月,时间紧迫,我来不及跟你解释太多。”昌黎急切地说,“你只需要记得,跟我们一起进入大哥大姐的梦境后不要害怕,也不要迟疑。咱们要想尽一切办法唤醒大哥和大姐。”

“嗯。”冰月郑重地点点头。以前都是哥哥姐姐们保护自己,这一次她也要尽全力帮助哥哥姐姐们。她要向大家证明她不是小累赘,她也可以做一些事的。

碎叶和灰发毫无意识地躺在地上,他们的面色很不好,身子不断地抽搐着。

“昌黎,时间所剩无几,我怕大哥他们已经”夜魅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

“不会的!”昌黎斩钉截铁地说,“这样吧,我们分开行动,我去大哥的梦里,你和冰月去找大姐。这次,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好!”夜魅点点头,“冰月,跟我一起默念大姐的名字。记住一定要全神贯注,这样才能顺利地进入大姐的梦里。”

“嗯。”冰月乖巧地点点头。

“二姐,我怕······”进入大姐的梦境之后,冰月怯怯地缩在了夜魅身后。这是一个云雾缭绕的世界,悬浮在半空中的镜子像一张恶魔的大嘴,似乎要把一切脆弱的生命都给吞噬掉。在一个角落里,冰月和夜魅找到了她们心心念念的大姐,她已经完全昏迷过去,双目紧闭,气息时断时续。要不是腹部还微微起伏着,谁见了她都会觉得她已经死了。

“大姐!大姐!”冰月顾不得害怕,赶紧冲过去摇晃着碎叶的身体,“大姐!大姐!”

“大姐,快醒醒啊!”夜魅大声喊道,“快醒醒啊!”

碎叶的身体如风中落叶,在冰月和夜魅的晃动下东飘西荡,显得毫无意识。冰月和夜魅在她的耳边不住地大声嘶吼,可这根本唤不醒她的丝毫意识。

夜魅和冰月害怕极了,她们只能愈发大力地晃动着碎叶的身躯。

“大姐,我是冰月,你不要我了吗?”冰月哭道,“我是冰月啊,大姐你不能睡过去。这是陷阱!你醒醒!”

夜魅也禁不住落泪。她用复杂的神色看着碎叶哽咽道:“大姐,我是夜魅!大姐我错了,我不该嫉妒冰月,我不该跟你吵架。大姐你醒醒啊,你看我一眼。我错了,你别丢下我们······以后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

可是任夜魅和冰月哭红了双眼,哭哑了嗓音,碎叶的眼睛却仍然紧紧闭着,一丝反应也没有。

难道大姐的幽魂已经完全被吞噬了吗?想到这里,夜魅和冰月哭得更大声,也更加绝望了!

“你们哭什么?”一个疲惫的声音在夜魅和冰月身后响起。

这是大哥的声音?夜魅和冰月猛地回过头去。是大哥。他怎么来了?他已经清醒了吗?啊,他怎么流血了?

来人正是灰发和昌黎,只是灰发的身上有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正不断地流淌着。他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声音很虚弱:“你们还没唤醒碎叶吗?”

“大哥,你”夜魅指了指灰发的伤。

“是我弄的。”昌黎理直气壮地说,“大哥已经完全昏迷了,要想唤醒他,必须采用一点非常措施。”

“嗯。”灰发点点头,“我太傻了,竟然为一些过去的事耿耿于怀。昌黎说得对,现在我没资格后悔,我们的命是父王用生命换来的。我是大哥,我要保护好你们,这样才不会辜负父王的期望。”

“可你也不能弄伤大哥啊!”夜魅很是不解,“这么严重的伤,要是啊,你干什么?”

夜魅和冰月目瞪口呆昌黎竟然对昏迷中的碎叶伸出了尖利的指甲。

“哧”昌黎锋利的前爪竟然嵌进了碎叶的腹部,剧烈的疼痛让碎叶的身子猛地一抖。昌黎竟然笑了笑,然后狠狠地抽出了指甲,鲜血从伤口处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就像泉水一样。

“昌黎,你要杀死大姐吗?”夜魅愤怒地跳过来,一爪子把昌黎按倒在地,“我跟你拼了······”

“别别别!别抓我的脸啊······夜魅你听我解释啊······疼······”

“夜魅······”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

夜魅的动作一顿,她呆呆地回头,便看到碎叶半睁着迷茫的双眼。

“大姐,你醒了?”夜魅惊喜地跑过去,“大姐你醒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哼,现在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了吧?”昌黎得意地说,“身体上的剧痛可以让大姐暂时清醒过来。喵呜,我真是太聪明了!”

“你们都在······”碎叶看了看自己心爱的弟弟妹妹们,“你们······你们怎么样?”

“我们都没事。”灰发用力地在碎叶身上蹭着,“碎叶,我们都中计了。这是幽魂的陷阱心海迷梦。这里是梦境,不是现实。这梦境无限地放大我们心里的愧疚,让我们自责而死。碎叶,你醒醒啊,不要被骗了。”

“心海迷梦?”碎叶失神地说,“可是她说得没错,父王的确是为了我们才······牺牲的······”

“是,父王的确是为了我们才失去了生命。”灰发用悲痛的声音说,“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振作起来。要是我们死在了这里,谁来为父王报仇?我们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碎叶,你觉得如果父王看到你现在这副萎靡的样子,他会开心吗?”

“大姐,你醒醒吧!”冰月哭道,“我需要你,你不要死。”

“大姐,你忍心丢下我们吗?”夜魅伏在碎叶的身上痛哭不止,“我们需要你啊!”

是的,弟弟妹妹们还需要自己。碎叶,振作起来,你不能死。碎叶的眼睛再度恢复了湖水般的明亮:“灰发,昌黎,扶我起来!”

“嗯!”灰发和昌黎惊喜不已。

“大姐,我们出去吧。”夜魅止住了泪水,“砸破这镜子,咱们就能出去了。然后我们去找雾光大师,让他治好你和大哥身上的伤。”

“嗯。”碎叶轻轻点头。是强烈的责任感让她的神智陷入了迷狂,也是那份责任感和对弟弟妹妹们浓烈深沉的爱让她清醒了过来······

心海迷梦陷阱被彻底打破了,五只猫全都醒了过来。温暖的日光透过山洞口照在他们身上,小猫们都舒服得眯上了眼睛。

“大哥大姐,你们身上的伤······”看着身子完好无损的碎叶和灰发,夜魅呆了。

“哼,傻瓜!”昌黎得意地说,“我是在梦里把他们弄伤的,当心海迷梦被我们彻底打破后,他们身上的伤口自然会消失。我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敢放心大胆地下手。”

“昌黎,这次真的多亏你了。”灰发赞道,“要不是你,我们就全军覆没了。”

“是啊,二哥你真棒,二哥真棒!”冰月也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昌黎。

这一下倒让昌黎不好意思了。

“对了,雾光大师呢?”碎叶问。

“那个流烟说,她把雾光大师单独隔离了起来,要是我们能成功地通过心海迷梦的挑战,她就会释放大师。”昌黎懒洋洋地说,“不用担心,这个流烟大概只会用这个心海迷梦,而这对雾光大师来说就是雕虫小技,她奈何不了雾光大师的。说不定,雾光大师正在回来的路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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