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国宁平二年间的一个秋天,夜空已经慢慢拉上了帷幕,星光璀璨,月色无边,宫廷深处的几许桂花香气入怀,风起,一场桂花雨沙沙落下,意在为苏烟送行。
一桌之隔的苏烟和皇帝,都默默无语。中间桌上温了一壶酒,只是月下花前客,对影的只有两个人罢了。
“你告诉朕,你为什么会同意嫁给他,先皇怎么会给你们俩赐婚?”亢寒夕这会已经喝的有些醉了,朝堂上,他不得不应允这桩婚事,只是他始终都不明白心高气傲的龙苏烟会嫁给一介军机大臣。
龙苏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些年,他们几乎日日相伴,只是她与他的身份,永久也只能到此为止,“皇帝恐怕还不知道吧,我的父亲和你的父亲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我们是亲兄妹。”龙苏烟想不出给这太多咫尺天涯的守望一个怎样了结的借口,就如实告诉了皇帝关于自己的身份。
“奥,朕原来是你的亲哥哥。”皇帝咬牙切齿地说完了这句话,摔了酒杯。
龙苏烟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只是走了很远的路,用了很久的时间,做了无数的努力,忽然在一夜间崩塌的无奈和不甘心非自身不能体会。
亢寒夕颤颤巍巍地离开了完澜殿,后来,如袖告诉龙苏烟,亢寒夕吹了一夜的箫,只是箫声呜咽,连她都不忍听下去。
次日,十里红装,亢寒夕下令以公主之礼送龙苏烟出嫁,浩浩荡荡的仪仗,锣鼓喧天,金车玉轮,流苏金鞍,宾客满盈。
只是龙苏烟一半探出身子一半趴在窗子上,看着阳光和鸟架子,还有小男孩拣箭的模样。如袖收拾完了东西,催促龙苏烟该启程了!
只看龙苏烟没有穿喜袍,只是一身白色的衣服素净到底。出了完澜殿,坐上大红喜轿,往黎府方向去。
红色的罗布犹如游龙缠绕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一张大大“囍”字贴在黎府的正殿之上,屋外所有的人都在恭喜,席间也是你推我攘,觥筹交错。
苏烟端坐在梳妆镜前,那对描金游龙戏凤喜烛跳动着的火苗,两盏垂着金色流苏的八角薄纱大红宫灯在屋中央高悬着。
没有红色的盖头,突然间让众人退去,一切如死灰般沉寂。这时,黎歌亚从屋外走来,他双手端着一壶新酒两个酒杯,倒了一杯酒送到龙苏烟手中,苏烟接过来:“原谅我。”说完便一饮而尽,黎歌亚放下托盘,他明白龙苏烟所有的无奈,生长了如此之久,他终于迎来了可以和她相辅相成的岁月,黎歌亚轻轻地抱住了龙苏!。
突然间,外面火光冲天,家仆匆忙进来回禀:“东胡国突然夜袭我军粮草大营,几千石粮草没了,同时各处驻军也同时遭到突袭。”
龙苏烟预感大事不妙,她脑袋里面飞转:“这么多驻地被同时侵袭,肯定是有人知道驻军的具体位置,军事海防图肯定不见了。”她看了看黎歌亚,两人换了衣服,起身进宫。
马车飞快地在黑夜里奔驰,又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你怀疑是谁?”黎歌亚看到龙苏烟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问道。
龙苏烟一副淡定的样子:“是谁不重要,反正一切都快了!”
渊施殿里。
亢寒夕发现军事海防图不见了,匆匆起身,现在,满朝文武都已惊动,连几个素日里的王爷也都急急会合在了一起。
龙苏烟看着大殿里的人们,有的人焦虑不堪,有的人感到不可思议,唯独国相的脸上看不出来有任何表情,看着他没有轻易暴露出来的社会面具,龙苏烟更加相信自己的揣测了。
龙苏烟忽然上前一步,说:“臣知道皇帝焦虑,不过咱们内部也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龙苏烟说到此处,看了看凌王孙,问他道:“你可知情?”
凌王孙装出一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一脸无辜地说:“我怎么知道东胡人会来攻打我们?”说完之后霎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满朝文武听见这句话都不免惊骇,龙苏烟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黎歌亚知道龙苏烟今天无论如何都是要除掉龙玖歌的,就上前汇报道:“臣初闻凌玖歌在位收受贿赂,利用其职务为有钱给他的人牟取利益,臣帮助过他改斜归正,但其不听劝阻,还请皇上裁定。”
凌王孙听到这话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但他此刻并不敢多言。
“把他给朕绑起来”皇帝愤怒地说。
“我看谁敢?”外面走过来一个人,身着华服,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凌王孙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来人正是东胡国国王,皇帝虽然一副居高临下然而依旧害怕的架势。
龙苏烟知道事情已无可避免了,就问东胡国国王:“亲自驾临琉璃国有何贵干?”
龙苏烟一句话把自己撂在了东胡国国王的面前,亢寒夕此时没有半点主意,他看着龙苏烟,只是东胡国国王的话令亢寒夕一震。
“那就恭请了。”龙苏烟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皇帝被从龙椅上拉了下来,和同许多人一起囚禁在天龙台,当他听到龙苏烟这样说,心里的爱有几分竟然转为了恨。
龙苏烟接下来又说道:“只是我有许多事情不明白,可否请教东胡国国王。”
“大胆,东胡国国王已接收琉璃国,你怎么还称他为东胡国国王?简直大逆不道。”凌王孙趋炎附势地斥责龙苏烟。
龙苏烟心中已猜出八九分这场内忧外患的导致原因,此刻凌王孙一说这话,她心里便更加明白了。只是任何时候,她都不会为了委屈自己而不言不语。
龙苏烟看着东胡国国王,又转而去看凌王孙,盯着他说道:“是吧,凌王孙这句话说的好奇怪,历来举行完封基大典后才能改尊称,不是为了江山社稷,而是为了皇帝本人在摄政之初便图个吉利,你这么迫不及待,是想让东胡国国王陷入什么境地?”
凌王孙此刻只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禀告说:“臣不是这个意思。”
东胡国国王越发觉得龙苏烟有意思,一个女子,难道她也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的真正意味吗?