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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这个死娘娘腔,竟敢现在还没来。”

于惠气得扔掉手中的笔,“明知道我有这么多功课做,还给我摆架子,迟到,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习惯性地,于惠一生气就向旁边的食物抓去,哪知抓了个空。傅博文还没将食物补给。

“啊——”于惠气得乱跺脚,“他们是串通好存心来整我的吗?那边发疯似的发试卷,这边又迟迟不来。”

“好,你们要整我,我偏不让你得逞,我就不信你傅博文做得了的事,我于惠做不了。”

于惠挽起衣袖,挺起腰干,重拾笔头,摊开书,努力!努力!再努力!

可这数学这么复杂,这物理又怎么这么抽象,这化学也这么难明……

唉!理科不行,她就不信她文科也不行。

当下就抽出英语书,翻开。哇!眼睛刹时间一花,黑漆漆的一大片。于惠连忙甩甩脑袋,眨眨眼睛,把头埋在书里,把注意力集中到每个字母上去,然后逐一击破,最后总体筹划。哈!果然聪慧过人!

咦!怎么这个字母好像没见过的,它怎么这么像倒写的“A”;咦!“L”的开口不是向右的吗?这怎么向左来着,咦!还有这个,怎么……

搞了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把书倒转来看了。

“唉——”于惠长叹一口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她果真是文不成、理不就。

“你快来,要不然我就要疯了——”

他一向守时的,无论她怎么吓唬他,打骂他,第二天,他总会如时地坐在书桌前。今天怎么……

“会不会他出事了?”于惠吓得整个人坐起来,但随即又惊觉自己的动作古怪,连忙转口气:“他出事关我什么事,他死了最好,别老站在我面前碍眼……”

说着说着,声音由原来的朗声欢呼到后来的喃喃自语到最后的心急如焚,坐立不安。

“他会不会是让人打劫了,他手无缚鸡之力,万一……”于惠已不敢再想下去,心又急又怕。“啊——问哥不就行了吗?他可能会打电话过来。”说完于惠便蹬蹬地跑下楼去。

“哥——,老师怎么还没来,他会不会有事,他很少迟到的。”

“你不知道吗?”他后天就要移民了,他昨天告诉我,我也吃了一惊,怎么?他没告诉你吗?”

“我不知道,他从未向我提起。”于惠的眼神变得黯然,声音也低了好几度。

他怎么可能有机会告诉她,平时他在她面前多说一句话她都叫他闭嘴。

“没关系,明天我们去为他送行,你应该感谢他,这个月来,老师夸奖你勤奋多了,功课做得又认真又准确,这多亏博文教导有方,约好喽!明天我们为他送行!”

“嗯!”于惠反射性地答着,根本就不知道于信说了些什么,而她又答了什么。

“哥,我先上楼了。”

“傅博文,你该死——”于惠扑倒在床上,不断地捶,“居然害我为你白担心一场。”

她气,气他的不告而别,更气自己傻瓜似的为他担心。

当于惠重新坐回到书桌上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暗淡的光线根本不足够让来看书。晚风徐徐地吹入,翻着桌面上的书,于惠怔怔地看着,毫无所动。

她感觉全身的力气像被抽了似的,无法言语无法思考,她感觉自己好像不像是以前的自己,因为以前的于惠不会无病呻吟,不会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失魂落魄。

她是怎么了,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多愁善感了。

“哥,你回去忙吧!真的不用陪我。”

刚才接到父亲的电话,要于信立刻回公司。

“我不要紧的,博文帮了我们这么多,我应该上门道谢的。”于信不以为然。

“我会向他道谢的,你回去要紧,如果老师知道你为了他而要挨骂,他走也走得不安心,快,你快回去!”于惠推着于信上车。

父亲的怪脾气她又不是不知道,为了一丁点小事,就大发雷霆,她可不想哥为了傅博文而受罪挨骂。

“那好吧!我先回去,你自己进去吧!记得帮我向他道谢!”

“知道了,你小心开车!”于惠对着绝尘而去的汽车挥着手。

说真的,她真的不想一个人面对傅博文,她不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是以往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还是崭新的谦逊有礼、笑容可掬,抑或干脆不见他,现在掉头就走,哎呀!怎么这么烦。

以前遇到这样的事,她想也不想就去问于信,每次他都能给她一个明确的提示,但这次,她显然是不能这样做。

上次只是对那女人说了几句实话,哥就说要生气了,这次她对傅博文做了如此“轰烈”的事,他岂不要逐出家门。

终于,于惠在傅博文家门前徘徊不下五次的情况下,还是硬着头皮按下门铃。

“死就死吧!”于惠为自己打气,那种大无畏的神情比上战场还要来得慷慨。

“小姐,你找谁呀?”一个略显福态的工人开门。

“你好,我是傅博文的补习生,叫于惠。我听说他明天要走了,所以特地来替他送行的!”

于惠样子已经够甜美的了,现在再加上这样毕恭毕敬的态度,工人哪有不开门的道理,当下就请了于惠进屋。

“小姐,你请进,我们少爷刚出去,你在这先坐一会,我们少爷很快就会回来的,先喝杯茶。”工人热心地招呼。

“谢谢!”于惠报以温柔一笑。

恰好由房里转出来的傅嘉美,一眼便看到于惠。

“她来做什么?”傅嘉美暗忖,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终于有机会报回那天之仇了。

那一夜她回来,足足吐了两日两夜,几乎连胆汁也吐了出来,最惨的是那碗热汤当头淋下来,烫得她快掉皮,害她足足花了上千元去保养修护。效果才没有那么明显呢!这个大仇,她岂可有不报之理!

想到这,傅嘉美如春风摆柳般地从房里走出厅外,姿态万千,令众人迷倒。

“哎哟,惠惠妹妹,怎么这么有心,来看看我们啊?”

“该死。”于惠低咒一声,真是冤家路窄,好死不死撞着对头人,可总得要扮下去,于是便露齿一笑,说:“是呀,打扰你们了,我是来为老师送行的,顺道多谢他一个月的照顾。”

“哦——这么有心!”傅嘉美客套地回应,转身对工人吩咐,叫她去买菜。

吩咐完后,傅嘉美慢慢地坐在于惠对面的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并排的脚上,显出那高贵优雅的模样,而那双无礼地在于惠身上打量的眼睛已经出卖了她。

“惠惠妹妹也真懂装扮之道,这一身打扮,想必也花了不少心思,如果博文知道你为了他而煞费心机,他一定高兴得三天三夜睡不着。”

只要是正常的人都听得出个中的明褒暗贬。

同样是女人,同样是青春年华,大家都是天生丽质,别人不加修饰便已将经过精心雕琢的自己比下去,试问她哪有不怒火攻心之理。

站在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面前,傅嘉美哪有不自惭形秽的道理,只是她的表达方式稍稍婉转了些许。

万幸的是于惠是个颇有深度的人,对她的话完全是心领神会,才使傅嘉美不致于没有知音人。

“嘉美姐姐真是过奖,对于装扮之道,相对于您来,我只是略懂皮毛,以后还要向您多多请教。说到我这一身装扮,确实费了我不少心力。头发特意比平时多梳几下,脸也特地洗得干净些,这些对于平时不修篇幅的我来说简直是竭尽心力。尽管这在你眼里不算什么。至于说老师会因此而高兴不已以至失眠,那我十分抱歉,毕竟我花心思装扮的本意是在于不难看而不是让人失眠。”

傅嘉美真想走过去撕了她那张嘴,看她还怎么牙尖嘴利,但良好的修养还是让她将怒气忍下来,把嘴角向上翘道:

“惠惠妹妹真是能言善道,有你在博文身边肯定不会闷。”

“那可不一定 !这张嘴只对一些平庸小辈耍耍嘴皮子,在老师这样的高人面前又岂敢班门弄斧呢!”

这次傅嘉美的面部肌肉严重抽搐,简直到了要咬碎银牙的地步。

于惠见形势不对,眼前的女人好像要随时会飞扑过来似的样子,为了保命,于惠连忙转换话题。

“嘉美姐姐,你这屋子的格调真高雅,可不可以带我参观参观!”

幸好于惠这句话说得极度合时,成功挽回了傅嘉美临近崩溃的忍耐力,她面部的肌肉也稍稍平缓下来。

“走吧!”傅嘉美极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于是于惠便尾随其后。

“这间便是你的好老师的卧房了,进来吧!”

随着门的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落地玻璃窗,接着便是一张床和在床上的大型书柜。

“博文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就算是打扫的工人也不准,所以你千万别碰他的东西,有什么事我可不负责……”

傅嘉美说了什么于惠根本听不进去,她已被这间房间的布局深深吸引了,想不到像他这样一个毫无性格的人会拥有这么有格调的房间。

一大片的落地玻璃窗,充当整幅墙,恰好是正对整个人工湖,若是有星星的夜晚,天上湖里星光闪烁,相互争辉,到时候抬头俯瞰皆是一片美景。

有别于休息室的整齐,干净,作画室到处是一片凌乱,画具乱七八糟地放着,有几幅成品与非成品,倚着墙角。

于惠拿起画具,惊讶地发现在画具上皆有他的名字,想不到他也有这样的喜好,爱在属于自己的东西上刻上自己的标记。

“喂——呃!”傅嘉美蓦然将原先阻止于惠的叫声收住,心中有个主意在酝酿,不到一分钟,她已有打算了。

于是笑着对于惠说:

“惠惠来看看,这是博文最近完成的杰作。”

于惠寻声望去,是一尊女人头像的石膏雕刻。

从这个角度去看,刚好和女人的眼睛相迎。于惠的心不由得一悸,她仿佛对她哭泣。她的眼神是悲恸、无奈、不甘心,是什么令她这样呢?亲人的离异,爱人的舍弃,抑或别的,于惠无从知道,但她却深信,这尊雕刻肯定花了不少心血。

“博文会拿这尊雕像去参加美国大学的开学展。”

其实她也不那么清楚,只是有次无意中听见他说,他会拿一尊雕刻去参展。现在找遍了整间房子,就唯独这一尊雕塑了,大概这便是。

“他足足花了三个月去完成的,这三个月他废寝忘食,不分昼夜去赶工……”

傅嘉美在一旁娓娓地道来,于惠在一旁细细地听。这些日子来,她一定是折磨得他很惨,要不然他不用如此劳累的。

傅嘉美惊奇地发现于惠脸上淡淡的不安,心里暗暗叫好,她果然对博文有意思,那这会就有戏唱了。

“啪——”是关门的声音,工人刚出去买菜不久,没理由这么快就回来的。那……,傅嘉美的眼睛转了转,脸上露出会意的笑容。

“惠惠妹妹,既然这尊雕像这么重要,万一不小心打烂了,那你猜博文会有什么反应?”傅嘉美捧起石膏左右端详,半开玩笑。

于惠察觉到有一丝丝的不对,她笑得好古怪。

“它这么重要,没有‘万一’的。”于惠努力地笑着,试图掩饰心里的不安。

“是吗?”傅嘉美瞅着于惠。

于惠心一颤,她的笑容好阴险!于惠终于意会过来了,可是已经太迟了,在她还未作出反应的时候,石膏已从傅嘉美手中脱落。

“啪——”石膏应声而碎。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迅速向房间靠近。

“你?”于惠瞪大眼睛,说不出一句话。

傅嘉美脸上闪亮着的笑容,凑到于惠面前,极神秘说了一句,“好戏才刚开始——”

“惠惠妹妹,你怎么可以乱发脾气打烂博文的雕塑?这可是他花了几个月的心血呀!”

于惠为傅嘉美迅速的变脸技术深深折服,天底下竟可以有这样演技精湛的人。

“我想你当演员一定会红的。”于惠冷讽。

“呀,博文,你——?你千万别怪惠惠妹妹。她是一时气过头了,所以才不小心打碎了你的雕塑的,她不是存心的!惠惠妹妹,快跟博文说你不是存心的,快说呀!”

这个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扮相,极为神似,连于惠都为她暗暗叫好。

怪不得变脸变得那么快,于惠这下子终于明白,不过想陷害人也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她这不是自打嘴巴,捧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哎呀!你怎么还傻愣愣的一动也不动呀!快向博文道歉呀!博文你就……”

“够了!出去!”突如其来的冷喝成功地喝止了喋喋不休的傅嘉美,亦震慑了由始至终凛然自若的于惠。

她从不以为文质彬彬的他会勃然大怒。看来,这尊雕像真的很重要。

“你看,博文生气了!还不快道歉!”傅嘉美仍装着苦口婆心般的小心规劝。

“我不想重复第二次!”声音冷了好几度,是最后通谍。

傅嘉美一怔,不敢轻举妄动。

没有人会相信,一向目中无人、刁蛮自负的她会怕这个看似温文尔雅、气度优雅的弟弟,但可悲的是,这是不争的事实。自小,他就深得父母的喜爱,亦因此总能左右父母的决定。而好死不死的,她的经济命脉又掌握在父母的手里,所以自小她就忌这个弟弟三分,也就是说,他现在叫你出去,你就不能多留半会儿。

“算你今天好狗运。”傅嘉美狠狠地瞪了于惠一眼,拂袖而去。

于惠亦跟随着傅嘉美的脚步,向门口迈去,当她靠近门边的时候,门却蓦然关闭。

于惠惊愕地望着眼前的傅博文,不知他意欲何为。

“你相信她?”于惠不相信地问。

一改傅博文有问必答的个性,他没有回答。

“道歉!”两个字清清楚楚地从傅博文的口中挤出来,是绝对的命令。

然而这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命令在于惠听起来却是无比的骇然,真是哑巴会说话,枯树会开花。他也会有这样的要求。

“我不以为我有什么做错了。如果你要我为以前的事道歉,那不必等了。谁叫你生得一副欠揍的样子,我只是顺应天意罢了,如果为了你以为我打碎你的雕塑而道歉,那你更等不到,因为这根本与我无关。”于惠说话的字里行间仍带着一贯刻薄,抬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那幽冷的眼神。尽管跟前的人是陌生的,陌生得让她心寒,但他终究是她认识的娘娘腔,这不会因为他的眼神、语气不同而不同。

“真的不道歉?”

傅博文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犹如一只锁定猎物的豹,随时准备将眼前的猎物撕碎。

“除了我哥,没有人可以逼我做任何我不愿意做的事。”

她在四个兄妹中,脾气是最倔的,你用软的或许会因为心情好而依了你,倘若你是硬的,她比你更硬。

可自从他们一出现,哥就要她做这做那,她也逼自己忍了。但现在他居然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他以为是谁,他以为她又是谁。

“哈哈……”傅博文突然失笑,眼睛染上了玩弄的兴味,看得于惠脊背直发凉。

“又是哥,什么事开口闭口都是哥,我发觉你有恋兄情结耶。”

“神经病!你说什么。”于惠大声吼,脸因气极了而涨得通红,眼睛狠狠地瞪着傅博文。

“你知道的,你故意把书念得一团糟,无非是想让他多关心你、多注意你,你耍些小把戏,吓跑身边的女人,也无非想把他留在身边,我猜得对不对?”

他的眼光是何等锐利,她的小把戏,他早就了然于胸。

是被人戳到痛处,于惠当场矮了一大截,脸上的无惧、无畏,也迅速被惊恐、慌张取代。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给我闭嘴。”于惠无力地命令,不敢再迎上那双眼,她在他面前似乎无所遁形。

“闭嘴,我怎么可以闭嘴呢?”

傅博文心里狂叫着,没有人会笨得让自己的敌人有任何喘息的机会的,他——傅博文更是如此。

“其实你自己心里明白,你做那些小动作是因为你在害怕,害怕失去他,到时候,你就会像一棵失去了大树的藤蔓一样,没有依靠,没有支柱,无法生存。”

傅博文步步欺近,于惠懦弱的面孔逐渐在眼内放大。

“哥不会离开我的,他说他最疼的就是我,他会永远待在我的身边,永永远远。”于惠怯弱地后退。

她已泪眼迷蒙,看不清眼前的人,他真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可以任他为所欲为的娘娘腔,而不是一个置人于死地的复仇魔鬼?

不知道!于惠一个踉跄,跌倒在床上,傅博文欺上去,步步逼近。

“你善妒,霸道想将你哥据为己有,就连亲生的弟妹都吝啬给予,你甚至自私地想把你哥永永远远的绑在身边。不让他认识、爱上别的女人。想不到,在美丽外表下的你,有如此不堪吧!”

“不,我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不是的……”于惠噙着泪反驳。她只是想哥多陪她一点,多关心她一点,不要那么快就爱上别的女人,而不要她。

“傅博文你混蛋!你诬蔑我,想报复我!你这伪君子、卑鄙、无耻……”

于惠紧紧地闭着眼睛咒骂,她实在受不了,受不了他的疾言厉色、咄咄逼人,更受不了他那双阴冷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置之死地,千刀万剐。

傅博文根本不让于惠有任何逃避,支撑着身体的两手一放软,以泰山压顶之势压下去。

超负荷的重量突然从天而降,使于惠几乎无法呼吸。

“不只这些,我还知道,你对男人——有洁癖。”

傅博文特意将脸逼向于惠,让她无法逃避。

“不——”于惠只能吐出一个字。

在他身下,她无法动弹、无法呼吸,更无法漠视他灼热的体温。

在他制造的小小空间内,她吸入的是混有他气息的空气,看到的是他俊美面部的大特写,感受到的是他咄咄逼人的气势,他们是如此贴近,贴近得让她产生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贴近得让她心惊肉跳。

“别否认,你自己知道,为什么除了你哥以外不准别的男人碰你一下,难道别的男人的手就那么脏,脏得教你恶心,抑或你根本是爱上你哥,你为他守身如玉——”

“傅博文,你说什么,你是疯了。”

于惠怒不可抑地破口大骂,身子颤抖不已,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他疯了。

“是,我是疯了,如果不是疯了,怎么会第一次见你便傻子似的为你着谜;如果不是疯了,怎么会有好好的白马王子不当,跑去当你的奴隶,被你呼呼喝喝,冷嘲热讽;如果不是疯了,怎么会在受尽你折磨之后,仍死心踏地地爱着你?”

时间仿佛顿时停止了,而地球也仿佛停止了转动。

于惠的大脑像被人打了一记原子弹,炸得紊乱不堪,她极力想理清混沌时,傅博文灼热的吻便重重落下,于惠的大脑“轰”一声被炸到再也没法运作。

于惠一时间忘了呼吸,眼睛触电般猛地对上他的,她仿佛看到这里面制造即来的大风暴,来势汹汹的向她直卷而来。

怎么办?她不想被它卷进去。

像是对感情的渲泄,吻狂热得教人无法抗拒,他的吻火辣辣,不容抗拒;他辗转吸吮,贪婪地索取着其中的馨香。感受到她的顺从,原本炽热的吻变得轻柔,如彩蝶掬饮花蜜般的,一直由脸蔓延至粉颈留连到性感的锁骨、纤细的肩。然后毫不怜惜地咬下去。

突然一阵锥心之痛让于惠从无意识的震撼中挣脱出来,放软的手顿时握紧,他,他在做什么?他在咬她!

“傅博文,你在干什么?好痛!放开我!”

于惠脆弱地喊着,眼眶又再度溢满泪水。

像是根本没听到于惠的哭喊,傅博文更用力地加深着她肩上的伤口。

“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于惠狠狠地放下话便不再出声,闭着眼睛,咬着牙,默默承受那锥心刺骨的痛。

直到傅博文尝到鲜血的味道,才慢慢地放开,转为疗伤般地舔着伤口,像是一位温柔体贴的情人。

“想我!”他忙不迭的一句话,像是命令,又像是乞求。

“不——”于惠决绝得不留余地。

更多的依依不舍、深情独白,为的只是更彻底的报复,她不会蠢得再上当。

“等我。”语气多了点乞求。

“妄想!”语气一样的强硬、坚决。

傅博文抬头,深情凝望在怀中的人。

“不要那么孩子气。”

傅博文溺爱地替她擦着泪痕,修长的手指,不经意滑过她细致的脸庞,看似那么的不舍。

于惠闭着眼,强迫自己不去感受他的柔情。

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刚才可以仇人般的对她百般凌辱,现在又可以像大情人般的对她细心呵护。

是她单纯得可以,还是他复杂得利害,与他朝夕相处的数月里,却从不知道他的真性情。

傅博文慢慢地从于惠身上离开,轻柔地拉她起来。

在他离开的一刹那,于惠感觉到有点不适应,这世界原来这么大,大得让她觉得害怕,她居然有股逃回他怀里的冲动。

乱了,太乱了,情绪的大起大落让她无法思考、无法分析,她像是一个傀儡娃娃,毫无反击能力地让他摆布、操控。

她毅然地踏出了步伐,只要踏出这个门口,一切都会平息的。她恨这个男人。

于惠僵直着身子,一步一步地向门口走出的时候,正当她要踏出第四步的时候,手臂蓦然被人用力一拉,一转身,又重回那个陌生的怀抱。

“别走!再让我抱一下!”

性感的声音夹杂着无尽的请求与渴望,纵使铜墙铁壁也随即土崩瓦解。

于惠僵着身子让他抱着,封闭所有的感官,不听、不想、不知。

“让我好好地记住你在怀里的感觉,让我记住你的味道,你的气息,你的一切一切……”

博文把头埋在她如云的秀发中,如泣似诉地低喃着,贪婪地吸着属于她的馨香,双臂紧紧地搂着,像是要把她揉进体内。

“可以放开我了吗?”于惠强作冷淡,可轻颤的声音早已出卖了她。

她的心湖又再次泛起了一波波的涟漪,若再不阻止,恐怕要酿成惊涛骇浪了。那时,她将再也平静不下来。

“我会想你的。”

傅博文放开了手,让她走出自己的臂弯。

他手握成拳,压下想再拥抱的冲动。他实在有太多太多的不舍。

她就这样悄然离去,没有犹豫、没有留恋,是那样的淡然、潇洒。

他就这样眼睁睁地望着她离去,走出他的世界。

总有一天,他会让她重回他的身旁,拥进他的怀里,成为他庇护一生、依恋一生的人。

于惠慢慢地走到镜前,转过身子,颤抖着手,拨开肩上的头发。

止住的泪水又再度汹涌而出,倘若傅博文真的有那么一丁点的留恋,那这个伤口足以将它抹杀得一干二净。

两排齿痕深深地嵌在肉里,齿痕之深,明显的红肿,向外突出,可见用力之大。

这个怵目惊心的伤口,出现在一个毫无瑕疵的身子上,是何等刺目、碍眼、不堪。

想不到这些居然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所做的,爱一个人就要伤害那个人吗?这是什么歪理?

于惠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被一只平时温驯忠诚的狗狠狠地咬了一口,那种被欺骗、被背叛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切,教人永生难忘。

“不会吠的狗当真是最会咬人的。”

“想不到于惠——我,有幸证明这一恒久的真理。”

生平第一次,她没将这件事告诉哥哥,伤口也没有处理,让它留疤好了,就当是一个惨痛的教训,让她记得她曾经是多么的单纯、幼稚、愚蠢。

把笔一扔,往椅子一靠,舒了一口大气,终于推出答案。

今天是星期日,若是以前,于惠早早就不在家,就算是在家,现在或许已在呼呼大睡。

微微的凉风从窗外送入,轻抚着绸缎般的黑发,像是情人的低语呢喃,饶是清风,亦沉醉于此。可惜于惠根本没有时间欣赏,再令人陶醉的景色,放在她眼前也是枉然。

离考试还有一个月,学校实行空前大规模的题海战术。

各科的试卷,犹如雪花般地落到她身上,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只能在堆得严严实实的“书山”里开几个洞,作苟延残喘。

他也真会挑时间。

唉!别想了,还有一个月就要上战场,说什么她也要考上。

于是于惠又重投进书的海洋、知识的世界。

“糟了,这方程忘了怎么写!”

于惠抽出化学书翻看,没办法,懒之过。

一翻开书,傅博文行云流水般的草书便跃入眼帘。

在课本的空白处,处处布满密密麻麻的笔记,就连每行字的间隙,每个课文的插图都不放过,可见笔记是何等的详尽,笔者又是何等的用心良苦。

他是一个尽心尽力尽责的好老师,对于她这样的学生,仍然毫不气馁、孜孜不倦地教导着,还不辞劳苦地替她做笔记,尽管知道自己多半不会看。

于惠实在太内疚了,不断地勾起对老师的深切怀念。

若是这个老师是别人,于惠或许会这样做,但偏偏这个老师是傅博文,这样她就要重新评估,到底他意欲何为。

翻着翻着,一张火红的叶片从书上飘落。

“这是什么?”

于惠拾起来,端详着——

这是一片枫叶,大概是书签,因为在它的叶片上有人很别出心裁的将一些地方刻漏了,看上去像是图画,又像是文字。

于惠将它放回书上,红白相衬,“思念”二字霍然出现在于惠眼前。

能写出这样挥洒自如的草书的人,在于惠的记忆中就只有他;在这样薄薄的一片叶子上,仍然能将草书流畅、不拘的神韵刻出来,在于惠的记忆中只有他一个。

于惠举起叶子,迎着太阳,陷入沉思。

真能不想吗?

连她自己也不确定了。

他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所有事好象都是他事先安排,蓄谋已久,现在正一一上演。

她没有剧本,需要演下去才知道究竟“大导演”给她安排了怎样的剧情和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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