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白痴醒来后,会不会恢复成以前那个冷血又邪恶的三皇子?
不知道他能否记得我这段与他相处的美好时光与点滴过往?
不知道他能否履行诺言,还是像退化为稚子那般只喜欢我,只在感情上忠于我一个人?
完全没有把握!
但我现在更担心灵药出了差错,把这倒霉孩子治得更傻,或丢了性命。
想到最后那种可能,我的心脏紧了紧,突然疼得厉害。
这个时候,我才泄劲地发现,只是想象薄琰风遭逢不测,我就无法接受,好像有千万把刀子在同时割裂我的身体。
如果这傻子真的有什么意外,那我还能像以前那样心如铁石,毫不在乎地挺过去吗?
薄琰风,他究竟能时来运转,好好地活下去,还是……
我用力摇摇头,凝视熟睡的男子。
没有呆笑的他脸色宁静,去了痴相,添了几分俊美,似乎与常人无异。
不,这样看起来正常的薄琰风比普通男子出色多了,就算闭着双眼,仿佛也能让人从他的外貌进行心理上的判断,鲁莽地让许多人都觉得,这样的男人或许真的非常优秀。
关键是,薄琰风能否如我所愿般醒来,恢复正常,好好地活下去?
我如今无法压制这种患得患失、担忧焦虑的复杂心情,两只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失去意识的薄琰风。
可我没有坚持多久,一阵阵汹涌的睡意向我袭来。
啊,我不该忘了傅羽卿的存在。那个医痴不会让他的病人随意折腾自己的身体。所以,他一定给了琴儿什么药物,难怪我喝了那小丫头送来提神的浓茶,却反而想睡觉了。
和衣伏在薄琰风身边,我用力想睁大眼睛,但最后还是不甘心地闭上了。
但愿我醒来后,就看到这白痴能够静静地对我微笑!
可惜的是,我结结实实睡到第二日清晨,薄琰风还是没有醒来。
掀开不知是谁为我盖上的丝被,我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习惯性地寻找那个傻子。看见薄琰风保持昨晚入睡前的姿势,仍然脸色如常地呼呼大睡,我才没有惊慌失色。
“娘娘,你放心吧。昨夜傅先生过来了五、六次,他随时关心皇上的情况,说应该还有一会儿,皇上就会醒来的。”琴儿担心我怪她,连忙乖觉地请罪,“娘娘昨夜饮的茶中有傅先生调的安神药。他说不能让稍稍好了一些的娘娘又病了,否则他干脆直接抹脖子得了,省得治好了一个又倒了一个,让他冤枉累得紧。”
我听见傅羽卿还有心思开玩笑,心中更是安定。
这时,太后又传我去,我只好恋恋不舍地再瞧了瞧睡得香甜的薄琰风,匆匆梳理后赶去了颐寿宫。
太后找我还是为了大典的事,我满口保证,一定不会让薄琰风丢人现眼,才算让这大婶暂且在这件事上放过了我;可是太后又立刻借口我身体不好,提到了为薄琰风选侧妃,早生龙子的事。
我满心不爽却不能当面反驳,心中憋屈之极。
惦记着那白痴醒来的情形,我听得有些心不在焉。好在太后念我大病初愈,没有烦我太久,便让我回了。
太后如今知道我是省事的人,话点到了便止住,让我自己想办法顺着她的意思办。
可我并不稀罕这样的体恤!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不管男人包养小三是合法还是违法,如果薄琰风胆敢光明正大或背着我偷吃,我一定要揍得他鼻青脸肿,哭爹喊娘!
心中想得暴戾,我的脚下不停,仍然不争气地非常担忧薄琰风。
匆匆赶回忘忧宫,我远远地就瞧着傅羽卿拎着药箱,拖着脚丫子向外走。
这莫非表示,薄琰风没事了?他,醒了吗?
瞅着我迎来的傅羽卿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完全无视我又惊又喜的神色,他翻着白眼与我擦身过,当着一大堆宫婢与太监的面,竟是丝毫不给我面子,脾气越发乖张了。
可我当然没有生气,不仅是理解好友的性情,还为了猜到的幸福而欢欣雀跃。
三脚并着两步奔进宫门,我径直走到向寝殿,看见琴儿和金雯站在那外面,名泉正探头探脑地小心向里面窥视,我的心跳瞬间加快了不少。
“娘娘大喜了,陛下刚刚醒来,人似乎完全不一样了。”见我到了,名泉连忙跪下小声回禀:“可皇上这会儿不让我们进去,奴婢瞧他的神色有些茫然,应是在努力回想这段时日经历的事。”
我匆匆点头,推门而入,看见薄琰风侧背身体对着我,负手昂头,瞧着屋顶的大梁怔怔出神。
瞧他那凝重的神色,绝无可能是丧失心智者的脸上能够呈现出来的东西。我心中狂跳不止,慢慢接近陷在冥想中的男子,在感受到那熟悉的身影时,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
“噗!”薄琰风反应迅捷,他在发呆中尚能感受到‘危机’,立刻将我的手臂擒住,反扭了过去。
“你轻些。”我忍不住像往常那样喝斥,而他居然也愣愣地松了手。
我抬头向眼前的男人望过去,正好迎上他的视线。
薄琰风的眼中充满了迷茫,但脸上已无痴呆之相,这个变化让他瞬间英挺了起来,好像整个人完全变了,气质也隐隐显出了尊贵与霸道,让人不敢仰视。
可我的眼神却一直落在他的脸上,只觉这张以前不符合我择夫标准的脸,看起来俊美非凡,让我喜欢极了。
很快地,薄琰风那疑惑的目光转为我再熟悉不过的清澈,仿佛只为我停留,让他几乎没有细想便开了口。
“月,隐?”
就这脱口而出的短短两个字,却让我止不住浑身发抖。
薄琰风没有说出什么甜言蜜语,也没有向我证明什么,可他唤出的这两个字却让我明白:我的名字深深刻入他的骨肉与血液中,与他的心神与灵魂融为一体。
就算这个男人现在感觉一片混乱,就算他如同傅羽卿预料的那般,暂且想不起与我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但这个名字已经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正如我这个人也早已进入他的人生,干涉了所有的感觉与思想,支配了他的记忆与选择一般!
我不经意退后几步,在薄琰风又露出不解的时候突然大叫了一声,猛冲向他。
这个弄不清楚状况,戒备心又极强的男人居然没有动。他定定地看着我快步奔到他的面前,然后像只猫那样跳了起来挂在他身上,还伸手抱搂住我的腰,纵容我向他行凶,允许我霸道地环扣住了他那可怜的脖子。
外面那些探听情况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我?我不用回头就能猜到他们也没有见过如此大胆、豪放的女子。
所以我知道殿门现在关上,那些家伙们肯定也在心中暗暗大叫‘阿弥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