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大王在吗?”外面有人喊道。
白云依道:“有人找你,你快走!”
“没什么要事,再一会儿。”
“大王,大王,有使臣求见!”外面人却丝毫不给乌斯玛德留面子,大声喊道。
“是使臣,你快去见见,别怠慢了,说不定会引起国际纠纷!”白云依推着他。
“有人来了。”乌斯玛德低声道。
白云依吓了一跳,迟疑地掀开帐幔的一角,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小身影照着他老爸的原路——窗户翻了进来。
白云依发愣之下,已经来不及躲避了,跟小芒果的视线撞在一处。
“教母,我父王在不在这里?”小芒果问道。
“不在啊。”白云依突然咬住了下唇,背后的人居然不管不顾动了起来。
小芒果狐疑地看着她。
白云依知道自己口不择言说了极蠢的话,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既然教母不太舒服,就好好休息吧,如果有看到我父王,跟他说凤越国的使臣求见。”
小芒果还是选择相信白云依,又从窗户翻了出去。
面对小芒果,她简直不知道如何解释她跟乌斯玛德的关系变化。
看到凤越国的使臣,乌斯玛德很清楚他亲爱的岳父大人肯定在连云古城里埋了眼线。昨晚白依依才被送走,今天早上使臣就来了,完全不是巧合。
然而如今天下局势复杂,各国都会派出各种各样的眼线以及卧底到别的国家,乌斯玛德心知肚明,自己的地盘被渗透的人肯定不少,然而花力气一个个去盘查也是劳民伤财,他才选择视而不见。
来的使臣是一个须发发白的老头子,相貌平平无奇,走出西蛮王府就没人记得他是谁的那种相貌,做卧底眼线都是极好的。
“臣张达明拜见西蛮大王!”那老头子等了许久,脸上也没有丝毫的不悦,是个沉稳的人。
乌斯玛德摆了摆手:“起来吧,有什么事直说,不必掉书袋绕弯子。”
张达明道:“臣受凤越王所托,前来邀请王后前往凤越国省亲。”
乌斯玛德嘴角轻微一勾,托着腮看他:“我记得凤越王的郡主早就死了,本王的王后省的是哪门子亲?”
张达明没有被乌斯玛德态度所脑,仍旧是一派淡定沉稳:“如今王后不被大王所喜,安置在外,实际上也不利于贵国的名声,大王将她送回凤越国,一来成就了仁厚的名声,二来也省了虚以委蛇,请大王慎重考虑。”
乌斯玛德确实也觉得把白依依留在别院有些尴尬,自己少不得还是要把她当成王后,给她几分薄面,然而她的地位比白云依高,总能压着白云依一头,难免以后不会出点什么事情,让白云依受委屈。凤越国和西蛮国的友好关系,全靠白依依这个身份维系着,废后之类的事情也不能做,还真不如把她送去凤越国省亲,期限为一百年之类的。
看到乌斯玛德有些心动,那张达明也是眼力好的,便松了口气,笔直站立的身体也稍微放松了。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王子沙图克踏进殿里,脸上有些愤怒:“谁要带走我母后?”
乌斯玛德愣了一下,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小家伙在给白依依撑腰。
“王子殿下,如今你的母后已经失宠,住在偏僻的别院里没有自由,不如回凤越国去。”张达明朝他说道。
沙图克不可置信地看着乌斯玛德:“父王,他说的是真的吗?我今天早上找不到母后了,她失宠了吗?”
乌斯玛德隐约有些头疼,又不能跟这么小的孩子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更何况还有个外人在场,被他这么询问,也只能故作威严地说道:“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就不要插嘴了,去找你教母玩吧。”
沙图克的眼圈微微发红:“父王,你一直说母后是你这辈子最爱的人,为什么一下子就变心了,母后哪里做错了?”
乌斯玛德朝旁边的人斜了一眼,很快就有王子的侍从进来将他抱起来。
“王子去别的地方玩吧,政事堂是大王议事的重地。”
“我不出去!父王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然而他力气太小,毕竟只是个孩子,百般挣扎也还是被带走了。
张达明嘲讽一笑,也只有小孩子才相信男人会一辈子不变心,即使乌斯玛德曾经为他的王后做过很多事情,爱淡恩弛的时候,一样打发到看不见的地方,图个清静。
“使者的提议本王会考虑的,你先在驿站住下,随时等本王的消息。”乌斯玛德说道。
“是!”张达明满意地退下了。
遥远的凤越国,轩辕沉霄放下信报,缓缓摇头。
轩辕子慎好奇问道:“父王,战事吃紧?”
“不,是你姐姐失宠了。”
“什么?那蛮子大王居然这样对我姐姐!”轩辕子慎立刻气炸了,“我们带兵去把西蛮国踏平了,看他还敢不敢欺负我姐姐!”
轩辕沉霄嘲讽一笑:“我早料到会有今天,依依太过信任乌斯玛德,然而越是激烈的爱情,就越是容易消散,他们爱得死去活来的,很快就把耐心用完了,所以我早就安排了人在连云古城候着,随时应变。”
轩辕子慎疑惑道:“父王居然早就料到了?我还以为父王经过试炼,已经认同了这个女婿。”
轩辕沉霄语重心长道:“乌斯玛德肯为你姐姐做的所有事情,都很感人,然而也就是因为这样,你姐姐如果没有相应的付出,乌斯玛德实力日渐壮大,已经不需要你姐姐的帮助的时候,他就会转变,大多数男人都是这样的,一旦自己爬上去了,过去的糟糠之妻都是抛诸脑后的,如果两年前你姐姐死了,他或许会一辈子记住她,爱她,怀念她,然而她又活过来了,反而失去了她在乌斯玛德心里崇高的地位。”
轩辕子慎沉默了,他对乌斯玛德和白云依的事情略有耳闻,虽然仅仅是探子传回的一点点信报,然而从里面透露出来的故事却很多。
两年前,白云依中了乌斯图拉手下的人的冷箭,坠马而亡,本来挟持她打算用来交换条件的金阙军队都傻眼了。
他们不敢随意处置尸体,担心乌斯玛德的报复,放进冰窖里冰着,而乌斯玛德的大军很快开拔过来,被仇恨染红了双眼的主帅,这几年已经战场封神的乌斯玛德,看金阙军队几万人马,都当成死人。
乌斯图拉最想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结局,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最好打个两败俱伤,他们就坐收渔翁之利,能够一举拿下乌斯玛德占领的地区,同时推进攻打金阙的战线。
乌斯图拉想得太过美满,加上他驻扎的明光城固若金汤,易守难攻,四周都是悬崖峭壁,一条蜿蜒上山的小径,每一寸都暴露在明光城高耸的箭楼的视线范围内,如果有人打算通过这条路强攻,只会被箭射成刺猬。
坐在明光城的大宅里,乌斯图拉搂着新纳的流沙国嫔妃喝着美酒,思索着是不是该多在女人身上播种,生多几个继承人,免得把宝都押在他那群不是乌斯玛德对手的儿子身上。
作为西蛮国第一代敢于拓展领地的汗王,乌斯图拉也做了以往西蛮族人从未做过的事情,比如娶多个女人,他虽然看不起金阙人的种种,然而对他们的三妻四妾、君权神授那一套却很推崇,娶了几个妃妾伺候自己,又极其讲究排场,并要求他的下属们都要学习金阙国那种对皇帝的恭敬态度来敬重他。太过轻松打下的金阙城池和太容易到手的富贵令他忘乎所以,即使他骨子里是一个骁勇善战的西蛮人,住久了温柔乡,终归是泥足深陷,难以自拔。
郭鸿站在森冷的地窖里,伸手抚摸了一下白云依冰冷的脸颊。
听到白云依死亡的消息,他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触怒乌斯玛德,计划遭到破坏,而是,这个奇特的女人居然死了,他原本也只是想利用她一下,没有置她于死地的念头。
“将军!乌斯玛德的军队打过来了!”下属焦急地说道。
他僵立原地,作为主帅,竟是沉浸在一种怅然若失的悲伤之中,毫无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