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岁岁就这么站在那里,在一个书生面前,泪湿了脸。模糊了整个世界。
不知何时蹲在了地上,也不知何时,她把他的衣袖抓在了手里。
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样,紧紧揪着他的衣袖,蹲在那里哭得哽哽咽咽。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坐着,一个长身玉立。夕阳的余辉把他们的影子拖得长长的。波光粼粼的溪边,自成一画。让江岁岁的心渐渐安静下来。
“轻舟,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我难过的时候他也会让我这样哭。都不管我的。还坏心地说‘哭吧’。你说他坏不坏!”语气里有些幽怨和嗔怒,但随即一笑,“可是哭过之后心里舒服多了呢!所以,谢谢你,轻舟。”
低头看着她有些红肿的眼睛,向轻舟淡然一笑,眼里有些许宽慰。
绷了绷嘴角,江岁岁却是“扑哧”笑了。而且越笑越大声,最后干脆格格笑得捂着肚子。
笑得向轻舟一脸茫然,千年不变的淡然也破了功,满脸疑惑地看着江岁岁:“怎么了……”
看着向轻舟依旧白衣裹身,长身玉立,但衣袖却是皱巴巴的,还带着可以的湿湿的痕迹,加上他那茫然无措的脸,江岁岁越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又一个好青年被她给毁了。
等江岁岁把原因告诉向轻舟,他愣了愣,丢了句话,转身就走了。
这回换成江岁岁愣神了。因为他说:“你还真是像个小野猫儿。”
这句话让她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妖冶的俊脸和一双她永远看不懂的紫眸。
“丫头,你……”
“师傅!”江岁岁面带笑意地打断了老头儿的话,“您真是越来越像大娘了!我想好了。只要能救活灵儿姐姐,一点血算什么!”
“好好好!臭丫头,现在就嫌弃师傅啰嗦啦!”老头儿依旧倚老卖老起来。但转身走开是,却是几不可闻地低叹一声。
“轻舟,只要把血放到这个玉碗里就可以了吗?”江岁岁指指桌上向轻舟早就为她准备好的玉碗。
点点头,向轻舟看向李逍遥,他此时却是满眼歉疚地看着江岁岁,而江岁岁仿佛为注意到他,专注地挽起衣袖,拔出向轻舟为她准备的匕首,在洁白的手腕间只轻轻一划,鲜血汩汩地流出。落进碧绿的玉碗里,鲜艳妖冶,分外刺眼。
轻轻回头。逍遥哥哥应该给灵儿服过药了吧。明天她就会好的。江岁岁想。只要逍遥哥哥好,那就好。
冲向轻舟一笑。他的笑容忽然模糊起来,世界慢慢变成胶卷底片的黑白模样。她只看到向轻舟的唇一张一合,却听不到他说了什么。这个世界在离她远去……
看着江岁岁在自己怀里瞬间变得苍白,白得几乎透明,仿佛会立即消失一般。向轻舟焦急地呼唤她的名字。
他知道,刚才为灵儿放血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可是,更不能阻止她。她的坚持,他看的到。
轻轻地打横抱起昏迷的江岁岁,他竟毫不费力,仿佛她的身体竟然轻得像一片羽毛。向轻舟不再是那个看起来的文弱书生。他的脚步稳健有力,身姿挺拔俊朗,英气勃勃。
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的血气翻涌奔腾,闷顿地疼着。
闷哼一声,一道血痕顺着他的嘴角流血来。终究还是没有抗住啊。
修长的手指狠狠地将血迹擦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他自嘲地一笑。江岁岁偏执地守护着自己认为珍贵的东西,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