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睁得圆圆亮亮的,汗流得像漂亮的水滴一样,气愤的脸红通通的,一张嘴委屈地噘着。
﹁绝对不停下来。﹂他说。
她恶狠狠地瞪他。呜,他欺负她。
他胸膛一挺,眼里露出作弄的笑意。﹁我走过来,这样才有诚意啊。﹂
她转怒为喜,噗哧地笑出。
他真的就乖乖地走了过来。
﹁站好啊——﹂她还指挥哩。﹁要有诚意的话,就好好地站着。﹂她朝他胸口捶了一拳。没办法,他高咩,捶这里,位置比较刚好。
他由着她打,嘴角噙着笑。﹁高兴了?﹂
她真是好笑,这样就高兴了。可是他自己更怪,看着她灿灿笑靥,不知名的甜甜暖暖就这样在他胸口滋生着。
﹁对。﹂她抬头,睨瞅着他。
他的眼眸里,蓄着深柔的笑意,看得她心头慌乱地跳动。这样的眼神,让人迷乱,让人容易不自量力地自作多情。
她硬生生地,近乎一种狼狈地,转过身子。﹁都是你啦,害我累死了。﹂她假装没事地说,然後一屁股地在树下坐了下来。
她的视线向外眺去,兴奋地喊着:﹁啊——有海耶!﹂
﹁就是找你来看海的。﹂他笑着,在她旁边坐下来之後,递了瓶矿泉水给她。
﹁谢谢。﹂她接过来,畅快地大口喝着。
她舒服地喟叹一声。﹁真赞!﹂往树旁靠了过去,闭上眼睛。她的脸颊轻贴着树,感受着树皮厚实的、凹凸的、粗糙的,还有温柔的触感。
风吹来,沁开每个毛孔,空气中有清甜的香气浮动。
﹁你相不相信,树是有心跳的?﹂他突然问。
她张大眼睛看他。树有心跳?现在连小学生都不会这样问吧
她看着他,他没有说话,一张俊脸略有困窘。黑黝黝的眼眸,澄澈乾净得一如不沾惹一点云絮的天空。
这是他第一次,问了别人这样的话。当她靠着树木,那样沈浸、幸福的表情,触动了他,所以他忍不住脱口问她。
这样的问法,一定会惹来别人的嘲笑。可是,他还是问了。
她绽开了笑。呵呵,她喜欢他这麽说。很小的时候,她也是这麽相信的呢,只是现在的她忘了。
这个世界太世故,容不得赤子的记忆。
她一笑。﹁当然相信了。﹂她定定地瞅着他,煞有其事地说。﹁你没听过一首关於树的歌吗?﹂
﹁什麽歌?﹂他认真地想着。﹁不会是﹃树啊,树啊,我把你种下……﹄那首歌吧?﹂
﹁当然不是喽!﹂她睨着他。﹁那首歌哪有提到树的心跳。﹂
她收了视线,轻轻地合上眼皮,低声地哼着。
他倾身,专注地听着她哼唱的曲调,他从不知道她的嗓音这样醇厚温柔!她唱歌好好听,好听到应该要去出唱片才是。
最初,她只是哼着,後来才唱出了歌词。﹁……谁数着你的心跳,人们太迷惑於所谓的热闹,没人知道,你正偷偷地笑。你的心口狂跳雀跃,为了枝头上无心拂过的风……﹂
一改平时开朗大笑的样子,她唱出了别样的甜蜜与惆怅。
他听出来,歌词中,树暗恋着风,因此甜蜜、因此惆怅。
﹁很好听。﹂可是他却皱了眉头。﹁这麽好听的歌,怎麽会没听过?﹂
﹁很好听喔!嘿嘿……﹂她露出了得意的笑。﹁你当然没听过了,因为那是我刚刚编的。﹂
他一连惊吐了好几个问号。﹁真的你刚刚编的你会做词作曲﹂
﹁当然会了,哈哈哈!﹂她纵声仰天长笑,神色飞扬。﹁我的名言是﹃没有不能吃的东西,没有一无是处的人﹄。﹂
看她得意的咧!﹁失敬,失敬。﹂他嘴角一勾。﹁我真的以为你只会耍宝和耍笨而已,怎麽都不知道,原来你也有一颗少女易感的心。﹂
﹁好说,好说。哈哈哈!﹂她乾笑。﹁少女这个词不好,请改成才女。﹂
她的心,他怎可能知道呢……这首歌,是她即兴的创作,也是当下心情的镂刻。
她如同一棵枝根盘错的树,即便恋眷着风,也只能定静地等待着他无心的吹拂。纵然她是如此的枝繁叶茂,也抓不住半缕的风。风一走,只落得一身寂寞的窸窸窣窣。
﹁唉……﹂她半开玩笑地说:﹁像你这种情场浪子,是不能了解我们才女细腻的心思啦!﹂
﹁我哪里是情场浪子?﹂冤枉啊!
﹁不要告诉我,你是纯情男。﹂她睨了他一眼。
他不说话。
嗯,不说话?她眉头一挑,了他。﹁欸,你该不会还没交过女朋友吧?﹂
他看着她。这怎麽说,他喜欢独来独往,和人交往时,总会设好一道防线,不论对方是男是女。对人,他习惯观察,而不是交往。
﹁你的眼光一定很高。﹂她瘪嘴。﹁你喜欢漂亮的女孩吧?﹂
﹁我为什麽不喜欢漂亮的?﹂他反问。怪了,她怎麽会这样问。
﹁是啊。﹂她涩涩地一笑。好呆啊,答案猜了也该知道,干麽这麽问他呢?
唉,她连﹁漂亮﹂的门槛都过不去,怎麽可能和他有进一步的发展。感觉上,好像是从他口中听到自己被﹁淘汰出局﹂。
﹁你做什麽一脸沮丧?﹂他觉察她的异样。
﹁乱讲!﹂她的脸微红。﹁我哪有?﹂她故意装作没事人一样,站起来,拍拍屁股,伸伸腿。﹁走了啦!﹂
﹁休息够了?﹂他怀疑地看着她。
﹁够了,够了。﹂她挥手催促他走。﹁你走前,我殿後,这样我要暗算你,比较容易。﹂她不想让他看到她落寞的步伐。
﹁要走在你前面,也不难吧,随便脚一跨,就超过你了吧。﹂他笑笑地说。
她佯装踢他。﹁最好啦!﹂还笑她,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