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这事了。我想知道在我离宫的期间,你和你的母妃与皇弟,相处得还好吧?”
“嗯,皇弟不到离宫时间,却被太后带出了宫外,迁进了二皇兄叛国以前在京城大街建的府宅里居住。”
“太后这样做,岂不让你皇弟和母妃更加担心自身的安全吗?”我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那你独自留在皇宫……”
“皇兄很照顾我,再加上我是女流之辈,身后既无权臣支持,连婚姻之事也由皇兄和太后说了算,所以这一年来在宫里过得还算不错。”
“那我回来最应该做的就是还你一位才貌双全,又是真心对你的好附马了。”我听薄瑶宸这样说,才放下了心。
“皇嫂,你别取笑我了。其实今日也非偶遇,我是打听到你来了这御花园,便特意想法与你相见的。”
“你可是为了你母妃的皇弟的安全?”
薄瑶宸点点头,说道:“我以前说过,不在乎哪位皇兄继位,还说过与我的皇弟性情不合,同时也说过不喜欢母妃将我视为成全皇弟大业的棋子;可是他们毕竟是我最亲的人,皇兄仁慈,没有加害失势的他们,但我担心太后就不会那么想了。”
“你放心吧,你皇兄不会让太后做得太过分的。”我宽慰道:“这么久了,太后不是没有对付他们吗?”
“皇嫂,你不知道,太后起初时常来寻我母妃的晦气,在你回来前的几月突然病了,她一直卧床不起,我母妃这才稍稍歇了一口气。”
“太后竟然病了?她的身体和精神不是一向都挺好的吗?”我皱眉问道。
“御医也说不出太后得了什么病,就是小心保养着。怎么?皇嫂回宫,竟然没有去拜见太后?”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以前在宫中为了薄琰风,我费尽心思接近所有握着权势的人;如今我根本不愿意留在皇宫,也不想和薄琰风再有感情纠葛,所以并没有想过去和太后打声招呼。
反正,那位大婶也不喜欢我,她只不过是忌惮我罢了。
不过现在听来,这件事似乎有些奇怪,我觉得一个身体异常健康的人就算患上病,也不应拖这么久;薄瑶宸告诉我,御医纷纷说太后这病是长年积下的,那放在医学上就是慢性病了。
可是这似乎更加不可能了,慢性病也是比较温和的,积累到一定的阶段才转为棘手的症状。太后分明是突然发病,然后慢慢失去健康,那些御医为何拿不出确诊的结果?
我要不要去颐寿宫看看?
薄琰风应该时常去看他的母后,可是那家伙现在还待在忘忧宫里。如果太后的病有蹊跷,会不会在背后隐藏着一个阴谋?
那么,这个阴谋会不会动摇国家?动摇民心?动摇薄琰风的……
思忖间,我慢慢走动,连几时凭着强大的心理素质与完美的沟通技巧,答应了薄瑶宸会随时关照宋太妃与薄燕宁,随口打发公主离去都没有在意。直到我站在颐寿宫的台阶上,才惊觉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这个地方。
可笑!这一切都不关我的事了!
我不是早已完全看淡了生死、富贵还有权势的吗?
为什么,我还是情不自禁地如此考虑?莫非是习惯?莫非是因为身在皇宫,我的危机意识就自然爆增,所以本能地为了杜绝潜在的危险,也是为了自己的生存安全才这样想、才来到这里的吗?
换个角度看,太后虽然对我没有恩惠,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我出于最基本的人道主义立场出发,去看看她有没有事,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我让人通报,求见太后。
很快,一直跟随太后的女宫就亲自出来,恭敬地将我迎了进去。
撇开我名义上是皇后,是当今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就只看皇帝如今专宠于我,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这些底下的人哪里敢阻拦,更不用说是怠慢了。
所以,我没费什么力气就轻轻松松地来到了太后身边,可巧御医刚为她切完脉,我瞧太后的手腕还放在形如玉枕的小小锦团上,连忙快步上前,装着许久没见,为显亲热,便握着病人的手。
太后晕晕沉沉的,也不在意是谁切着她的手腕,对太后忠心耿耿的女官见我神情泰然,自然不敢有异议,所以我就垂下衣袖,掩着手指的动作,神鬼不知地用傅羽卿教我的独门切脉法,按住了太后的脉门。
粗略诊了一会儿,我又非常孝顺地把太后的手放进被中,然后吩咐女官拿来巾帕,为病人擦拭脸颊和颈间偶尔溢出的汗水。
跟着,我借着拭汗,又顺便摸了摸太后颈间的脉。
傅羽卿的医术惊人,超越当世所有的名医,我在他的指导下也对医术略知一、二,不过这一、二就足以让普通的大夫汗颜了。而且,他教过我的诊脉之法相当奇特,如果皇宫中的御医学去了,只怕做梦也会笑醒。
可惜我虽然有医学天才指导,也熟读了一些医学经典,但学医的时日尚短,目前还不能够又快又准地诊出太后的病情。
不过经这几下,也可以让我确定,太后果然不是生病,而是如我所料,中了毒。
这种毒甚为奇特,若不是用傅羽卿的切脉方法,相信这世上大多数大夫都会误以为中毒者只是身体虚弱,味觉不调,致使全身无力,终日昏睡。
但是,我猜测御医不应该如此无能,他们虽无法确定太后是否中毒,但也能察觉出不妥。
然而谁让当今天子是英明贤君呢?
如果太后是自然病故,那么他们这些救人的大夫应该无事;可若禀明皇帝,太后是中了毒,他们却偏偏连是什么毒也查不出来,更加无法确定其害,那么就会显得他们这些人相当无能。
天子震怒,到时不仅会丢掉饭碗,说不定还会没了脑袋。
所以我大概可以理解御医们采取保守疗法的决定,当下也不说破这些人的伎俩,只是吩咐他们不用天天长白老人参地端来给太后滋补,应多多用些清热解毒的保养品,又借口天气炎热,让人熬些绿豆汤,务必每日送给太后喝下。
这些东西不能解去太后体内的慢性毒,但总是能够清火去毒的食物,比让人参裹着血里的毒素一起滋养来得健康、绿色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