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我从头上拔下一枝金钗给那农家,当作是投宿的酬金,因为薄琰风不可能带着金银去打猎,只好由我掏腰包了。
那农家是一对兄妹,父母已逝,他们家比较简陋却也收拾得十分干净,让我颇为满意。由于得了我的金钗,他们对我和薄琰风招呼得极为殷勤。
这里的主人在院中升了火堆,为我和薄琰风烤制野味,那年轻女子为我们打扫了他父母以前居住的房间后,还送来一篮红红小小的野果。
我拾起一枚咬下去,发现汁水又甜又多,佐以烤的肉食,更显鲜嫩,当即胃口大开,吃了不少。
“这位夫人,你真是好相貌啊。我看天上的仙女也就是这般模样了吧?”那女子细细看我,先是羡慕然后满脸的骄傲,不等我回答就飞快说下去,“我们的于皇后娘娘也是极美的女子,我想夫人和她应该差不多好看。”
“噢?听起来,你好像见过皇后?”薄琰风听见此话,立刻来了兴致,轻笑着问那农家女子。
“我们这样的山野粗人,怎么可能见到皇后娘娘?”那女子笑着说:“但我们听了说书人的唱词,知道当今皇后不仅美貌无比,还非常聪明。她帮着生了病的陛下做了不少事,是一个既厉害又贤良的奇女子啊。”
“对啊,而且世人皆知皇上俊美有如金童。我们就想啊,陛下是真龙天子,相貌肯定比平常人都要好看多了。我们的皇上和皇后都那么好,真的让人很羡慕。所以我妹妹见官人与夫人如此尊贵漂亮,就想到了天子与娘娘了,他们可是天人一般的人物啊。”那女子的兄长也插话进来,笑呵呵地补充说明。
我看了听得津津有味,不断问这两兄妹,他们听到的有关皇帝与皇后的八卦新闻,似乎颇感兴趣。
那农家朴实,连忙又说了许多道听途说的无稽传闻:什么皇后怀有仙法,修炼了丹药,治好了皇帝的痴症;什么皇帝从此专情于皇后,将宫中所有的女子都赶出了皇宫。
如此种种荒诞却美好的愿意,好像百姓们在羡慕之余,也希望不要破坏这个童话,让他们新的皇帝与皇后永远这般恩爱下去。
我见薄琰风不住发笑,两只眼睛不时滴溜溜地盯着我,流光四溢,好像不怀好意,便知这家伙听了故事情动,脑子里肯定又填满了那些少儿不宜的念头,他这般看着我,只怕想的画面也下流之极。
扔下果子,我悄悄伸手过去,狠狠掐了薄琰风的大腿一把,以示警告。
这家伙笑着住我的手,吩咐农家不用陪伴,说他和我吃饱后便自行进屋休息。
农人每日耕种,歇得很早,再加上薄琰风气质尊贵,惯于发号施令,且让人隐隐惧怕,因此他们不再坚持,很快就回屋睡觉了。
我在他们闲聊的时候就吃饱了,现见身边没人,甩开薄琰风的手,走到农家女子为我们准备的房间里。
薄琰风如影随行,很快跟了进来。
“一边去!”我刚刚喝出三个字,就被这家伙抱上了床。
“你老实些,我可不想让那对纯朴的农人听见什么,凭白教坏了人家。”我脸一红,戳了戳凑过来的薄琰风。
“月隐,你想朕教坏农人什么?”薄琰风将脸挨着我的脸,紧紧抱着我,口中轻声调笑,他温热的吐息喷在我的脸上,撩得我心慌意乱。
“你这家伙以前就不省心,如今好了却拿我来取笑。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照顾你?”
“那今日朕就回报月隐的大恩,让朕来伺候你吧。”薄琰风说着,作势就想松开我起身。
我听到薄琰风说‘伺候’,不知为何心中更慌,连忙拉住他。
听着这个男人忍俊不禁的低笑出声,我狠狠白了他一眼。
“就算你打来水,我们也没有擦脸的帕子,只怕你这居心不良的家伙还会趁我脸上沾了水,借口给我擦拭又想乱来。反正,今日我可不想……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着,不许乱动!”
“月隐好厉害哪,朕也只好听命了。”薄琰风拥着我,果然不再动。
他如此听话,倒让我意外之极,忍不住开始怀疑,和我躺在一块的男人究竟是恢复了心智的皇帝,还是以前那个乖觉的白痴。
“怎么不说话了?”沉默了良久,薄琰风打破了寂静。
“我在想,若我能找到这样一处屋舍和田地,和重要的家人居住在一起。我们白日耕种,夜间共同做饭,看书闲聊,就算日子过得清贫却也远离了烦恼与喧嚣,真是有趣得紧。”
“这般的悠闲生活的确舒适,可惜朕只能当作消遣与休息,若日日夜夜都这样过,那就真是愧对先祖了。”
“我知道你是皇帝,自然不屑过着农家的生活。可是你想过没有,若能亲手制作我们家中的每一件器皿,若能亲自烹调我们的一日三餐,若能共同抚育我们的孩子……享受那样的天伦之乐,真的极为难得。”
薄琰风不答,他将我圈得更紧,隔了半晌才笑着说:“原来月隐想为朕诞下太子了。”
“你永远没个正经的。”我知道不可能改变皇帝的认知,薄琰风永远也不会放弃皇权与大位,与我归隐田园;而当前的局势更不容我与他盘算小家的利益。
“那朕就说正经的。刚刚听了那些农人的话,朕才知道原来朕的月隐好像真的为朕做了很多事啊?”
“是啊,只可惜某人都记不住了。”我故意咬牙切齿般说着,还伸手,圈指,重重弹了薄琰风的脑门一下。
“你做什么?”想是这家伙吃痛之余,不自觉拿出了皇帝的架子,有些恼怒地拿眼瞪我。
可我的气焰比薄琰风的威风更加嚣张,立刻毫不客气地回瞪了过去,还理直气壮地说道:“日后,你只要想起一件我待你的好,我就像刚才那样送你的脑门一弹,看你还敢不敢故意记不起来,拖着欠我的不还。”
薄琰风又笑了起来,他真心欢笑的时候还是和以前一样,灿烂若朝阳,让我看得舍不得移开眼睛。
与这个男人在一起,我觉得非常舒服,好像现在像这样与薄琰风亲密无间地搂在一起也是极其自然的事了;薄琰风似是拿这样胆大妄为的我没有办法,他最终只得泄气地认命了。
我们很少这般忘情地靠一起,感受到彼此的气息与热度,相互温存却都没有进一步的表示和欲望。
此刻的气氛这般温馨,我和薄琰风好像都不愿再说话,破坏四周的宁静。
我们伸臂,尽力抱着紧紧相贴的身躯,恨不能把此时与自己依贴的人完全纳入怀中,融进骨血里,就此合为一体,永远也不要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