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所及之处,是一片摇曳的六角宫灯,在竹林间轻盈跳跃,盈盈而动的红烛忽而让她有了一种冲动,她飞身掠过湖面,直朝六角宫灯所在的位置飞去,素手轻扬,那串着六角宫灯的绳索便直直朝湖心亭飞来,稳稳套在亭子顶端。
她淡淡地站在细细的绳索上,此时,她身上散发出冷冷的神韵,神情淡漠,夜风忽盛,扬起她宽大的裙摆在风雪中肆虐飞扬。也许是因着醉酒的缘故,白皙的面容上好似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波光潋滟的眸,光华流转,似暗夜的优昙花乍然开放,美极,炫极。
绳索下,是一盏盏随风摇曳的六角宫灯,淡淡的红晕自六角宫灯中倾泻而出,湖中的水雾缭绕蒸腾,更衬得绳索上的人儿如仙子般美好朦胧。
“素闻潇湘楼楼主善抚琴弄箫,今日,可有兴致为云璃奏上一曲?”她温温淡淡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听入耳中更胜天宫仙乐。
“好”南潇湘抬眸望向稳稳立在绳索上的妙人,狭长的丹凤眼中迸发出摄人灼热的光亮,那光亮,亮得惊心动魄,似能烧灼人心。
南潇湘缓缓伸出手,自袖中掏出一管箫来,箫身通体白玉,浑身通透,是上好的白玉制成。箫声悠悠响起,在静谧的夜空中,缓缓地流转,云璃就在箫音中缓缓起步,玉手轻轻勾起兰花,带着撩动人心的魅惑。
箫音时缓时快,云璃也随着笑音舞得时而仰身,将身子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时而潇洒回身,动作一气呵成,时而回眸一笑,那笑便如朝阳般明媚灿然。
云璃疯狂地舞动着,月光倾泻而下,撒在她的身上,美好得恍如月华仙子。
男子深情抚箫,眸光紧紧锁住那激舞的女子,那一双墨色瞳眸,似在夜空中激烈燃烧,灼亮得惊心动魄,衬得面上的面具流光溢彩。夜风忽盛,吹起他身上宽大的衣袍,在身后漫卷如云,肆虐飞扬。纷飞的雪飘飘洒洒,落在他们的身上,他们的发上,随着箫音流转飘零。
那一夜,偶有当值的丫鬟路过,再也不会忘记,那如仙境般美好的湖。
摇曳红烛,淡淡水雾,飘渺纱幔,朦胧月华,缠绵飞雪,盛情激舞的女子,深情抚箫的男子,构成了一副完美的画卷,完美和谐得宛若神话。
一曲而终,云璃恍然未觉尽兴,轻轻一个旋身,身子便如蝙蝠一般倒挂于绳索之上,刚刚的一舞,似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云璃大口的喘着气,任由全身的血液向脑袋灌来,忽然而至的窒息感让她心头的沉痛得到了些微的缓解,足尖轻轻一松,整个人便如落叶般轻轻飘落,伴随着南潇湘的一声惊呼,直直坠入水中。
“璃儿!璃儿!”一声声焦急的呼喊从水面传来,云璃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宛如出水芙蓉般破水而出,激起湖面阵阵涟漪,她就在朦胧的湖水中朝南潇湘甜甜一笑,那笑不似常常挂在嘴边的冷漠疏离,也不似迷醉时的憨笑,而是真的开心,那笑就如日光般灿烂,如月华般撩人。
南潇湘盯着云璃唇角挂着的笑意,忽而就觉得,世上再没有什么比得上她此时的笑意来得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