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苒霎时双颜发红，斜眼瞪他，低啐一声，缩着脑袋不理他。
卫玠却咯咯一笑，却也暂时放了她。净脸完毕，便是上菜，一道道珍奇美肴摆在精美的盘子里端上来，王恺笑容可掬的举酒斟，说了些体面话，众人饮尽杯中酒，便开始享用美食。最后一道菜是蒸乳猪，看上去又肥嫩又鲜美，落苒正想夹一筷，却听有人举杯站起，优雅的赞道：“这蒸乳猪味道当真时世间难寻那！却不知是如何做的？”
王恺埋在美人发中的脸抬起来，随意的举了举酒斟，漫不经心的道：“这是用人乳喂养的小猪烹调出来的，所以味道不同于一般。”这话音刚落，那赞蒸乳猪美味的世族男子呆了，全场几乎是一静，落苒更是抽动着嘴角任由玉筷掉落在几上。心中是又愤又怒！
她的脸一片火红，莫蓉鲜卑用少女做充作军粮，人肉之价，贱于犬豕，肥壮者一枚不过十五千。那是鲜卑人，尚可称作蛮夷，那这堂堂琅琊王氏，有名之士又是什么？
彼时，她是很向往这些名士的。如今看来不过尔尔，就在她一人悲愤，凄厉时，殿中的人们已经开始附和，大赞王恺。妇人女郎们已纷纷享用着那蒸乳猪。这时，她突然有种放声长啸的冲动……这是一种绝望的冲动和悲伤。就在落苒独自恍惚时，只听身旁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声，他竟是衣袖随意扫去，那整盘猪便扑倒在地面。
霎时，整个大殿皆是一静，落苒诡异的望向身边那道优雅温润的身影，他还在笑，可那笑，却如冷风穿梭，令人冷寒不已。她明显的看到王恺的眼，在这一刻紧缩电凝——这王恺她是听过的，性情阴险，心胸狭窄，是个记仇的！她有些担忧的望向卫玠。
“可是菜肴不合卫家小郎的心意？”王恺望了望地面上的猪，又抬头望他，随之一笑，眯着眼睛问道。
“碍眼。”卫玠端起酒盏轻饮一口，甚是慵懒的道。
当下，王恺哈哈一笑，令人将菜渣除尽，大殿又恢复了一切和乐融融的景象。是了，这时的名士是任性的，特别像卫玠这般的大名士，他可随意而为，别人不会怪他失礼，反而觉得这是一种名士风度。落苒望着他眨了眨眼，抿嘴一笑，正好这时他回首，一双如星空高远的眸子望向她。落苒一愣，慢慢回首埋头饮了口酒水。
大殿中舞乐渐生，舞，裙琚翩飞。乐，飘渺似烟。林立玉柱下的少女们托着酒壶而来，跪坐在地，频频劝酒。卫玠一杯接着一杯，含笑饮尽。落苒蹙眉望望他，再望向那少女，再次蹙了蹙眉，却没说话。夜渐渐深了，本是欢乐的气氛，一道尖利得惨叫响起，直冲天际，回旋！所有劝酒的少女手皆是一抖，脸上露出了恐慌之色，未看，便已知晓发生了何事！
落苒蹙眉望去。在她斜对过去的一榻上，穿着少女裳服的劝酒的女郎被人一剑刺穿心口，霎时，鲜血四溅，那满脸灰白的士族子弟脸上溅到了鲜血。他便那么般傻傻的双手撑地，瞳孔缩到了极点。
静，一片诡异的寂静，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久久久久……
“哼！没用的东西，连杯酒都劝不进去，活着也是浪费！”说完，他回头对身边的一名少女使了个眼色。那少女全身血色褪尽，脑中嗡嗡嗡的，眼神变得呆愣，却是下意识的端着酒盏走了过去。士族子弟显然还没回神，对着眼前那白润如玉的手只是愣愣的望着。却又是“卟”的长剑入肉的声音传来！直到这剑稳稳地刺入，旁边才传来躯体重重仆倒在地的声音。却是那第一个被杀的尸体栽落在地！
王恺还想再派少女上前。卫玠冷着脸，重重的将酒盏掷于几，挥袖起身，挑眉缓缓道：“王公要杀，拖到没人处去杀就是了，何必在此扫我等酒兴？没得脏了眼睛。”说着，他又是冷冷一笑，拖起落苒道：“倦也！可归也！”语毕拉着落苒便往外走，那王恺还说了什么，落苒一点也没听见，她只是眼神涣散的望着地上那两具尸体。
这个时代人命如草芥她知道，她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没有大喊出声，她咬着牙，任由鲜血蜿蜒而出，也浑然不觉。两人刚出大殿不远，里面爆出一阵尖叫声：抱怨，厌恶。“好恶心，那贱血都沾到我了！”是哪因不喝酒，而害死两条人命的士族子弟。
“还愣着做什么？把人抬出去，清扫一下，咱们继续！”王恺的命令。
乱七八糟的脚步声中，渐渐的乐声再起。
“呵呵……”月色下，落苒低垂着头冷冷一笑。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横伸而来，他牵着她，两人慢慢的走在花园中，慢慢的向王府外步去，谁也没说话。便在这时，月色下，几道闷哼声传来，这声似喜似苦，隐带喘息。落苒下意识的寻声而去。
只见假山下，三个半裸的男人压着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是****的！
假山内外，站了五六个随从，皆举灯为他们照明。
落苒只是一眼，全身便是唰的一红，她看到三个男人，一个跨坐在女子头部，把他那玩意塞进女子口中。其他两个便上下动手。那个女子，落苒记得是王恺的侍妾之一，方才还在大殿中的。落苒抿着嘴，便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挡住了她的眼。两人沉默着往前走，他们知道，这事不合管。
这时代，名士们只要看上某家的妾，直接可拖到暗处去行事，便是当着郎主调戏，也是一种风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