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末将今日前来的理由。”
“可惜陈将军见了琰风,感到失望了吧?”
陈靖文默然不语。他承认我做得不错,但也不想继续跟随一个痴傻的主子。
“将军,琰风的病能治好。我已有安排,只等高人的灵药配齐,化去他脑中的积血,他便会恢复正常了。”
“三皇子妃的手段如此厉害,末将怎知你此刻没有诓哄于人?”
“我也不敢祈求陈将军永远守着大军,等待琰风恢复心智。若耽搁了将军的前程,我也深以为憾。”
“不知三皇子妃有何打算?你希望末将做什么?”
“我希望陈将军看到与琰风主仆一场的份上,再耐心等候一年。若到时琰风还是无法恢复,不管将军做出什么选择,决定向哪位皇子效力,我都会说服皇后娘娘,不要为难将军。”
“末将听闻皇后娘娘不喜欢三皇子妃。如今看来,这世间的传言真是不足信哪。”
陈靖文对我的请求避而不答,反而扯了闲话,我便知这人小心谨慎,不会轻易做出决定。
我话已说明,无需再劝;他若不听,我也只能在日后另想办法了。
“月隐,你看,我画得像你吗?”
薄琰风此时把他涂好的东西拿到我面前炫耀。
排在薄琰风人像边的,能叫画吗?
我瞧得忍俊不禁,一旁瞥见画内容的陈靖文也露出了几分笑容,不过他又看了几眼,脸上突然露出赞赏的神情。
“三皇子妃妙手丹青,让末将佩服。”
“我只不过是业余爱好……嗯,就是闲暇时顺便乱画几笔,让陈将军见笑了。”
“恕末将放肆,这画中的三皇子殿下与真人极为神似,但看起来好像年龄偏幼?”
“琰风如今这般的心智就是少年,所以我刻意如此安排。”
“唉,末将找的那些画师若有三皇子妃这样精妙的画技,我那失散多年的幼弟只怕如今也找到了。”
“哦?陈将军有走失的亲人?”
“末将有一胞弟,当年家乡遇灾。末将与他失散时,他不足十岁。如今多年过去,他若还在人间,差不多与三皇子妃一般年龄。末将多年军中生涯,苦不堪言;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地位,才有能力四处寻访于他。可惜画师们能按我口述的内容画出舍弟当年的模样,他们没有太大的把握,猜测出舍弟如今的相貌。”
“此事易办,陈将军若不嫌弃,我可以帮你画一副令弟的画像。”
“这不太好吧?三皇子妃的身分如此尊贵,末将怎敢烦劳你做这样的事?”
“无妨,若能助将军寻到家人也是功德一件,我就当给琰风积福了。”我说着,看向陈靖文迟疑的脸又笑着发了话,“请陈将军不要多虑,我帮你这一回,也没有要求将军定要答应等待一年之期。”
“三皇子妃殿下气魄堪比男儿,实在是让末将汗颜!”
我听陈靖文这般说,却还是没有松口,只叹此人不易打动。
薄琰风听我又要作画,连忙乖巧地拿来文房四宝,摆在桌上。
陈靖文不再客套,张嘴说了他弟弟的五官相貌,我便根据他说的,很快就先画出了当年那孩子的模样。
“三皇子妃描绘得不差,这就是舍弟走失前的容貌。”
陈靖文的语气没有太大的惊喜,想是以前那些画师也能做到这一点。
我拿过另一张纸,提笔蘸了少许墨汁。
“嗯,少年人的眼睛应比孩童稍大,脸也没有那圆润丰满……我就如此这般先试试吧。”
按照以往破案时,画过无数头像的经验,我想就连无肉的头颅,我也可以用软件或画笔与石膏,慢慢将其复成80 %以上。
如今这种从小孩儿推算到成人,应该更是小事一桩。
薄琰风屏息瞧着我落笔,看我一边想,一边画好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唇之后,他就瞪大了眼。又呆呆看了我加上些头发,这傻子突然扭头,撒腿向外就跑。
我唬了一跳,和陈靖文不约而同望向薄琰风匆匆忙忙远去的背影。
正想唤这傻子回来,不想他拽拉着一个人,用比离开时更快的速度,眨眼间又回到了这里。
“月隐,你瞧!你这会儿画的人,可是小泉么?”
我心中打了个鼓儿,正想这画中人瞅着有些眼熟,现听薄琰风一提,立刻悟了:这人可不就是那个,我从皇后死令下救出的机灵小太监么?
陈靖文怔怔地瞧着名泉,越看,他的目光就越激动;而名泉此时好像突然傻了,他又是疑惑又是害怕地望着眼前这个身着威风将士袍的高官,口大张,身体也微微发抖。
大步走了过去,陈靖文毕竟是武将,他很快就定下心神。
来到名泉身旁,陈靖文摘下名泉的帽子,按下他的后颈,只瞧了一眼就紧紧地抱住了发呆的小太监。
“不错,你就是我的小弟陈靖泉!”
“将军,没有认错?”
“他后颈上有三颗红色的小痣,我是不会认错的。而且他的眉眼和娘亲一样,也与我心中惦记的弟弟很像!”
“你真是我大哥?”名泉愣了愣,他的记忆比较模糊,再加上陈靖文在军中拼搏,容貌变化较大,因此一时间,这小太监不敢相信幸福来得这么突然,竟然在忘忧宫中遇见了失散了多年的唯一亲人。
在得到陈靖文的肯定,并听对方叫出他的乳名之后,名泉终于控制不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反手紧紧抱住亲人,全无往日的机灵,更加忘记了要察言观色,不得在宫中失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